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北冥玄煞大阵
玄天殿中，青妩看着停在她几步之遥处的暮归，脸色微变。
明明宸渊说过只要她不在上古面前提起凤翎之事，他就不会将当年之事说出去，暮归他……知道了什么，又是如何得知的？
“暮归，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妗暮以身殉世整个上古界皆知，此事与我何干？”青妩眉眼微冷，怒声道。
暮归眼底划过浓浓的失望和愤怒，他抓住青妩的手腕，厉声道：“与你无关？当初随你下界规劝凤渝女君的柏临、墨姝、沐莘……十几个上神一个都没有回来，也与你无关！”
青妩眼底惊惶，脸色泛白，尖声道：“暮归！”见他瞳色黑沉，满脸怒色，她长吸一口气，稍稍一软，声音低了些许：“暮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凤渝女君屠杀凤栩山满门，带领魔军兵临神界，墨姝上神他们被妗暮真神派下去劝回凤渝女君，我不过是随行而已，皆因误，才会酿成惨事，况且当时我一身神力散之八九，也是妗暮真神用混沌之力耗费三日时间才将我救回，你怎可将此事算在我头上！”
六万多年前，许是活的岁月太过久远，生命亘古长存，真神之一的凤渝竟生了超越祖神、与天比齐之心，屠杀神组，为时已晚，但数十万年相交，妗暮、宸渊、落衡、时笙四位真神皆不信凤渝女君会做出此事，遂派遣墨姝等数十位神君下界规劝凤渝女君……但最后，却只等到了奄奄一息、昏倒在上古界门前的青妩……以及因被逼宸渊的在鬼域降下神罚而灰飞烟灭的凤渝。
数十位上神惨死下界，尸骨无存，这是祖神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发生过之事……
暮归清楚地记得，那一日，妗暮神君看着凤渝上神的神位自乾坤台上消失的那一刻，自责、茫然到极致的神情。
所以她才不惜动用本源之力不眠不休救下青妩，只是因为她心存愧疚，以为是自己之过才会累得青妩神力尽散，差点一同死在下界。
后古界开启，所有的历史随着上古界的尘封被淹没，如今的仙君、妖魔根本不知道当年那场差点毁了三界的混沌之劫其实是凤渝女君妄图毁掉三界而引下的。
只是，如果……这不是全部的真相呢？
如果墨姝上神他们不是死在凤渝手中，妗暮真神当初可还会……
他本来不愿意相信那人所言，可是扪心自问，这六万年来他真的没有怀疑过当初之事吗？
暮归闭上干涩的双眼，这半月来，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万年教诲，妗暮对他如同恩师，凤渝对他有再造之恩……
“青妩，当初妗暮真神只派了墨姝上神他们下界，据我所知，是你自己要跟随他们一同前去的。”
“当初我受妗暮宠爱，和凤渝关系交好整个上古界都知道，我不过是想尽一份力而已，暮归，就凭这点定我的罪，你会不会太过分了！”青妩嗤笑道，脸色铁青。
“我听到了。”暮归兀然睁眼，神情暗沉，盯着青妩，一字一句。“你胡说什么……你听到什么了？”青妩抬头，指尖骤然缩紧。
“你在未央宫外拦住墨姝上神时，对她说“你知道凤渝女君在下界隐藏的居所……”
”看着青妩血色尽失的脸庞，暮归眼底划过一抹干涩的嘲讽：“你不知道吧，我当年便一直恋慕于你，只要你回了未央宫，就会偷偷跟在你身后，看你喜欢些什么，好暗暗记下来，没想到却正好听到了这些话。当初你一身神力尽毁，昏倒在上古界门前，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怀疑你，只是为你担心而已。”
“青妩，你说与你无关，那你告诉我，当年是谁降下九天玄雷之刑剥凤渝仙骨除她仙籍，凤渝女君比你的神力强了数十倍不止，怎会被宸渊神君的墨渊剑劈的神魂惧灭尸骨无存！”
质问声落下，冰冷彻骨，青妩被逼得连连倒退，声不能言。
当年那一幕，怎么会这么巧……正好被暮归瞧见！
“除非你早就降下九天玄雷，私自处刑，凤渝怎会如此。”暮归拉住青妩，不再让她退后。
被信任之人亲手推入绝境，凤渝女君弥留之际，又该是何等悲凉？
那样张扬豪爽的凤渝上神，他敬仰钦佩之人，怎么能是这种结局？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他竟然宠了六万年，信了六万年，爱了六万年！
暮归，你简直瞎了眼！
死寂的静默，除了沉重愤怒的喘息声，整座大殿仿若窒息了一般。
良久之后，青妩微微抬眼，挣脱暮归紧梏的手腕，嘴唇轻动：“所以呢？”
似是被她眼中的冷漠所触，暮归心底狠狠一沉。
“什么所以？”
“若是真如你所说，是我降下的九天玄雷，你又会如何？”
“为了三界的公理正义，将我送上青龙台……还是为了当年的教导之情，亲手杀了我？”
暮归没有出声，垂在腰间的手死死握紧，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妩，粗重地喘息。
青妩不再后退，反而朝前走来，眼底划过幽冷的光：“暮归，我陪在你身边六万多年，难道还比不过一群死了几万年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都很疼你……尤其是妗暮真神，你怎么能亲手害死她的挚友，让她自责到要以身殉世！”
暮归脸色青白，连嘴唇都气得发抖。
“不要跟我提她！”青妩尖声道：“他们是疼我，不过是疼妗暮看重的我罢了！那些上古界的老上神，还有妗暮他们根本不会看得起我们这些小神，你看看沫栀，被时笙所弃，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在大泽山时，妗暮又可曾给过我一分颜面，暮归，你别傻了，有他们一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什么天君，帝君，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看着愤慨万千的青妩，暮归心底一片悲凉，青妩，你究竟知不知道，时笙神君会这么对沫栀，只是因为……你当初做下的事而已！
这也是他会选择帮妖界的真正原因暮归静静地看着青妩，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妩一把拉住他，神情疯狂：“暮归，你听我说，只要仙妖混战，我们就有机会，一切都没有成定局，我们不会输的。”
“你想干什么？”暮归此时才回过神来，反抓住青妩的手：“青妩，你做了什么？”
时笙真神只是因为不想让妗暮真神觉察到当年之事，才会暂时放过青妩，若是青妩再做出什么事来，不仅是时笙，就连宸渊也不会放过她！
“半日之前我降下御旨，让擎天柱下驻守的十万仙将强攻妖界，现在他们想必已经拿下第三重天了。”
“十万仙将？青妩，你疯了，这会让仙妖两族再也没有言和的可能！”暮归脸色大变，十万仙将，等于仙界三分之一的战力，怎么能妄入妖界？这半月时间，他只顾着回想当年之事，将自己关在玄天殿中，却不想青妩竟然做出这等疯狂之事来？
青妩眼微扬，冷声道：“妖界连上神都没有，又怎会是我们的对手……”
她话音未落，惶急的脚步声在玄天殿外响起，驻守天门的仙将脸色惊惶的跑进。
“上尊，上尊。”
“出了何事，如此不成体统！”青妩回头，怒喝道。
“青妩上尊，刚才凤崎上君送回消息，说是……说是今晨攻入妖界的十万仙将在第三重天被困入北冥玄煞大阵中……”
暮归青妩脸上皆露出讶异的神色，北冥大阵乃上古妖阵，非有上神之力不可筑，妖界怎么会有此等威力摄人之大阵？
“如何？那十万仙将如何了？”暮归疾走几步，沉声道，心底隐约有些不安。若是妖界真出了上神之力化成的大阵，恐怕讨伐的仙将……
“玉石、长铁、凤泉……等数十位上君以兵解之法破开大阵一角，助仙将逃生，逃回擎天柱下的仙将只剩、只剩五千之数。”
“轰”……玄天殿内镶嵌在金纹柱身上的夜明珠顷刻之间被碎成粉末，坚硬的玉石地面裂开可怖的缝隙，暮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回转头，朝青妩看去。
“没有弄清妖界底细就妄自出兵，你以为当年时笙真神对妖界的庇佑之词真的只是说说而已！玉石，长铁，凤泉……乃是我仙界柱石……还有九万五千条仙界将士的性命，青妩，这代价你可还得起！”
暮归声声悲愤，颜容似是瞬间苍老了下来，如暮临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