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几番离合总无因
平兰单膝跪地，用太阴剑撑着身体。现在她已是浑身血迹，身受重伤了。
她不想竟加上太阴剑她现在也不是这个山神的对手。若是动用她那九成神力，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若是她失了心智，恐怕比这个山神要可怕千万倍，届时，她便真成了屠戮天下的魔头。
“罢了。”平兰拼尽力气站起来。为今之计，只能在杀了这个山神之后，拼死召出天地神劫将自己处死。
“阴武天神？呵！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山神嘲讽平兰狼狈不堪的模样。
平兰闭上双眼，释放自己的第二成神力，第三成神力，第四，第五……她身上的紫黑色的光愈发夺目，照亮这片山林。
山神撑手挡住刺眼的光芒：“好强的神力！怎么会这样？”
而就在平兰决定玉石俱焚的时候，帝洵从天而降，一击将那山神击飞到旁边数十米远处，重重摔下。
平兰看见帝洵的身影，一双美目中惊讶与感动，掖着浅浅的泪光，她终于送了口气，停止释放神力，只是她也到了极限，浑身已经使不上半分力气，跌坐在地上。
“平兰！”帝洵疾速走来，蹲下来抱着她，看着她这一身的伤，招他心疼：“我来晚了。”
“不晚。”平兰靠进帝洵的怀中，喃喃道。
帝洵抱着平兰站了起来，那双深幽的眼眸中散发着骇人的杀意：“你的确该死。”
斩荒破云而出，夹着闪电雷光，直劈那山神。寻常的上仙，几乎没有能够接下帝洵这一杀招，但那山神不但接下了，还有些许余地。
这便是修炼阴力的可怕之处，那便是绝对的强大。
在横断山的山林边围，本末在虚弱地赶着路。他十分虚弱，寸步难行。他进入这充满阴气的林子，完全被压制住了。
他在苍梧看见太阴剑降世的迹象，担心平兰的安危，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可是这个林子仿佛与他灵脉相冲。
他靠着一棵树休息，看到那破云而下的斩荒。帝洵也来了，看这斩荒的气焰，想必是帝洵怒了：“莫非，师父有危险……”
想到这，本末焦急万分，随之，体内迸发出一股炽热的力量，击退了周围的阴气与怨气。他走过的地方瞬间明亮起来，带来了勃勃的生气。
帝洵他一手抱着平兰，一手御刀与山神过招，虽然压制住了山神，却迟迟没有能够一击必杀。
“师父！”本末看到帝洵怀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平兰，大喊了一声，他跑过来，他心急如焚：“师父，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师父……”
帝洵将平兰交给本末：“看好你师父。”说罢，便起身接过斩荒，亲自与那山神过招。
山神有些支持不住帝洵全力的攻击，受了重伤。他现在俨然不是帝洵的对手，只有先离开这里，但是他要带走太阴剑，继续修炼。
想到这，山神便径直向平兰冲来。帝洵怎会给他机会，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出手，本末只击中了那山神一掌，山神便口吐鲜血，浑身的阴气灼伤了起来。
“啊！”山神痛苦的咆哮在地上。而从山神肉体脱离出的元神，摆脱控制，却得以解脱。
帝洵震惊地看着那快要死了的山神。他方才虽重创了山神，但总不能一击必杀，这本末小小的一掌，居然将这山神打得形魂具灭。
“师父，你醒醒……”本末紧紧地抱着平兰，眼泪哗哗。
帝洵想他们走来，一把从本末的手中抱过平兰，清冷的眼睛打量了一遍本末：“你去了结他。”
本末看着那山神，也毫不手软，一掌将那山神最后一点魂魄打得灰飞湮灭。伤我师父的，都得死。
天已经完全亮了，日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横断山中的阴气渐渐消散，还遗留了许多不散的怨气与杀气。死在这里的生灵，再难以渡化，恐怕，这里从此之后只能圈起来划为禁地。
帝洵没有心思去想为何本末能够克制阴力，他抱着平兰到山下去，到了一家客栈的房间疗伤。
“帝洵上神，师父她有没有事？”本末在一旁问道。
帝洵给平兰疗好了伤。那山神的阴力侵蚀不了阴武天神的她，只不过受了些皮外伤还有虚耗过度。
眼下，倒是这个本末的来历需要好好探究。
帝洵将平兰温柔地放下盖好被子，随后站起来，抬手突然探起本末的仙元，目光凌厉。
“帝洵上神？”
只不过平常后古修炼之人的仙元，并非神力本源。莫非，是他想多了。帝洵收回手：“你有资格成为后古的上神，不要辜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
“是。”本末道。
帝洵坐下来，觉得本末站在这里，让房间显得甚是拥挤。而本末的样貌不差，虽然年龄小，可神仙看上去年岁都差不多，若他天天随平兰住在阳翎殿，帝洵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
“你出去吧。”帝洵道。
“可师父……”
帝洵看着本末，他敢保证本末如果敢再多说一句，他就将他打出去。
“是。”本末退了出去。
终于清净了下来。帝洵看向平兰，眼中含着落寞与心疼，看着平兰苍白的脸色：“若不是我赶到，你真的就这么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
翌日，平兰醒来，睁开困倦的双眼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确认自己安然无恙，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是帝洵来了，救了她。
一转头，便看见踏上躺着的帝洵，他好像睡着了，也许是装的。但是帝洵闭上眼睛的样子，总算乖了些，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醒了，感觉如何？”帝洵突然开口，但眼睛还是闭着的。
“多谢你，救了我。”平兰这次是打心底感谢帝洵。
帝洵睁眼起身瞬间来到她身边，动作一气呵成，平兰下意识地向后坐坐。
他的目光很复杂，仿佛那一汪古水暗流涌动，而沉于眼底的是后怕。帝洵拉起她的双手，紧握着：“若非昨日我及时赶到，你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轻易的舍弃自己的性命。”
平兰看着一反常态的帝洵，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回答：“也并非轻易，只是若真叫那山神杀了，我这个阴武天神的脸面实在挂不住。”
“以后不准有这个念想。”帝洵是比平兰更加珍惜她的性命，只是他心底明白，她不会懂，她心底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平兰听着帝洵霸道的语气，看着他紧握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有生气。只不过嘴上依旧不肯松气：“若真的需要牺牲，岂是我们能够说的算的。”
帝洵听到这话，目光一沉，措不及防一把将平兰拉近，吻住她的唇瓣。
平兰反抗了一下，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应帝洵，她的心跳的很快，似乎连发丝都已经沉浸在这个霸道而又温柔的吻中，缓缓的闭上眼睛。
良久，帝洵终于离开了，别过脸起身，他下意识地回避平兰的神情：“我将我的神识气息放在你身上了，以后无论你在何地，我都知道。”
平兰此刻的脸已经红透了，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随口说了句：“知道了。”
直到帝洵出去，平兰双手捂着脸颊，自言自语：“这个帝洵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疯了？”她竟没有反抗，莫非她像芸芸女仙一般，对这个冰块磐石默默动心。
平兰烦恼地躺下，用被子捂着脸。
这天中午，平兰从客房下楼到饭厅吃饭。桌子上帝洵和本末已经坐好了等她。
平兰看见帝洵先是慌乱了一下，但见他那平静如水的模样，她便强装镇定，走了下来，坐在了帝洵的对面。
“师父，你感觉好些了吗？”而只有本末向平兰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好多了。”平兰拿起筷子，尴尬地吃着碗里的米饭，抬头看了眼帝洵，他也在低着头吃饭，若无其事。难道他都不要解释一下，早上的事情吗？
本末见平兰时不时地偷看帝洵，而两个人也互相不说话，甚是疑惑，只好吃起了饭。
“师父，你打算何时启程去十恶地？”
平兰正想回答，被帝洵抢先：“不急，休养两天。”
平兰愣了愣，笑道：“对，先过两天吧。”
饭桌上又陷入了沉默。
本末吃完了饭，向平兰请示：“师父，这里的土地仙，已向天宫认罪，我去帮忙安抚百姓。”
平兰点头示意让他放心去吧。
现在只剩下了她与帝洵两个人坐在桌子前。
“帝洵……”她先开了口。
“你是想问为什么吗？”
平兰点点头。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身为上古天神，自然敢作敢当，你也是人人敬重的上神，想必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不如我们就坦白了说……”
“好，倘若你能记起两万年前，越湘寄放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仙侍，记起你与他约定，确实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
“两万年前？仙侍？”
“我两万年一直在等你赴约。”
平兰对此毫无印象。两万年前，苍梧出了太多事情，除了师父陨落，她的身份暴露，至于其他的……
“帝洵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只在两万岁时去过夜丘找你，此后连你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帝洵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一寸寸靠近她，贴近她的脸庞：“全当是我记错，，但我一直都记在心底的。”
“什么？”
“那时我说了，等我恢复原形，你我便订下婚约。”
“婚，婚约？”
“等你从十恶地出来便大婚，我想你做我帝洵的妻。”
“此等大事还是……”平兰不敢直视帝洵如此炙热的目光，只见他宽大的臂膀环住她，她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想要逃走冷静一下。也不知道帝洵在说些什么……
她才刚刚想承认与帝洵相悦的关系，可他帝洵竟直接说成婚，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帝洵拉住想要逃跑的平兰，逼问她：“你是怕了？还是说，你放不下他。”
平兰只好面对帝洵：“帝洵，成婚这事还是容我想想。”平兰双臂搂过帝洵的脖颈，妩媚一笑，温柔道：“不过，我想和你在一起。”
帝洵笑了：“罢了，你年纪还小，成婚的事还不着急。”
“于你而言，是小了些，可我这九万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婚约倒是可以先定下，但大婚……定要等些时日。”平兰有些含羞地面对帝洵，摆弄着他的领子。
帝洵看着平兰如此美丽的脸庞泛红，充满了小女子态的羞涩。帝洵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付出无悔，因为一开始，总有什么触动了心弦。
在此修养了一两天，平兰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该启程去十恶地。
本末也发现，平兰与帝洵之间好像改变了什么，似乎比原来更加亲密，多了丝牵绊。
十恶地离横断山不远，到了风眼口前，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几番离合总无因，赢得一回缠愁一回亲。
而正在这是西方电闪雷鸣，天空像是被鲜血染红，远望去风卷残云，风雨欲来。
“是斑澜河，魔族来犯，苍梧宫！”平兰顿时心急如焚，便要去斑斓河畔。
帝洵拉住平兰：“你放心去吧，斑澜河有我在，不必担忧。”
平兰思量一下，望着帝洵，点了点头：“好，你也要小心，乖乖等我出来。”她抬手抚了抚帝洵那纤尘不染的侧脸。
帝洵也点了点头。
本末看着两个人，眼中有些落寞，他跪下来。
“师父，让本末随您入十恶地修炼。”
平兰看着本末坚决的模样。她也确实有些对不住本末。收了他做徒弟，却聚少离多没有教他些什么，她此番进去修炼，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正当平兰打算同意的时候，帝洵开口了：“不行，他一身修为至精至阳，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他修炼。”帝洵那张脸，又变成了一张冰块，那语气就是不容商量。
经帝洵这么一提醒，平兰觉得确实如此。别说是本末，任何修炼之人在这根本无法修炼，如此至阴至邪的十恶之地，只有助于她阴武天神的修炼。
“本末只想追随师父。”而本末这次也是铁了心地要随平兰到十恶地。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本末，这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十恶地凶险万分，你可想好了？”
本末见平兰松了口，喜笑颜开，连忙保证：“本末誓死追随师父。”他从不奢求，只是想长久地待在平兰身边，千年万年，都是如此。
帝洵看着本末，他心底是不大愿意平兰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男人，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些显得他心胸狭隘，小气的很。
平兰起身带着本末进了那风眼口。
看着平兰渐行渐远的背影，帝洵站在这里良久。
在这荒芒之地，看不清天际线，天地犹如一穹庐，他的高大俊逸的背影更显凄凉苍茫，虽说他已是几十万载如石头班的神仙，从不曾有过岁月的痕迹，但这一刻，他却是老成的模样。
这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
枫树骄红似火，梨花，纯白如雪。可偏偏这两棵树在一起，却是分离。
帝洵很自私，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却还是贪心地想要占有平兰。
斑澜河一战，且算是天界胜利。青煜带兵来支援，见战事已了，便请辞离去，他同诺元道谢，这些日子实在给苍梧宫添麻烦了，他就将小妹带回紫炎宫了。
诺元倒是挺喜欢那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她来了倒是给苍梧宫平添许多乐趣。
青煜回到紫炎宫，白术将自己锁在房间，还在闹脾气。青煜叹了口气，心中默默道：白术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哥哥自然会为你好，你和那本末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帝洵回到上清天，见到梓落和染钧一起有说有笑地喝茶。自从两人上次因同去十恶地营救平兰，便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梓落爱听凡间的折子戏，染钧也算玩乐这一方面半个行家，两个人凑一起实在是太有聊头。
“染钧见过帝洵上神。”
“不用多礼，你们随意。”帝洵回了自己后院。
刚刚进来，边看到越湘坐在石桌前，仰着脸对着院子的枫树叶傻笑。
“天帝位子坐久了，打仗都伤到脑子了？”帝洵做到他对面，戏谑道。
“帝洵，我这苍梧宫一行，收获颇丰，来找你喝酒。”越湘将准备好的酒水拿出来，给帝洵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
帝洵端起酒杯，细细看着那酒水，回想起平兰在夜丘喝酒时的模样。
“小平兰可安全进了十恶地？”
帝洵点点头：“在平兰出来之前，我便要找到篡改天劫的方法。”
诛神之劫，岂会轻易解开。他，越湘，还有止廪，三个人情同手足，可当看着对方陨落时，也无能为力。上神陨落皆有定数，那命盘上写着他因诛神之劫陨落，他们便如同那瑶池中养的金鱼，永远逃不过这天命。
“此事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帝洵又交代了句。
越湘看着似火的枫叶，点点头：“自然，窥探天机已是罪过，逆天改命，你还什么不敢呢。”
染钧同梓落喝完茶水，到了九重天，便准备回苍梧宫，他满面春风，细细念着一个名字：“之萱之萱，好名字”。
路上经过瑶池，正巧看见前面凌月带着她的侍女秋纹在散步，说些什么。
“公主，你莫要再忧心，帝洵上神怎么会看上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半吊子天神，不过是看在逝去的止廪上神的面子，才照拂一二。”
凌月想起上次，梓落利用她，让平兰吃醋。她想想便难以忍受这等憋屈。
“公主，你放心吧，听说那半吊子天神去了十恶地，那么凶险的地方，怕是可能在就被凶兽给吃了。”
染钧气得颤抖。他是苍梧宫最护短之人，万万听不得别人说有关苍梧宫中人半点不好，尤其是诺元和平兰。
“放肆，竟有你这等小仙俄在背后非议天神！”染钧走到众人前面，眼中的怒火清晰可见。
秋纹见到染钧，吓得腿软跪下，连连求饶：“上神饶命，上神饶命。”
染钧看着凌月，冷哼一声，冷冷道：“本座瞧你姐姐便不怎么顺眼，瞧你这什么都不会的空花瓶，就更加不顺眼。”
凌月是敢怒不敢言。染钧是苍梧尊神，她如何也无法僭越了身份，忤逆上神。
“这仙娥，我看就贬下界吧，至于凌月公主，天后之亲，不如就在此处跪上三日，领罚吧。”染钧看着跪了一地的仙子，一个个噤若寒蝉。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凌月跪着，一脸不甘。秋纹苦苦哀求凌月救救她，凌月一把推开她：“没听到吗，染钧上神要罚，你们就得受着。”
天神，上神，又如何？平兰天神，不过仗着自己出生落到了一个好身份，平兰有哪一点能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