第8章 异样的感觉
夏至斌看他们都藏好了，才点了草捆，瞬间一股黑浓的烟雾便升起了。只见夏至斌举着树枝，将烟雾在蜂窝前面熏了熏，等熏得差不多了，他才跑开，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没一会儿，便看见一群马蜂飞了出来。
等马蜂一走，夏至斌才轻手轻脚上前，隔着一段距离举着竹竿，将蜂窝挑了起来，朝一边摔去。
他挑摔蜂窝的时候，没有看见后面的付飞跟付清也蹑手蹑脚地移步过来。
蜂窝被挑起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群不知道是蜜蜂还是马蜂的蜂，直直就开始攻击他们几个。
付飞离得远，看到这一幕，吓得连滚带爬又躲在了麦草垛后面。
付清离得近，要跑已经来不及了。她也被吓到了，看着一群蜂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本能地蹲下，双臂抱着自己的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夏至斌一看她这样，吓得魂都没有了，扔了竹竿就扑过去。
一下将付清扑倒在地，将她整个人都密密护在身下。夏至斌穿着厚实的雨衣，头上戴着蛇皮袋，那群蜂对他无可奈何。
盘缠了好一会儿，才又飞走了。
等到那群蜂跑远了，夏至斌才从她身上爬起来，顺便将她也拉着坐起。
付清刚开始是被吓得不敢说话，刚才被他压着，反应过来他是在保护她，她的心便如脱缰的野马般狂跳不止。
刚才被他护着，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的气息包围住。他身上热烘烘的，夹杂着微微的汗味，有点臭又带着点尘土的气息。
但是当下，付清却觉得出奇的好闻。闻着他身上的这种味道，甚至还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安全感。
现在看着夏至斌，看着刚才被他拉过的手指，她的心依然平静不下来。
付清抬眼，偷偷瞄了眼夏至斌，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她突然间变得羞涩起来，赶忙错开视线，低着头一根根数着地面上的杂草。
方才被他压着，隔着厚实的雨衣，她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心跳。也如同她的般，强劲有力却失了规律。
她不知道他是被吓得了，还是跟她一样，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夏至斌看着付清红扑扑的脸颊，原本就不稳的心跳，又跟着颤动起来。
他率先爬起来，又伸手将她拉起来，又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开口：“你没事儿吧？”
“嗯，没事。”
付清松开他热的发烫的手掌，将两只手背在身后，交握起来，来回摩挲着。
夏至斌感觉到她的异常，多看了她几眼，才转身拿着木棍去捡扔在地上的蜂窝。
付清看着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一直很好。虽然不是亲兄妹，却胜似兄妹。
自她记事以来，她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得时候最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也总会记得带着她去。
在今天之前，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跟他一起玩。但是心里从未有过别扭、异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何突然而至。
是因为刚才被他扑倒抱在怀里吗？亦或是其实这种感觉一直存在，像微风细雨一样，早已不知不觉渗入她的骨血里面。
她分不清是什么原因，但是却知道自己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心里有股压抑不住的雀跃。
付清眼睛晃动了下，视线偷偷追随着他的身影。他已经将蜂窝装进袋子里了，现在正在脱身上的大雨衣跟蛇皮袋子。
她看过去的时候，夏至斌刚取下套在头上的蛇皮袋子，视线一抬，就看见她正在偷瞄着他。
他这次不给她移开视线的机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他这笑容也跟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样，明媚夺目。
那天夏至斌带着付清跟付飞跑遍了整个村子，两人之间的相处也由刚开始的别扭到后来的轻松。
其实，说是别扭，也只是付清一个人在别扭罢了。
夏至斌的态度一直和平常一样，以前怎么对她，现在还怎么样。只是付清惊觉自己的心思，面对他时，总会有点小女儿般的羞涩。
只是，两人毕竟太相熟了，也太了解对方了。一个眼神，一个皱眉，就能猜到对方心里想什么。
这样的两人，即便是害羞，也不会持续很久。
那天晚上付清在床上摇着扇子看书，付飞贼头贼脑地推开门，钻进她的蚊帐里。
付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书。付飞是个急性子，心里憋不住话，不用她问，他一会儿自己就会说的。
果然，没过两分钟，付飞就憋不住了。
他爬起来坐在付清身边，抽掉她手里的书扔到一边，又拿走她手里的扇子自己摇起来，“姐，你不问我过来干什么吗？”
既然已经看不成书了，付清索性也面对着他，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你现在不是要说了吗？”
付飞听了这话就忍不住气结，看着付清，像是在看一截榆木疙瘩。边说还边忍不住摇头叹气，“哎，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付清看着他一副老成的样子，曲起手指就敲他额头，“有话快说，我还要看书、睡觉呢。”
“姐，你别打别打，我说还不行。”付飞捂着额头，身体朝付清的方向移了移，还压低声音，“姐，你喜不喜欢至斌哥啊？”
嗯？
付清怎么也想不到他问的是这个，抬头看着他，一脸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她猜不透付飞突然问这个的意图，是今天发现什么了吗？
“哎，你别这么看我啊。”付飞伸手将她的视线推开，“我给你说啊，你要是也喜欢至斌哥的话，可得抓紧了啊。”
“为什么？”
“因为高菊姐也喜欢至斌哥啊。”别以为他小，就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至斌哥今天看他姐要被蜂蜇的时候，那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他躲在麦草垛后面，什么都看清楚了。
他自己当时吓得都顾不上付清了，夏至斌难道就不害怕？他是得有多喜欢他姐，才能这么奋不顾身去保护她啊。
那天晚上，付清又一次失眠了。
在明白自己喜欢夏至斌的这一天，她也得知了自己竟然有一个情敌，还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高菊姐姐。
她突然间有些心慌，虽然隐约也感觉夏至斌喜欢的是自己。但是书上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她去了W市，那高菊姐就跟他整天能见面，岂不是“近水楼台”吗。
“哎。”看着窗外，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显得愈加明亮。
她心有些烦烦的，感觉什么姿势躺着都不舒服，索性爬起来，看着天空。
不明白为什么长大了，烦恼就会变多。
第二天吃了早饭，高菊姐约了她一起去河里洗衣服。
她们村的河多，水清又大。村子人有一两件衣服都会去河里洗。河岸边有很多大石头，还有很多块楼板，可供洗衣服用。
一大群人在河边洗衣服，大家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东家长李家短，好不热闹。有时候洗衣服的人多，还要在岸边等着呢。
而夏天去河边洗衣服，也是付清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
河岸边的那片白杨树林，每到夏季午后，刚好将太阳光遮挡住。洗衣服的那一片子，都笼罩在树荫下。
若是再吹点小风，听着树叶哗啦哗啦的声响，感觉着空气中青草的甜腥味儿；手底下再不断地扬着清凉的河水，那感觉简直就是一种夏日福利，一种令人浑身舒畅的享受。
每当这个时候，付清就恨不得直接住在河里，在河边安家。
只是今天，跟高菊姐一起，她完全无心欣赏美景。
以前不知道高菊姐的心思，她也没有特别注意过。昨天付飞告诉她后，她今天便关注着高菊的表情，特别是谈到夏至斌的时候。
高菊姐眉眼都弯了，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嘴角边那浅浅的笑容，都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那模样简直是将小女儿羞涩的样子，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高菊姐这样，她又想着自己。
反思着自己平时会不会太蛮横无理，又回忆着自己不讲理时，夏至斌是什么反应。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远远看见了刚从瓜地回来的夏至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