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程思
沈茹茹定定地看着那瘦弱的小男孩，他双目清冷，眼皮微垂，使人看不见他眼球的焦距，仿佛这世俗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明明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却依旧波澜不惊，静如止水。
“多谢先生相助，吴某感激不尽。”
那姓吴的男子向沈泰之微微颔首，眼神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四处留意着。
“吴先生不必道谢，可有受伤？”沈泰之问道。
“无碍，我等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说完，便牵着两小男孩就要离去，临走之际那孩子眼皮微抬，沈茹茹忽地一惊，是他！
“程……”
惊喜地刚要喊出，却不料倏地一支冷箭直向他射去……
“小心！”
沈茹茹根本来不及思索就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嘶～”肩上传来冰冷的剧痛，使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双腿一软，直直在程思的面前倒下……原来兵器入骨是这种感觉！
“茹儿！”
沈泰之万万没想到沈茹茹会冲过去挡箭，一时间惊恐万状，急忙跑过来抱着她，沈茹茹清晰地感受到自家爹爹狂跳不止的心跳，想必是吓坏了。
“天呐，我的茹儿，快，快传太医！”沈泰之眼眶发红，大声地吼道，见一旁的随侍应声而去，他这才回头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目眦欲裂，对着虚空某个地方吩咐道：“掘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随后几道黑影“咻”的一闪，抓人去了。
吴先生震惊过后赶紧过来查看她的伤势，手还没碰着沈茹茹就被沈泰之紧张地阻拦道：“做什么？”
“小姐侠义相救，在下与公子感激涕零，如今太医还在途中，吴某担心这箭会不会有毒，万一真有毒的话恐等不及太医，所以先查看一番，先生放心，吴某从医多年，知道轻重。”
吴先生一番话说得诚恳，且又在理，沈泰之听后当即松了手，着急忙慌地嘱咐道：“既然如此，先生快给看看。”
那吴先生也毫不含糊，手势熟练地将沈茹茹后肩的衣服撕破一指宽，见伤口处微微发黑，当下神情黯然，“果然有毒！”
沈泰之大惊，“可是剧毒？可解吗？”
“看不出来是何种毒，一时半会解不了，不过放心，我这有万能散，可以抑制毒性蔓延，等太医来了再进行治疗。”说着从行囊中取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沈茹茹的伤口处，又利落地将箭把截去……
沈茹茹意识已经变得模糊，可目光还不断地在寻找程思的身影，见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
沈茹茹心想：呆子，是因为我带着面纱所以认不出来吗？
两人前世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医院同一产房同一时间所出生，又在同一婴儿房被照看，因沈程两家是世交，双方母亲又是闺蜜，所以两人自出生起便在一处，正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化成灰都认不错，若不是沈茹茹蒙着脸，程思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沈茹茹正要伸手去抓他，却被一个胖嘟嘟的身影挡了去，“公子，你没事吧？”
沈茹茹被迫看着小胖墩的后脑勺，不禁在心里咒骂道：死胖子，挡着我的视线了，箭是我替他挡的，有事的是我好吧，礼貌上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关心我吗？
“没事，有事的是她！”程思一手指着沈茹茹，心想这个女孩儿为什么要替他挡箭？难道就因为想要见义勇为？可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吧，怕不是个傻子！
等等！
这双眼睛，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正要仔细想，突然心底隐隐一痛，紧接着头晕目眩，还没使他反应过来就开始头痛欲裂，冷汗汹涌地在他身上额间浮出，瞬间大汗淋漓！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痛苦不堪，他忍不住双手捧着脑袋，整个人瘫软无力直接倒在地上。
“公子，你头痛症又发作了？”小胖墩立刻慌了神，担心地跪伏在他身边，眼神满是心疼与无奈。
吴先生这边正好处理完沈茹茹的伤势，回头见状却只是皱了皱眉，转身替他把了脉，嘀咕道：“竟然提前发病了，奇怪！”说着像是习惯了似的抬手就将那苦不堪言的孩子打晕了。
沈茹茹见此心中一急，也晕了过去。
两人被安排在书楼的厢房，为保持安静，沈泰之将整座“飞天揽月”包了下来进行清场，按理说书楼不同于戏班酒馆，乃文人雅士之地，不可用钱财权威将其揽用，否则便是有辱斯文，落下与天下文人为敌之嫌疑，更会遭人唾弃，但此时人命关天，又因沈相国向来在百姓中颇受爱戴，因而书友们都愿意给他们腾地儿。
带着剧毒的箭头将沈茹茹的肩骨刺穿，疼痛加毒性使她高烧不退，但她手脚冰凉，如浸冰滘，身上盖着三五床棉被，床前还搁置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将整个厢房炙烤的滚烫。
几位从宫里拉来的太医一边抹着汗水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她诊治，沈泰之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祈祷。
而此时对面厢房里的程思在昏睡了两个时辰后安然醒来，虽病态未退，但面色如常，已无大碍。
“公子，你醒了。”小胖墩立刻倒了一杯茶水喂他饮下。
程思一杯水下肚，晕眩之状当即好转，脑子清醒了不少，见房中只有他二人，问道：“老师呢？”
“出去了，说至少要一两日才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没事！”
“怎么没事？今日才初十你便发作了，以往都是每月十五你才会发作，铁定是病情加重了，你这次的梦可有什么不同吗？”
程思摇头：“并没有，还是同以往一样，只有那个看不清相貌的女子！”
“真是个怪病，每月十五你都会因为头痛而昏睡，每次睡着后都会梦见那位女子，”小胖墩抓了抓脑袋苦恼地说道：“那个深山高人也是，只说唯一能治公子的头痛症的药在这玄启国，却不说是什么药，连个药名都没有，怎么找嘛，这都来了快半年了，什么头绪都没有，现下公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可怎么办啊？急死了！”
“人各有命，不必杞人忧天。”程思突然想起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问道：“那女孩如何了？”？
小胖墩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是中了寒霜，也是个倒霉透顶的女娃！”
“倒霉的是你家公子！”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胡说，我家公子才不倒霉呢。”
程思看着他抿了抿嘴，露出浅浅的笑，随后敛笑低吟道：“寒霜！他们倒是看得起我，知道老师手中正缺灼焰。”
小胖墩顿时一脸崇拜：“公子你好厉害，老爹就是出去找灼焰药了，说三日之内若没有找到，沈家小姐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