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妈妈和重要时刻
Mama and the Occasion
学校里发生了令人激动的事。
传言温福德将迎来一位非常有名望的访问者。
我们的校长格兰姆斯小姐专门召集全校大会证实了这个消息。“我们非常荣幸,丽德·温福德女士,那位伟大的夫人,要来访问我们的学校。”她宣布。格兰姆斯小姐声音洪亮地说着,就像牧师在宣讲刑罚定罪。
“丽德·温福德女士是伟大而崇高的教育家温福德先生的遗孀,我们学校就是以温福德的名字命名的。”她继续说,“下周二,她将来我们学校。”
我们得知,丽德·温福德女士本人也是一位著名的教育家。她在东部一所著名的大学担任了多年的女生训导长。
温福德女士计划到远东休年假,她会在旧金山停留一段时间和我们学校高年级的学生以及老师见面,因为这所学校是她丈夫的一座丰碑。
老师们兴奋而有礼貌,但是我们八年级学生的兴致不是很高,直到格兰姆斯小姐让我们全权负责招待会茶点。
斯坎伦小姐兴奋得说话都在颤抖。她任命赫斯特·普林为负责人,因为赫斯特上过演讲课,会讲话。她在全班同学面前讲话从来不会脸红或紧张。
她说:“姑娘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创造一个永远难忘的时刻。如果我们能从家里带些珍馐是不是更好?这样就可以办一个丰盛的茶点招待会了。”
斯坎伦小姐微笑着点点头。赫斯特也优雅地点点头,然后非常淑女地两手一握,谦逊地说:“为了这一重要时刻,我很乐意从家里带一套银质茶具、银质蛋糕盘子,还有茶。”
女孩们很有礼貌地鼓掌。那一刻,我最讨厌的就是赫斯特·普林了。我嫉妒她的沉稳自信。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银质的茶具,更别说拥有它了。我对所谓的“珍馐”一点概念都没有。
“有其他人愿意带东西来吗?”赫斯特礼貌地问道,“有吗?”
“我妈妈会做很好吃的葡萄干蛋糕。”玛德琳说。
“太好了。”
“我妈妈平时喝茶时会做一些精美的黄瓜三明治。我想她会让我带一些来的。”赛拉·马林对我们报以拘谨的一笑。
“好的,”赫斯特开心地说,“其他人吗?”
“饼干可以吗?”玛丽·韦斯顿害羞地问道。
“是特别精致的饼干吗?”
“是的。各种形状的,而且上面加糖和奶油。”
“那么请务必带些饼干来。”
卡梅莉塔举起了手。“我也会带东西来,但还不知道是什么,我要问问我妈妈。”
此刻,我爱死了卡梅莉塔,但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抢在了我前面。
“我也会带东西来。”我大声地说。我不知道自己能带什么。为了避免被问,我立刻补充说:“我会带一种珍馐,很特别的珍馐。”
“非常感谢大家。”赫斯特说,“我任命带食物的姑娘们为服务委员会成员。”
※ ※ ※
下午放学前,我快速查了一下斯坎伦小姐桌上的大字典。那里面对“珍馐”的解释是:一小份精美的食物。
我松了一口气。
放学回到家,我发现珍妮姨妈在厨房,她是来看妈妈的。我告诉她们学校要来一位很有声望的访问者,并向她们炫耀自己被任命为服务委员会成员。
“妈妈,你会做什么拿手的食物?精致的珍馐?”我问。
“我只会做家常便饭。”妈妈说。
珍妮姨妈哼哼了两声。“你太谦虚了。我真希望能有你做面食和鳕鱼的本事。”她闭上眼睛,“还有你做的奶油肉圆。”她像是在梦境一般,“它们入口即化。”
妈妈被珍妮姨妈夸得脸都红了。“也许,也许我做的奶油肉圆确实还不错。”妈妈承认。
“哦,妈妈,你可以为温福德女士的招待会做一些吗?”我央求道。
妈妈认为肉圆不太适合那种重大的场合。她建议道:“蛋糕如何?”
“已经有一个女孩说要带蛋糕了。”
“那曲奇饼干呢?我可以做一些。”
“不。玛丽·韦斯顿要带曲奇饼干。赛拉的妈妈打算做黄瓜三明治。”
珍妮姨妈吓呆了。黄瓜?居然有人不知道生黄瓜是有毒的?做三明治在她看来是浪费时间。“给她们做点吃的,让她们吃得美美地直咂巴嘴。”珍妮姨妈开心地说道。
妈妈看上去有些犹豫。难道我们忘记了肉圆必须吃热的?
但是,我和珍妮姨妈把妈妈的建议一一否决了。我一心想着让那帮人看看妈妈做的拿手好菜,一心想着我的“珍馐”会比别人的都出彩,让所有人永远记住那个重大的时刻。如果我能在那个重要的时刻获得巨大的成功,那些女孩一定没法不喜欢我,她们都会和我做朋友的。
珍妮姨妈决心要让那些“骨瘦如柴的”老师品尝到她们人生中吃过的真正的美食。
让那些肉圆保温?太容易了。珍妮姨妈的一个邻居有个新颖的玩意叫保温锅。如果卡特林可以保证非常小心的话——
“哦,我保证,珍妮姨妈。”
珍妮姨妈干练地做好了安排。肉圆必须上午就准备好,我可以当天中午回来吃午饭,把肉圆带到学校去。珍妮姨妈会教我如何点燃保温锅下面的酒精灯,这样就万事大吉了。这个想法没问题吧?
妈妈只好承认听上去一切是都不错。
※ ※ ※
既然卡梅莉塔没有告诉大家她会带什么,我也决定不告诉她们我要带什么。
“等着瞧吧,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赫斯特问我准备带什么的时候,我是这么回答她的。
在等待重要时刻到来的那几天里,赫斯特和玛德琳,还有赛拉对我都非常友好。有一次她们带我一起玩抛接子游戏,还有两次课间休息时,她们和我一起穿过了学校的大操场。
我非常开心。我期望着招待会结束后,在丽德·温福德女士和其他老师津津有味地品尝妈妈做的肉圆之后,那些女孩会更加关注我。
“我一定要知道秘方。”我仿佛听到格兰姆斯小姐这么说。
而温福德女士则要求和那个她妈妈做得一手好菜的女孩见面。“这是我在这次招待会上吃到的最精美的食物。”她会这么说。
然后,其他女孩会向我点头微笑。她们甚至还会鼓掌。我却一点也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 ※ ※
“下周二”这个大日子终于来临了。中午我冲回家拿我的“珍馐”。
妈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开心。她告诉我:“运气真好。我从来没有把肉圆做得这么好吃。尝尝看。”
我尝了一下,告诉妈妈这的确是她做得最好的一次。又滑又嫩的肉圆漂浮在奶油里,跟杂志图片上的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到保温锅里。妈妈给我一小瓶酒精和一盒火柴,再三叮嘱我要小心。她很担心事情会被搞砸。
我走到街角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雨来。我非常兴奋,不想回家拿雨衣、雨伞。我尽可能地保护着宝贝的保温锅,飞奔过两个街区到了学校。
到学校后,斯坎伦小姐让我到火炉房去烘干鞋子。路上,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礼堂,把保温锅放在铺着了长长的白色桌布的桌子上,赫斯特带来的闪闪发亮的银质茶具也在那。我一点都不嫉妒,我的保温锅看起来毫不逊色。
我来到火炉房,只见清洁女工坐在一个底朝天的肥皂箱上,正在自言自语。
“招待会,招待会。”她嘀咕着。
她严厉地看看我。“我是不是一直把学校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我害怕地点了点头,靠近炉子。
“比其他清洁工做得都要好。去问问别人,问问学校董事会。她们会告诉你克罗尼娃女士为她的工作感到骄傲。”
“哈!”她继续说,“哈,招待会!”她前后摇晃着身子,然后盯着我。“谁?温福德里谁最勤快?告诉我!”她质问道。
“我想是你,克罗尼娃女士。”
她眯起眼睛。“那为什么我没被邀请参加招待会?”
“我,我不知道。”
“哈!”她又说,“好吧,好吧。没有我,看她们怎么开招待会!”
我站了起来。不管鞋子干没干,我得赶紧回教室去。我明白斯坎伦小姐为什么说克罗尼娃女士喜怒无常了。我决定开溜,让这个清洁女工沉浸在自己的抱怨声中吧。
那天下午过得特别慢。一场冷雨倾盆而下,天都变黑了,我们冷得瑟瑟发抖。斯坎伦小姐让学生们去找了克罗尼娃三次,要求把暖气开大一点,但是总是没有结果。
放学铃终于响了,低年级的学生回家了。我们这些被眷顾的八年级学生和老师们在礼堂外面的大厅集合,等待格兰姆斯小姐和尊贵的访问者的到来。
我这才注意到卡梅莉塔拿着一个长长的用纸包装好的包裹。
“你带了什么?”我轻声问,迫切地希望她带的东西无法和我那美味的肉圆匹敌。
“一瓶上等葡萄酒。”她轻声回答我。她撕开一块包装纸给我看裹在稻草里的瓶子。
我吓了一跳,脑海里闪过一丝疑问。卡梅莉塔和我带的东西合适吗?肉圆和葡萄酒当然是不同的,但是——
“格兰姆斯小姐会怎么说?”我焦虑地问。
卡梅莉塔耸了耸肩,说:“葡萄酒对肠胃好的。”
我记得格兰姆斯小姐做过一次讲座,说朗姆酒有多么多么的不好。她有没有提到葡萄酒?我左右为难。我不想伤害朋友的感情,但也不想让她在学校出丑。
“把它包起来吧。”我请求她,“让我想一想。”
“葡萄酒对肠胃好的。”卡梅莉塔坚持说,并且将包装纸全部撕掉了。
格兰姆斯小姐步履匆匆地走进大厅,身后跟着一位高个子女士,她头发花白,身着合体的黑色套装。我们都礼貌地往后退。然后,格兰姆斯小姐连忙打开礼堂大门,请尊贵的访问者进入。
我们一大队人跟在后面。我选了靠近保温锅的位子坐了下来,服务委员会的成员都坐了下来。其他同学和老师们坐在了讲台前面。
肉圆的浓烈香味扑鼻而来。点着保温锅下面的酒精灯时,我赞叹地闻了一闻。格兰姆斯小姐看上去不太高兴,她皱了皱鼻子。但是,她给尊贵的访问者做了一个精彩的介绍。
温福德太太容颜姣好。她站起来对我们说,很高兴能和我们在一起,还说她一直期待着与我们的这次见面。她接下来的讲话我没有听清,因为赫斯特在门口向斯坎伦小姐招手示意,我很好奇。
我发现礼堂里是那么的冷,也很奇怪为什么没人开灯。这时,斯坎伦小姐冲了进来,轻声地对格兰姆斯小姐说了些什么,然后,格兰姆斯小姐冲了出去。
温福德女士结束讲话后我们有礼貌地鼓掌。她站在讲台上,直到格兰姆斯小姐急匆匆地回到礼堂。格兰姆斯小姐的脸变得通红。
“很不幸,”她大声说道,“我们的清洁女工不见了。她——她忘记开暖气了。而且十分愚蠢的是,她走的时候把劳技课教室的钥匙也带走了,孩子们无法进去用炉子烧水泡茶了。”
“不过,请大家稍微耐心等待一下,很快一切就会恢复正常的。”她承诺道,“我知道大家都在急着等茶喝。”
温福德女士看上去很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但是她只是优雅地笑着,把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了一些。斯坎伦小姐打了两个喷嚏,格兰姆斯小姐瞪了她一眼。老师们徒劳地四处寻找失踪的清洁女工。
格兰姆斯小姐和老师们围在讲台边与冷得瑟瑟发抖的客人热烈地交谈着,而我们服务委员会的士气却在渐渐消沉。我们看着精致的黄瓜三明治变得松软干瘪。玛德琳试图用刀切葡萄干蛋糕,却让蛋糕变成了碎屑。赫斯特小跑着从茶桌边到了大厅。
“已经很晚了,也更冷了。”赫斯特焦躁地说,“莱昂斯小姐认为她家里可能有劳技课教室的钥匙。她回家看看。如果还继续待在这儿,我们会冻僵的。”她注意到了卡梅莉塔。“你手里拿的究竟是什么?”她粗暴地问道。
“葡萄酒。”
“葡萄酒?葡萄酒?你不知道老师们都是‘抵制饮酒协会’的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抵制饮酒协会”,但是卡梅莉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学着卡梅莉塔说:“葡萄酒对肠胃好的。”
“她们很可能会开除你!”赫斯特说。
卡梅莉塔吓呆了,但还是紧紧地抓着酒瓶。
“你干吗这么神秘兮兮的?”赫斯特不耐烦地问我,“你那个旧保温锅里到底是什么?”
我恭敬地掀开了盖子。“是肉圆,奶油肉圆。”我轻声说。
我的回答引发了笑声。她们用手帕捂着嘴也无法止息高分贝刺耳的笑声。赫斯特和玛德琳,还有赛拉笑得唾沫四溅,死死地拽着对方,不停地说:“肉圆!她带肉圆到高雅的茶点招待会上来。”
格兰姆斯小姐在讲台边的座位上对这不合时宜的噪声皱皱眉头,示意我们安静下来。
女孩们擦着笑出眼泪的眼睛看着我,再一次笑倒在身边人的怀里。
“肉圆!穷人才会吃肉圆。”赫斯特怪笑着说。
“晚饭吃还行,但绝不能在茶点招待会上吃。”玛德琳打起了嗝。
我的脸开始发烫。我的眼睛感到刺痛,但是我不敢让眼泪流出来。没有人喜欢我带来的可爱的惊喜。很快,格兰姆斯小姐和温福德女士就会发现我做的蠢事了。还有其他老师。每个人都会笑个不停。我的同学再也不会和我要好了。
透过含泪的眼睛,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妹妹克里斯蒂娜。
她站在茶桌边,拿着我的雨衣和胶鞋。“是妈妈让我送来的。现在雨下得很大。”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回家去!回家去!”我小声但强硬地说。
她平静的目光朝桌子扫去,看到了女孩们。“我听到——”她开始说。
“回家!”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听不到笑声的地方。“如果你敢告诉妈妈——”
克里斯蒂娜甩开我的手。“你和卡梅莉塔应该知道什么食物适合这样的场合。妈妈也应该知道。”她十分理性地说。
“但是,那样会伤了她的心,克里斯蒂娜。”我恳求她,“请不要说。”然后我和她简单地讲了清洁女工的事。克里斯蒂娜耸耸肩,冷冷地看了看那些站在桌子边的女孩,走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从悲痛的心底里羡慕她。克里斯蒂娜更清楚,她生来就知道什么是对的。她从不冲动或任性,从不犯傻,从不做蠢事。克里斯蒂娜总是平静地、清醒地、超脱地、不受伤害地行走在人生道路上。
格兰姆斯站到讲台上宣布说,由于天色已晚,暴风雨也更大了,除了服务委员会的成员,其他人可以回家了。
我们尴尬地站在茶桌边。玛德琳和赫斯特看看我的保温锅,然后互相做了个鬼脸。我出神打量着脚尖。卡梅莉塔向我靠过来,像是为了寻求安慰。
天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冷了。
老师们一个接一个地找借口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了服务委员会的成员、尊贵的访客和格兰姆斯小姐。
“莱昂斯小姐很快就会拿钥匙来的。”格兰姆斯小姐焦躁地说,“听!我听到有人往大厅这里走来了。”
我们期待地看着门口。
是妈妈来了!
她胳膊下夹着两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我快步朝她跑过去,开口就说:“克里斯蒂娜已经给我送过雨具了,妈妈。”
我默默而绝望地祈祷:噢,请妈妈在发现这一切之前回家去吧。如果克里斯蒂娜已经告诉了妈妈,看我不收拾她!如果女孩们胆敢嘲笑我的妈妈——
妈妈微笑着看看我,然后径直朝格兰姆斯小姐和温福德女士走过去。
“你们会感冒的。”妈妈小声责备道,“你们需要来一杯热咖啡暖暖身子。”
温福德女士懊恼地笑了笑。“只要有杯热咖啡,”她叹了口气,“让我干什么都行!”
格兰姆斯小姐打了几声很响的喷嚏。
妈妈深表同情地笑了笑。“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我用报纸包着是为了保温。”她对赫斯特、赛拉、玛丽、玛德琳和卡梅莉塔微笑着,让我们都坐到茶桌边。
她放下了包裹。“这里面是热咖啡。”妈妈打开了我们家的铜水壶,咖啡的香味飘了出来。“这里面是给卡特林的朋友们的热巧克力。”她打开了另一个包裹。
几分钟之内,妈妈就让我们全都舒适地在茶桌边坐下了。温福德女士和格兰姆斯小姐声音很响地大口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女孩们和我也贪婪地喝着美味的热巧克力。
妈妈一向擅长让大家感觉舒适。她把精致的饼干和葡萄干蛋糕的蛋糕屑递给大家。她说玛丽的饼干是她吃过的最好的饼干。她还称赞玛德琳的蛋糕美味。她为赛拉那倒塌的黄瓜三明治感到抱歉。妈妈由衷地羡慕赫斯特的茶具。
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和热巧克力,我们感到温暖而放松。格兰姆斯小姐真心地感谢妈妈,她看上去和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严厉的校长完全不一样了。她也对服务委员会的全体成员表示感谢,并为我们感到骄傲。她说,尽管我们面临这样严峻的局面,经历了寒冷而漫长的等待,但是我们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像小淑女一样。
温福德女士也夸奖了我们。她离开的时候,双手握住妈妈的双手,两人交谈了很久。
格兰姆斯小姐和访客都走了之后,我们开始清理桌子。妈妈也和我们一起清理。好几次,赫斯特欲言又止。最后,她突然说了一句:“我想——不好意思,但是——我想尝尝——那些肉圆。”
我气得差点呛到,正打算说话,妈妈朝我摇摇头。妈妈静静地拿出一只干净的碟子,装满了肉圆,递给赫斯特。赫斯特鼓足勇气品尝起来。“哇,哇,真好吃。”她惊讶地说道。
其他人也把碟子递给妈妈,也要求来一份。这时,妈妈还说起了其他的挪威菜,比如西梅布丁、圣诞面包、越橘薄饼。女孩们饶有兴致地听着。
“你一定要带朋友到家里来,卡特林。”妈妈对我说,“我会给你们做挪威的曲奇饼干。”
我没有、也不能回答。
“也许,她们会想看看小宝贝卡伦呢。”妈妈继续轻声说道。
赫斯特的脸变得微红。“小宝贝?你家还有个小宝贝?”
妈妈笑着点点头。
“我家曾经也有个小宝贝,是我的小弟弟。我们——我们失去了他。”她轻轻地说。
“凯瑟琳还有个大阁楼。”卡梅莉塔大声地炫耀。
“一个属于你自己的阁楼?”玛德琳问。
我看着她们。她们看上去都很友好。
“下周三,下周三放学后到我们家里来吧。我们开个派对,好吗?”妈妈说。
女孩们说很乐意去。我们锁上了礼堂大门,走到外面的操场上。赫斯特、玛德琳、赛拉和玛丽离开的时候不但微笑着,而且还挥着手说:“再见!”
我和卡梅莉塔费力地跟在妈妈后面。
“葡萄酒,”我突然想起来,“葡萄酒呢?”
“你妈妈放在桌子下面了。”卡梅莉塔简洁地说,“也许是给克罗尼娃吧。”
“对她的肠胃好的。”我戏谑道。
然后,我和卡梅莉塔一路说笑着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