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学习《伤寒论》的几点体会
1.切勿拘泥外感病专书之说,把《伤寒论》作为单纯外感病来学,即使十分强调“广义伤寒”,也收效甚微。
因为《伤寒论》详于风寒而略于温暑,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应当作为“辨证论治”的基础学来学。近人范中林提出“《伤寒论》是仲景学说的总论,讲的是一切疾病辨证论治的原则”,许寿仁提出“《内经》是理论基础,《伤寒论》《金匮要略》是临床辨证论治基础”,范、许二氏之说极有见地。但是,《伤寒论》与《金匮要略》虽然都是临床辨证论治的基础,却又不全同,前者是讨论辨证论治的共性,后者以病为单位,乃讨论各种疾病的个性。共性可以包括个性,而个性不能包括共性,据此,《伤寒论》理论又是《金匮要略》的基础。就基础课程来看,《伤寒论》既是诊断学的基础,又是方剂学的基础。就临床课程来看,《伤寒论》不但是温病学的基础,也是内科学的基础,因此,是临床治疗学的基础。只有这样认识《伤寒论》,在思想上才不致受到局限,才能提高学习效果。
2.着重学习具体分析的辨证方法。
例如第25条与第26条同样是“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而治法与处方截然不同,一则仍用桂枝汤如前法,一则用白虎加人参汤。通过比较,就不难看出两者的主要鉴别点是有无口渴?第26条伴有大烦渴不解,表明病机已经由风寒表虚证变为阳明里热伤津证,而且津伤颇甚,所以必须随证转方,改用白虎加人参汤。第25条虽然大汗出,脉洪大,却无烦渴,则知在表的病机未变,其大汗出因汗不如法,脉洪大乃因大汗出而表气外浮的缘故。证不变则法亦不变,故仍与桂枝汤,但须注意遵守服桂枝汤的调护方法。
又如第148条的阳微结证,脉与证都是虚寒现象,最易被误认为虚寒证。不过虚寒证不应该有“头汗出”,于是抓住这一点,进行反复论证,终于排除了纯阴结,排除了少阴病,也排除了阳明腑实,从而确诊为阳微结证,决定治从少阳,用小柴胡汤。
又如同样是小便利,在不同的情况下可起到不同的辨证作用。①可据以推断病势的在表在里(第56条);②可据以测知燥结程度的微甚(第229条、第251条);③可据以预测疾病的预后良否(第111条、第232条);④可作为鉴别蓄水与蓄血的参考(第125条、第126条);⑤可作为少阴寒化证的佐证(第282条);⑥可作为热厥证里热除的依据(第339条)。
又如烦躁,指心烦与躁扰,是密切关联常常同时发生的临床症状,六经病中均可出现烦躁,而且有表里寒热虚实之异,只有通过具体分析,才能得出确切诊断。然而烦与躁也可单独出现,一般是烦轻躁重,当病情危重的时候,但烦的预后良好,不烦而躁的预后不良。(第289条、第298条)
3.着重学习方剂的配伍规律。
主要运用分解与综合两种方法。所谓分解,就是把大方分为小方,从中找寻规律。例如桂枝汤可分解为桂枝甘草汤与芍药甘草汤,反之,两方合剂加入姜枣,即是桂枝汤。桂枝甘草汤功能温阳,芍药甘草汤功能益阴,姜枣能内调脾胃而外和营卫,于是就更有助于理解桂枝汤的配伍意义。所谓综合,就是把作用相近或主药相同的方剂归纳在一起,求同析异,明确其异同点。例如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茯苓甘草汤与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等三方,均用茯苓、桂枝、甘草,因而均有温阳利水作用,所不同的,苓桂术甘汤伍以白术,旨在运脾化饮,主治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的脾虚夹饮证;茯苓甘草汤伍以生姜,旨在温胃散水,主治厥而心下悸,不渴的胃虚饮停证;苓桂甘枣汤伍以大枣,旨在培土制水,主治脐下悸,欲作奔豚证。这样,就容易明确界限,有利于掌握运用。
4.学习必须独立思考。
因为《伤寒论》注家极多,见解不一,同样一条条文,常有几种不同解释,甚至完全相反的意见,必须充分发挥独立思考,深思熟虑,反复推敲,然后决定取舍,切忌盲从。
5.学习必须紧密联系实际。
联系的方法有二:一是将原文内容与临床对照,看是否符合实际?例如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证条文是“汗出而喘,无大热”,假使是“无汗而喘,大热”,该方能否使用?从临床来看,就容易得出“汗出而喘,无大热”,不是麻杏甘石汤证的必见证,而是可能发生的变局。论中所以要举变略常,是为了与风寒表虚证的气喘作鉴别。所以两条都郑重指出“不可更行桂枝汤”,这并非闲笔,也非讹误,而寓有辨证深意。二是联系临床验案,通过对验案中理法方药的分析,证明《伤寒论》理论对实践的指导意义,这就更有利于《伤寒论》理论的推广运用。
6.学习必须前后对勘,纵横比较。
不但需要理解条文的正面,而且需要探讨条文的反面、侧面,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全面深入的理解。
此外,在理解的基础上背诵一些条文,有助于对条文的理解,所谓“熟能生巧”,但切忌死背教条,庶免死于句下。
最后,还须明确任何理论都不可能完美无缺,《伤寒论》自然也不例外,必须辩证地看待,才能不断发展,古为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