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暂住
2 暂住
少女没有动，继续盯着沈盼看，半晌后，沈盼抬起头，淡淡道，“你不去洗把脸吗？”说罢继续埋头写自己的药。
少女这才低头看到自己满身泥污，除了胸口被包扎处外，破烂不整的衣裙上都满是血迹，站起身走到院中井边，打了盆水上来先洗手。
映着水盆里的水，少女才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样，脸上的污迹已然遮盖了原本的面容，少女舀水洗了把脸，将脏了的水倒掉，又重新打了盆清水上来。
环顾四周，院子里除了茅草屋外，只有一个简易的草棚，下面用土堆了个灶台，少女便端着水盆进了屋，绕过沈盼，走到内间，将布帘拉好。
半晌后，先是从内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又听到水声。
少女用手将身上一点点擦拭干净，才发觉盆中的清水变得有多污浊，看了眼仍在一旁的衣服，已经是不能穿了，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声问了句，“有衣服吗？”
沈盼正专心记录药草，一时没听到，少女见无人回应，忍不住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请问，有衣服吗？”
沈盼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人，想来是刚洗漱完毕，没有干净衣服可换，“床边有个木箱，衣服都在里面。”说完放下笔，起身去旁边整理起草药。
少女闻言，将木箱打开，发现都是些粗布素衣，摸起来挺粗糙，以前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倒是新奇，便随意拿了最上面一件换上了，因着比较宽松，穿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合身的。
少女换好衣服，拾起地上的破衣服，端了木盆，去外面倒掉，整理好后，少女站在院中，抬头望天，浅蓝色的天空载着白色的云，既明亮，又温暖。
半晌后，少女收回了视线，不知要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自己如今算是自由了吗？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但是又要做什么呢？终是心中一片茫然。
这时院门铃声响起，少女不自觉转过头去看，一颗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那小孩看到站在院中的少女，惊讶地叫了出来，“哇！仙女下凡了！”
说着便又是激动又是局促地跑向少女，想要靠近又不敢冒犯，十分虔诚地抬头看向少女，“你是仙女姐姐吗？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人。”
虽然知道自己容貌出众，恭维的话也听过不少，却从来不曾从一个眼神如此清澈的小孩子口中听过这种话，少女一时被问住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盼注意到院中的动静，走出来一看，果然又是小满，只有这个小孩子不知为何总喜欢往这里跑，“小满，你又来了？”
小满和少女同时转过头向沈盼看去，小满激动道，“沈姐姐！你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仙女姐姐了？”
沈盼闻言有些疑惑，定睛看去，才发觉院中站的那个少女，容貌竟然如此出众，一身粗布素衣也挡不住的惊心动魄，果然来历不凡吗？
沈盼稳了心神，温和地看向小满，“她是病人，不是什么仙女姐姐。”
小满有些不相信，“仙女姐姐怎么会是病人呢？她比我见过所有的人都好看哪！”
原来在小满看来，好看就是仙女，就不会生病，沈盼觉得有些好笑，却面上不显，耐心解释道，“你看路边的小花好看吗？”
小满当真歪头想了想，“好看。”
沈盼继续道，“那路边的小花到了冬天会不会枯萎掉落？”
小满认真回想起来，“好像……也会枯萎，下雪天的时候，路边就看不到花了。”
沈盼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了，再好看的花也会凋谢，再好看的人也一样会生病。”
小满想了想，好像没毛病，继续问道，“那，仙女姐姐生了什么病啊？”
沈盼看了眼少女，开口道，“风寒。”
小满道，“最近天气是很冷，得风寒的人不少。”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姐姐让我带了大饼来，说沈姐姐一定又会忙地忘了吃饭。”
说着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纸包，交给沈盼，还得意地说道，“我捂在胸口拿来的，一点都没凉。”
沈盼接过来，确实还热着，甚至有些烫，“不是和你说过，以后不准再这样吗？万一烫着了怎么办？”
小满不在乎道，“不会的，我姐姐说我皮可厚实着呢！”
沈盼并不领情，沉下脸说道，“下次要再这样，以后都不必进我这院子了。”
小满这才低下头道，“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沈盼见少女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想着她应该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便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吧。”
少女愣了愣，小满在旁边兴奋地说道，“对啊对啊！仙女姐姐，你也尝尝，我姐姐烙的大饼可香了，吃过的人就没一个说不好的。”
少女接过纸包，缓缓打开，金黄色的面饼引入眼帘，这是，烙的大饼？第一次见。
沈盼道，“进屋去吃吧。”说罢看向天空，“看样子快到晌午了。”
小满闻言顿觉不妙，“我得回去给姐姐帮忙了！沈姐姐，我先走了。”临走还不忘叮嘱道，“仙女姐姐，你可一定要尝尝啊！”
少女闻言愣了愣，走到屋中，将纸包放在桌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沈盼跟着也进了屋子，坐下来，见少女并没吃，便掰开了一块放进嘴里吃起来，少女见了也掰开一块吃起来，从来没吃过，味道确实很独特，于是就又继续掰了一大块吃起来。
沈盼待少女吃完后，开口说道，“你的伤势已无大碍，随时都可以离开。”
少女闻言怔住，半晌后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该去哪。”
沈盼垂下眼眸，片刻后松了口，“这里本也不是我的住处，你想住就先住吧。”
少女抬头看向沈盼，道了句，“多谢。”
沈盼起身将书放好，拿起竹篓，就上山采药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少女就在沈盼这个茅草屋里住下了，有时睡床，有时睡担架上的草席，每日无事就在一旁看沈盼捯饬草药、给别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