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从认出佟远斌，她让小琴帮忙查查，这天两人来到沙河边说了情况。听说是佟厂长的儿子，曾文珏有一丝高兴，也有一点落差！
“凭你的条件，只要你主动，他肯定马上投降！”小琴把曾文珏逗笑了，不好意思地说：“看你说的。”
“真的，你不要守株待兔，而是要学文君弹琴呀！”
小琴的语言就像一把琴，不停地撩拨着曾文珏的心弦，看着哗哗流去的沙河，心情更加不能平静。回来打开办公桌抽屉，再次看着他英武的照片，把他贴在了心口上。找个什么理由和他搭上线？借口还照片是不是有点唐突，让小琴去介绍好像分量又不够。曾文钰一时拿不定主意，傻坐了一下午，手心的汗把牛皮信封快打湿了，后来把信封放进挎包，骑车来到一家彩印部。
曾文珏选了几张让老板翻拍出来！办好手续，问好第二天来取。正要跨出门去，目光却被一幅艺术照片吸引住，仔细看是曾由美的广播照，她问老板这是谁的？老板说不晓得，是一个小伙子送来的！
“小伙子戴眼镜吗？”
“个子高但没带眼镜。”
曾文珏怀着一肚子疑问离开的，晚上躺在床上拿本书静等她回来。自从父母去世后，除了那台冰箱外曾家就没添过家具，房内两张单人床，退了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她看着妹妹进来脱掉外衣，露出花格毛衣，等她坐下问：“你在彩印部放了彩照？”
“没有啊！你说哪个彩印部？”
“我随便问的。”
曾由美感觉姐姐最近总是神经兮兮的，曾文珏心里却有了主意。第二天去时看见大照片还在，就问还没取走？老板说打过电话的，一会儿就来取。曾文珏拿起照片袋走了出去，在一棵黄果树后静静地站着，不时看看几米外的彩印部。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骑车而来，曾文珏眼前一亮，来人正是佟远斌。看着他径直来到彩印部前，下了车走进去。她不知道他进去干什么，但有感应，眼里的热光仿佛凝固了，热力慢慢消退。片刻，只见佟远斌提着像框出来，他右手撑车把，左手提着曾由美的美照蹬车而去。
热切变成了失望的泪水，这失望把她包住，眼睛被泪裹住，慢慢变成了悲伤的冷光。曾文钰的手在颤抖，自行车把扶不稳，脚下也快蹬不动了。不知道用了多久回到医院，进到办公室默默坐下，一直到晚上，她取出信封拿出一张看了一眼，放在手里慢慢地撕成了碎片。
骆一鸣到陆怡萍家拜访可以说是一帆风顺。陆伯康夫妇知道他在领导身边，那肯定是有才干的，在部队打过仗立过功，受过军区首长接见。接待时又是削苹果又是倒茶，他又会说话，伯父伯母叫的甜，还说以后有啥事，我骆一鸣能帮着解决的一定不会临阵脱逃！
两口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走时一直把他送上吉普车。回到楼下的曾健看到了这一幕，问送谁？陆伯康说是局里的干部。袁家贞把头一扬说：“曾健，他叫骆一鸣，是工业局年轻干部。阿姨给你说实话吧，他呀，是怡萍的男朋友。”说完拉着丈夫转身进了楼。
曾健从来不信邪，就不相信还有谁比他更喜欢陆怡萍。他返回城里弄了一壶特制的薄荷冰水，来到新华厂门外等她下班，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是一个军用水壶，曾健递给她的动作就像《红色娘子军》里的洪常青，对着红军女战士双手举到面前。这个动作太夸张了，周围的女工看看她，又指着曾健哈哈大笑，一下把陆怡萍逗笑了。这家伙总是出其不意，但不想让他太骄傲，她说，“讨厌！”接过来顺口问：“哎，听说你会画画？”
曾健来了精神，说从小就有这种天赋！她说有能耐给画一幅肖像呗。他拍着胸脯满口答应，回家取了画板，两人骑车来到沙河边。
此时正是初夏的午后，天气不是很热，河滩上来往的人也不多，阳光柔合，绿树丰盈。陆怡萍坐在草坪上，一条白色连衣裙，黑发如瀑，一动也不动注视着远方。曾健手握调色板，在画布上游笔作画，他感觉画的不是人，是神，是心中的女神。
陆伯康不知道女儿是咋想的，明明有骆一鸣，却要和曾健一起出去疯，看着手上端着的油画就说她：“骆一鸣来过家里了，我和你妈都很中意。那个曾健不要去招惹，工作上吊儿郎当的！”
她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说完进了房间。从心里讲陆怡萍是喜欢曾健的，有男子汉的气魄，天不怕地不怕，会唱会画还浪漫。
陆怡萍被父母逼着和骆一鸣好，她也拿不定主意，觉着只有哥才理解自己，就去给他说。陆可维说曾健太野性，不适合过日子。
“但他的野性，那种热情，偏偏就让我心动。”
“你们女人就这样，在婚姻这方面太感性了。哥就是前车之鉴，一时被情所迷，结果……”
可曾由美也不该是他选择的呀！男人在爱面前一样失去理性。她说，“我也不是说就喜欢上健娃了，究竟是谁就看命运的安排了。”
不管男人女人，在迷恋的时候，智商等于零。陆可维想想也对，“反正你的性子哥也知道，你能拗得过爸妈呀？”
陆怡萍听完又陷入了烦恼。
想着这算正式约会了。她摆了那么多姿势让随便画，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像打了胜仗似地，曾健回来就给姐姐说了，想着陆怡萍那可爱的样子，他坐在竹马架子的摇椅上晃荡起来。
妹妹的事还没完，他又追陆怡萍，曾文珏觉着她俩疯了，“别说我不同意，人家父母也不会答应！”
曾健撇了撇嘴说：“姐，等我把她娶回来，我看你又有啥话说？”
“你要有这本事，我叫你哥！”
曾健心想那就试试！
骆一鸣被未来丈母娘认可心里乐滋滋的，这天专门到星光厂去说，正在写稿的佟远斌放下笔问：“把你当女婿了！”
“差不多！”
骆一鸣说又是水果又是茶的，热情的就差叫姑爷了。听他说得这么容易，佟远斌又来了情绪，说我也得加油。骆一鸣像懂他心事似的，说看你在写广播稿，是为你们厂那位大美人儿吧？
“你是说广播站的曾由美？”
“不是她还谁？远斌，目标框定了，你要大胆进攻，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摘下两朵厂花！”
佟远斌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文件柜前拉开门，取出曾由美的相框说，“是我给她拍的！还是偷拍的！”
“你有这胆子，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骆一鸣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说世上就怕藤缠树！变成一根长青藤缠绕她，百分之百就能抱得美人归！佟远斌觉着追女朋友不像工作，总是不得要领，心里那团火她咋就看不见呢？想着曾由美，佟远斌觉着要有骆一鸣那两下子就好了！
下了班要把蜀都厂的责任制方案和张春林交流，他让骆一鸣一起去。三人在沙河的亭子里见面，佟远斌把调查分析的情况说了一遍：主要还是生产不饱和，这个结如果解了，产量还可以提高一倍。他建议把后勤人员调上一线，张春林觉着不可能。骆一鸣建议动用激励机制，解释了半天他也没听明白。
“行政后勤人员身份工资不变，以临时工的待遇到一线另外发一份工资。”
“另外发一份工资，那咋可能？！”
“舅舅，可以不叫工资，叫补助嘛！”
这样精简了后勤人员还提高了生产。张春林听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第二天在会上就宣布了。
听说补助和工资差不多，搞后勤的都要求到第一线，政工处的人也争着报名。都下车间，后勤工作又搁下了，各部门都在说自己的困难，争了半天拿不出主意。
“别以为车间的活儿是都能上手的，那还得挑手脚麻利的，行不行由车间主任定。”张春林最后拍板说：“愿意下车间的都轮流去三天，以实力说话，公平竞争！”这才把大家安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