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鹅赠鹤
沈茹茹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句句清晰，听得小郡主一愣一愣的，只见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指教就直接说指教，扯其它做什么，谁听得懂你说什么。”
你当然听不懂，这个朝代可还没有这些名言警句，任你读了多少书也白瞎。
“沈家大小姐说话可真有涵养，且句句含着大道理，真是奇了！”
“是啊，听沈家大小姐这席话简直胜读十年书啊！”
“沈相国教女有方！”
“就凭这开场白，就足以让我期待接下来的较量了。”
沈泰之听见一群书生的啧啧称叹，自豪地坐在女儿身边，翘起二郎腿自信满满的翘首以盼。
反观康璟琰父女俩，差点挂不住脸面，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道：“既要切磋，总要选个题目才有针对性，不知在场的书友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女孩儿琴棋书画总是要紧些，自古流行以诗会友，不如就作诗如何？”
“作诗对于沈家大小姐来说是不是有些苛刻了？毕竟年纪尚小……”
“那就背诗，”小郡主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说过会手下留情的，不会刁难于她，各位书友们只管选出一本诗集，让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比谁背得多来定输赢。”
沈泰之略一思索，说道：“这不妥，万一凑巧选了一本郡主从前背过的，岂不有失公平？”
康璟琰道：“那相国有什么好建议？”
“既要斗诗，自然是敞开了斗，何必要抠抠缩缩局限于一本之内呢？”
书友们纷纷附议：“说得有理，就按相国的建议，不如以励志为主题如何？”
小郡主当即面露难色，背诗不难，难得是背励志的诗，要在脑海中回想出来进行挑选，这可就难办了，不禁微红了脸，硬着头皮说道：“有什么不可，比就比。”
反正她不会沈茹茹也不可能会，大不了大家都交白卷，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扯下沈茹茹“神童”的旗号。
沈茹茹看她神色便知她是个半桶水的，到底也是年纪小，哪会真的才华横溢满腹诗书，除非她也是个“神童”，否则别说作诗背诗，能认全字就不错了。
康璟琰也察觉到了自家女儿的异样，当然，康佳慧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比同龄人更早些识字，又刚学会了几首诗，勉强能背出来罢了，说作诗的也不过是从这首诗凑到那首诗这样拼凑出来的而已，若真要“真刀真枪”的比拼，除非沈茹茹也是个“绣花枕头”，否则怕是难以收场！
“那便以一炷香的时间，看谁背写的诗较多谁便算赢，若一样多，则看诗的质量，若一样好，则看字体的美观程度，如此也算得上公平公正公开了吧！”其中一位书友说道。
大家都无异议，取香点燃，比赛开始。
……
临近晌午，沈茹茹因清早要出门太兴奋，早饭才胡乱塞了几口垫肚，如今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咕咕作响，盼着早点能结束这场磨人又无聊的比赛。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刻，沈茹茹看准香支即将燃尽的关头，方见小郡主才断断续续写了一两句，憋得通红的脸蛋，额上已冒出细汗。
沈茹茹这才铺开暂白宣纸，洋洋洒洒落笔几行，写毕，刚好看见香灰落尽最后一截，比赛结束。
众人定睛一看，小郡主笔迹生硬，一米宽长的宣纸只写了两句：东风借西风，归去欲楼空！通顺是通顺，就是不太符合题意，且只有两句。
再看沈茹茹的，笔锋回转，荡气回肠，单看字便已远胜小郡主，且仿佛故意为之，仅写了一首诗，却铺满了整张宣纸，白纸黑字好看又显大气。
一书友拿起来念道：“鹅赠鹤！”念完题目，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茹茹一眼，继续念：“君因风送入青云，我被人驱向鸭群。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
念毕，所有人一惊，陷入沉思，仿佛被人正中下怀说出了他们不敢说出的话，一语道破了这世道中怀才不遇的才子佳人，众书友投向沈茹茹的目光变得震惊又炽热。
康璟琰气息一滞，不敢置信地看向沈茹茹，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通透，怀才一身，一首《鹅赠鹤》堪称惊为天人！
沈泰之更是惊喜交加地抢过书友手中的宣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无比自豪地笑了，见康璟琰父女俩大眼瞪小眼，显然为刚刚的自信话臊红了脸，一时尴尬地差点恼羞成怒，沈泰之颇为嘚瑟地“安慰”道：“只是姐妹俩之间开个小玩笑，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徒惹不快。”
这场明面上的较量总算在小郡主的羞愤离场中结束，从此以后，沈茹茹的“神童”名声更是大噪，“文曲星下凡”的说法也在坊间流传开来。
沈茹茹在一片赞誉声中拉着沈泰之走出了书楼，见自家爹爹满面春风恨不得折回去再炫耀一番的神情，沈茹茹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什么声音？”沈泰之小心翼翼地将那首诗卷放入怀中，宝贝得不行。
“肚子饿！”沈茹茹委屈巴巴地说道。
沈泰之这才猛然看向天空，太阳正好爬到他的头顶上，一抬头就照进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牵起沈茹茹的手慌忙地往里走，嘴里念叨着：“走走走，吃饭去，可别饿坏了我的宝贝闺女。”
书楼里面的雅间一早就已备下，先前那位随侍站在门口恭候已久，见两人走来立刻迎了上去，欣喜地说道：“今日来了一批肥鸭，小生已吩咐厨房给相国留了一只，您看是红烧还是碳烤？”
沈茹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碳烤！”
“得嘞，相国与大小姐进去稍坐片刻，烤鸭马上就来。”说完一溜烟消失在他们眼前。
两人正要抬脚进入雅间，突然楼道中窜出几道黑影，手提大刀直奔他们隔壁雅间，书楼瞬间陷入一阵恐慌，人人都尖叫着避之不及，纷纷连爬带滚出了书楼，生怕殃及自身。
“茹儿快到爹爹这来，”沈泰之连忙将沈茹茹拉在身边护着，“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敢持刀杀人，真是目无王法，谢章。”
谢章立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领悟了沈泰之的眼色，便冲进了隔壁雅间。
很快，里面渐渐平息下来，房门一开，谢章淡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拉着一条绳索，拖出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送官府！”
“是，相国。”
谢章领着人走后，房中才缓缓走出三人，一个如沈泰之一般年纪的男子，面容刚毅，身材健硕，身边领着两个小男孩，同沈茹茹一般大小，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看着健康可爱，另一个瘦骨如柴，孱弱不堪，病恹恹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主要是一张颇为英俊的脸蛋使人看着移不开眼睛！
只是沈茹茹看着他怎么就这么眼熟呢？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