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护师
平兰和本末进了十恶地已有七日。
这里以封印九翼天龙的山洞为中心，周围零零散散分布了一些靠这阴寒之气修炼的妖兽。还有就是对这山洞畏而远之的重罪流放之人。
重罪流放之人，都非善类，妖兽圈也危险重重，反倒是这九翼天龙的山洞周围颇为安全。
本末跟在平兰后面，十恶地的劲风呼啸，吹过平兰的脖颈，散在她肩上的秀发飞扬，有些轻轻略过本末的脸颊，虽四处白霜漫天，湿寒阴冷，这屡屡秀发却时刻撩拨他的心弦。
他明白，平兰的心底已经有了帝洵，他从不奢求什么。成为平兰的弟子，是他最大的幸运，默默守护在平兰身边，便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夙愿。
“本末，没想到你体质属阳，若你在这坚持不住，我便将你送出去。”
“师父在哪，我便在哪。”本末凝聚着自己灵力，保持着自身温度。在此处确实一点也不适合他修炼，可他只想待在平兰身边。
正走着，平兰瞧见前面一只妖兽扑倒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浑身是伤，血流不止，已是垂死挣扎，周围有许多已经被杀死的妖兽，看来这位仙君是灵力耗尽，无力再战。
“本末，你在这等着，我去救人。”平兰右手唤出太阴剑，向那张着巨口的妖兽劈去。
平兰挥剑横斩，嘶嘶破风。那妖兽受了一剑，倒在一边怒吼一声，望见平兰手中散着寒光的太阴剑，退后几步，带着剩下的妖兽撤退了。
“多谢神君出手相救。”那垂死的男子，昏迷之前，有气无力道。
“师父，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倒是地上这人快不行了。”
本末背着那男子，平兰在前带路。这蛮荒百里，唯有九翼天龙那洞里有些疗伤的草药。正好，她来这这么多天，也该拜见一下老朋友了。
进了那层层叠叠的藤蔓洞口，平兰轻车熟路地走进去，便见着那巨大的青玄色的龙盘着龙身，呼呼大睡。
“九翼，我来看你了。”
九翼挑了挑龙须，颇有些生气地起来：“谁敢打扰本尊休息？”
“我给你带了不同口味的蜜糖。”平兰从乾坤袖拿出一大袋蜜糖，丢到九翼天龙的面前。
“居然是你这小丫头。”九翼天龙的怒气消了一半，看到蜜糖瞬间化为乌有。他变小了龙身，满意地闻了闻袋子，他看着平兰采着草药：“你居然这么快就觉醒了？”
“是，但是我神力还未炼成，此处适合我修炼，等我个一两百年，我定帮你解开封印。”
本末在一旁瞧着那上古凶兽，竟与平兰如此平和地对话，目光从担忧变成了不可置信。他在天宫的那些年，虽灵力修炼低下，却也是读了不少古籍，那九翼天龙在上古凶兽中排名第一，洪荒时期，凡九翼天龙出现，必是水深火热，生灵涂炭，先神联手拼死才将其封印。
若说天地间，天神是拥有弑神之力强大的存在，那这九翼天龙便是拥有弑天神之力的恐怖存在。
可，眼前……
“这些，也就够本尊吃一个月。”九翼把那蜜糖扒拉出来一看，苍老浑厚的声音带着抱怨，颇有些滑稽可笑。
平兰给那男子上了草药，打坐下来又渡了些灵力。
九翼看向站在平兰身后的本末，白金的龙眼突然变得警惕，凑近本末，迎面的戾气逼来，让本末脚下有些站不稳。
“你是这丫头的何人？”
“回天龙大人，本末是平兰神尊的座下弟子。”
“弟子？”九翼看了眼暂且入定的平兰，将目光放在本末身上，语气低沉：“你身上有这丫头元神的气息，可见你们同根同源，来自一处。”但本末身上没有丝毫神力源，只像一个普通的仙君。
“你体质属阳，若长期待在这，会损你仙根。”
“本末只愿跟随师父修炼，请天龙大人成全。”本末说着，便跪在地上，颔首请求。
九翼天龙摇摇龙尾，换了个姿势舒服地卧着，九只壮硕的翅膀收了起来：“你也不必跪我。”等出去后，他还得给这丫头做神兽，和本末也算个同辈。他活了几十万年，曾经有过无数峥嵘岁月，现在要给个九万岁的毛头小天神做神兽，虽有些憋屈，但能获得自由，这点委屈他还是受得了。
等平兰入定回神，收了灵气。
九翼见平兰醒过来，说道：“丫头，你这般修炼，没个万把年，难成大器。”
“那要如何？”
“此地强大与否，只论阴寒之力高低，天地间，你那把神器太阴剑乃是天地阴寒一剑，妖兽见了都不战而退，如何历练？”
九翼说得不错。在此地太阴剑一出，便是再无敌手。平兰明白了。只有实打实地用神力，才能让潜能爆发，突破极限。
“我明白了。”平兰将太阴剑唤出，插进石壁中。暂时先将太阴剑留在此处。
九翼天龙又告诉平兰，十恶地的入口风眼，只是个外风眼，从这里进入风眼，有一处内风眼，她若要打坐修炼，可去那里，定能事半功倍。
朱雀听得很清楚那平兰与九翼天龙的对话。竟想不到这阴武天神如此作茧自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释放九翼天龙。
本末随着平兰来到了内风眼口。这是一处极寒的劲风，形成的龙卷旋风，光是站在周围便觉得寸步难行，要坐在风眼口中修行，那光走进去便是步履维艰。
“本末，你快离开这，这极寒之气，你承受不住！”平兰交代道。
这风口将周围岩壁的碎石都刮了下来，在风窝中旋转。
平兰试图迈进，脚下却根本站不稳，风中夹含的碎石砸在她身上，她亦没有后退。
“师父……”本末他现在的灵力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体温。他根本无法承受这极寒之气，但看到平兰被碎石砸中，便想上前。
平兰用灵力护住身体，可将一些击来的碎石弹开。
足足五个时辰，平兰才迈进风眼口的内围。她打坐下来，开始修炼。
本末看着平兰在那凛冽的旋风中，强制修炼，确实修为增长迅速。
但见那尖锐的碎石不停地击中平兰的腹背，肩膀处已被划破，渗出来斑斑血迹。
“师父……”本末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便向那风眼口冲去。可烈阳体质如何承受这极寒之气。
本末浑身僵硬，眉眼已结冰霜，嘴唇冻得乌紫却也只迈出了一步。强大地魄力让他还支撑着自己站着。
“师父，你等我……”
忽然，本末从体内散发出纯阳的灵力，在他周身化作仙障，在这白茫茫的霜雪中，闪着金色的光。他一步步地向平兰走去，每一步都承受了噬心的痛苦。终于到了平兰身边，他把平兰护在怀中，替她挡下那劲风中夹杂的碎石，即使满背被砸得渗出鲜血。
在这等恶劣环境修炼确实是事半功倍。
帝洵借着分在平兰身上的那一丝神识，感觉到了平兰铤而走险，在极寒之地修炼。
他站起来便要去十恶地，将平兰带回来。
“上神，如何？”梓落在一旁问到。
“她如此艰苦。”帝洵心中隐忍。
“神尊她亦知轻重，上神就莫要担心了。”
是啊，离开了庇护才能成长。
“神尊她心怀天下，必有神灵保佑……不对，平兰神尊自己便是神，何须神灵护佑。”梓落挠了挠头，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安慰帝洵。
他实在心疼，实在舍不得，平兰受这般苦楚。教给她如此方法修炼的，只可能是九翼天龙。若他想自由，定然会斗量轻重。内风眼口的修炼必是对平兰有所裨益。
平兰修炼回神，已是九九八十一天后。回过神，她才发现，本末已经晕倒在她背上，眉宇结霜，寒气深重，见他背后还有不少被砸伤已经干了的血迹，而自己身上倒是只有肩膀有些小伤。她背上本末从风眼口中出来，她有些慌张：“本末，本末。”
她立即背着本末赶回了九翼天龙的洞口。
九翼瞧见本末冻成了一具僵尸，还点了点头：“这徒弟倒是护师。”
“九翼，可有什么方法救救他？”平兰抱着本末，焦急地问道。
九翼天龙知道本末没那么容易就死，用尾巴扒拉过来一堆木头，吐了一口火焰：“用我的龙火烤一烤，把寒气逼出来，就没事了。”
只是上次救得那名男子却已消失不见。九翼告诉她，那是朱雀神君，可能不知犯了什么过错才被流放到此处。
是那看守太阳山的神君，想必是看守烈阳箭失职，却不知道为何越湘罚得这般重。
十恶地，堪称神仙禁地，不仅封印这上古凶兽，阴寒之气更让大部分神仙无法承受，此地非十恶之人不会被放逐此地。朱雀神君只是看守不利，放逐乱渊大泽已是重罚。
越湘这司刑之神，何时这般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