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往事（中）

“凤凰一族的皇者快出世了吧，你当年闹着要个坐骑，祖神说替你选了凤族的皇者，你还高兴了挺久来着。”不过是个小小的青妩，青姒也没放在心上，倒是想起另外一事，突然问道。

摘星台外的回廊处，青妩停住脚步，握着酒壶的手猛地一顿，抬眼朝摘星台中看去，见一向玩世不恭的妗暮神君眼底瞬间满是神采，那份喜悦能满溢而出。

“青姒，还有三万多年，不久了，在她出世前我就去云泽那守着，待她一降世，我就把她带回未央宫让落衡他们几个好好瞧瞧。”

“瞧你这稀罕模样。”青姒有些好笑，道：“那青妩怎么办，等火凤凰出世，你自然便不需要她当你的坐骑了，可是要让她回孔雀一族？”

“那就让她回去吧。”妗暮眯着眼大大咧咧道，抱着葫芦眯起小酒来。

青妩望着摘星台中笑意吟吟的两人，悄无声息地远离开来。

直到无意识地走了很久，她才发疯一般朝未央宫外的密林跑去，手中的酒壶被随意弃在地上，全身不自觉地发抖，青妩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外面光鲜明媚的世界心底冰凉一片。

原来她不是妗暮的选择，当初在孔雀一族时她被选中只不过是因为凤凰王者还未降世，妗暮真神只是需要一个玩物而已。

六万年忠心耿耿，原来只是可有可无，六万年感恩戴德，一句话便毁了她所有期待。

青妩朝未央宫第三重的至高处摘星台看去，神情迷茫，只是因为她是妗暮真神，尊临上古界，所以便能将她视如草芥，随意摆弄吗？

她不甘心，不过才六万年尊荣，怎么够？她不要回孔雀族受人白眼，她要留在上古界中，受众神景仰。

青妩死死地看着未央宫顶端，眼底的最后一丝懦弱沉没，幽深一片。

摘星台中，青姒诧异地看着妗暮抱着葫芦神态惬意，道：“你真的要把青妩送回孔雀族？虽然云泽对族人一视同仁，可那里终究比不得你的未央宫，她又是个心气高的……”

“你想到哪去了，当初青妩求我助她成神，我用神力替她强行凝聚仙脉，她才能晋为上神，只是体内神力终究不纯，她本体乃是孔雀，在孔雀族潜心修炼百年，神基必会大稳，待百年后回来便是，我偌大个未央宫，难道还会容不下她？”妗暮看了青姒一眼，漫不经心道。

青姒点头：“这倒是个正理，神力不纯会影响日后修炼，早些解决也好。”身后脚步声传来，两人转头朝摘星台外看去，见一青年眉目清秀，眼带正气，端着一盅清茶而进，不由都有了笑意。

他们这些上神尽心尽力培养了数万年，总算能看到青年独当一面了。

“暮归，这千年过得可好？”妗暮一扫刚才的玩闹，认真问道。

这青年本体乃是五爪金龙，再过三百年，便能回归下界，执掌一方，她也可真正松了口气，不负父神对三界的一番心血。

“回神君，下界之事暮归已尽数习得，随时可替神君分忧。”暮归将清茶奉好，神态恭敬，端正了身子一板一眼回答，面色颇为紧张。

“不急，上古界中灵气浓郁，你再留段时间，待神力巩固了再去下界。”妗暮神态和缓，想了想道：“凤池的寿辰快到了，你替我传话去她府上，就说我十六那日会晚到，别提早了在门口眼巴巴地等我。”

暮归似是早就知道妗暮的脾性，只是干巴巴地行了一礼，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怎么，今年凤池的寿辰你肯去了？”青姒抿了一口茶，道。

“她年纪轻，第一次办寿宴，我是懒得和你们胡闹。”妗暮哼了一声：“听说她把我去年托土地神送给她的那只老龟清炖了，我今年自然要送份重礼。”

青姒神情一僵，放下手中杯盏朝妗暮看去，神情狐疑：“妗暮，你该不是为了这件事才专门从下界回来的吧？”

妗暮一瞪眼，格外正经：“怎么可能！”说完摆手，立马换了话题：“最近落衡他们如何了？”

“落衡和宸渊被那些新飞升上来的女神君闹得慌，躲在殿里闭关，已经两百年没看到人影了，至于时笙……你不在，他自是代替你守在乾坤台上。”

乾坤台位于上古界中心之处，乃是当初擎天祖神逝后神力而化，平时需有一位真神将自身神力注入其中，才能保上古界灵气浓郁，长盛不衰。

“以他的性子也待得住，真是奇怪。我去睡个几日，等凤渝寿辰到了，你记得来唤我一声。”妗暮有些纳闷，嘀咕了几句朝后殿而去。

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青姒暗自叹了口气“妗暮，你这是在欠债，迟早是要还的。”

有些事，冥冥中注定，若是青妩听完了这番对话，也许上古界的命运会改写。

亦或许，天命如此，即使强如妗暮，也终究是无能为力。只是六万年后，一切已成定局，那些淹没在洪荒中的真相，纵使记起，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