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星
我打开门，自然是让她先进，猫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它的女主人，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和猫发脾气又稍有为过。不过我还是那么做了。
我一把抓起他乌黑的脖颈，拎到面前，摇晃了两下，自以为威严的语气警告道：“下次先像男主人示好，不然就把你丢出去。”
这并没有吓到他，他不悦地鸣叫两声，却无法自我手中挣脱。
“好了，不要那么欺负煤婆啦。”她却自我手中抢过猫，爱抚起来。
“欸，看来你们是相互夺取了我在你们心中的地位。”我稍作玩笑，去准备放录像带。
“没有啦，只不过正好填补了空位。”她解释着带着煤婆在沙发上开始玩耍。
弄了几分钟，我成功了。
“来观赏下世纪大片吧。”
“好。”她放下煤婆。
———
“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录录像了，希望你能看到吧。”男子急切的身影出现在我画面上，他眉头紧缩，身上都沾染着灰尘，呆的地方昏暗，稍微有些光线自门缝里射出，男子的面容也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和眼镜。
“我费尽心思想把你的母亲带回来，那份执念是如此之深，就连邵阳说的话都抛之脑后，好在他愿意原谅我，这个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的我。”
他扶了扶眼镜框，也可能是擦了擦眼泪。
“我们可能很长的时间都见不到面了，就算能够见面，你也会有很大的变化，自名字到样貌，但仍然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解决。”
门外的嘈杂声响起，他也安静下来，悉悉索索一阵，又安静下来。
“他们快来了，我得加快。”他自言自语一般，随后在录像设备后面的墙壁上摆弄了几下，出现了一条充满光亮的密道。。
“这条密道通往那个东西囚禁的地方，但要毁灭它，得等到每年它蜕皮之际，我是无缘等到那个时候了，抱歉，儿子。”
他又摆弄了几下，密道瞬间消失无踪。
“密码你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我相信你，身为人父我很抱歉，把这一辈该解决的事情拖给了你们，作为考古家我把这东西带到世界，也是罪无可恕，但我想作为爱她的人，我应该那么做，抱歉，如果你要狠我，便狠我吧。”
骚动声再次响起，男子快速掐断了视频，之后的一切不得而知，想必凶多吉少了。
———
“看样子是最后一份。”我取出这张录像带，将它贴上它应有的标签。
“下一份嘛？”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看过呢？”
我好奇，因为一步步，都是她在引导我。
“只是希望知道后续。”
“原来你那么爱惜故事嘛。”
我将第二份录像带送入机器，结束了短暂的谈话。
却没在意她看着视频的眼神。
———
“今天，我想我能与他在一起了。”
画面里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损坏了，但也可能只是记录了信的内容。
“就算是家族是如此的反对，但他的才华确实深深的吸引了我，没想到如此朴素的名字下，却是这样宏达而有趣的家族，幸运的是他父母并不排挤我，这样就算对抗，也是面临父母与小弟了，可能这就是不孝的感觉吧。”
声音逐渐苦涩，看来爱情与亲情的抉择确实艰难，好在，他们之间的爱情，有伟大到令她放下。
“但这一次我想听我自己的，这也是你们没告诉我的。”
语言再次顿住，让人很清晰的感觉到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坚定。
“我会陪他走下去，我要自己选择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和他都认为双方是合适的，接下来的路无论多么艰辛多么刻苦我们都会挺过去。”
至此后，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
我抬头看向了她，她注视着倒影着我们面孔的电视剧屏幕，如此安静。
“继续吧？”稍作停歇后，我开口。
她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我也安静的换了录像带。
———
画面亮起，明显是庄园的书房做背景，巨大的落地窗，繁盛的树枝，距离无法让我分辨是什么品种，粗看像月桂。同样的，名为“余晨”的人，出现在镜头面前。
“呼……”他长长叹了口气，应该是紧张，可能这是他第一次录像。
“这是我第一次录像，也是为了纪念她的出现，这份东西会伴随我们一生，我相信。”
他用颤抖的手扶了下眼镜。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会看到我，大学时，我并不是男生中最光彩照人的，她却是女生中最光彩照人的，无论是学业、社交还是才艺，都是考前的名次，而我对她而言不过是碌碌无为的普通同学。”
他的声音变得自然起来。
“就是这样的我，却在普通的联谊中得以与她交谈，虽然当时十分平静，欸，现在想来，我怎么能如此平静？就是那场对话，才让我明白，她为何如此特殊。”
余晨应该不会明白吧？我望着视频内讲述联谊会经过的他，不由得感慨。在提及她时，他的双眼散发着光芒，那种璀璨，是无法用言语简单形容的。
光有七色，那种光芒却不止七种，比世上所有颜色还要多，还要耀眼，就像紫气东升的太阳，带来破除暗夜的希望。
他就这样讲着，我的思绪却飞向远方，我能做到这种光芒吗？这样想着我看向她，她安静地注视着屏幕，前所未有的专注，我也能对她放出光芒吗？
我又开始了质疑，也许是错误的行为，也许是需要的答案，但无论是哪种，我的心都应该被她牵着，走向远方。
———
我就这样想着，直至这份录像带的结尾，如最后一次记录一样，匆忙间录像带结束了，视频的画面再次黑了下来，我盯着她，再次起身，准备换录像带。
“我们能这样吗？”
她突然开口。
“我想，爱情伟大到让我们可以为对方放弃一切。”
这也是我刚才思考的结果，是有光芒的，一定有光芒的，我们间的爱情足够伟大，一定。
———
我起身取出了最后一份录像带，凄凉的故事也随之谢幕，我理解庄园悲哀的原因了，被封禁的画室，他对她的爱从未畸形，也从未逝去，很好的故事，说不定回去以后可以告诉陽。
这样想着，我看向她，非常安静，没从她的眼中感受到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她好似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来问道：“还要看信吗？”
“你也梦到了吗？”
“所有的指引，都是来自于梦。”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压力骤减。
“居然不是失望？”
“那是当然，如果全是你推测出来的话，那我也太无用了。”
“嘻嘻，所以还要看吗？”
“我认为里面有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那便由你来打开它吧。”
她把信递了过来。
我接过信，看着上面写的字，感慨：照着线索一步步摸索到它们的你应该很不容易吧？都已经走向远方了，还不忘提醒我一次，看来我真是个大麻烦啊。
自嘲地笑了，我打开了信封。
果不其然，里面有两封信，一者是梦中的嘱托与道歉，另一者是绍华的母亲所留。我好奇地翻开了后者。
———
夕阳已经快走远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彻骨的寒冷了。
万万没想到在面临死亡前，是这样的平静，可能想要说的话还很多，但是比起对余晨的，更多是你，韶华。
对不起，母亲只能陪你走到这了，我还想再教你一次钢琴，还想看看你的画，还想陪你和你父亲做很多很多事情，但是，对不起，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父亲多会繁忙于工作，你不要怪他，邵阳会继续陪伴你的，成长是很艰辛的，但是父母仍旧会在这个道路上爱你，就算距离超出生命，请你多多照顾自己。
最后，余晨，我爱你。
———
我看着信，心中多半是不舒服，但却不明白这种感觉源自何处。明明雏鹰的母亲已经耗尽其身，托付了一切，却仍然无法改变雏鹰孤独地真实，不对，或许，他本就不孤独？
我抬头看向她，她的双眼很纯粹，祥和。
“你看吧？”我将信递过去。
“不用了。”她推脱，我以为是为了不徒增哀伤，可是她却给出了以外的答案。
“他在看到这封信时可没那么别扭，可是心怀感激，感谢母亲教了他钢琴，让他接触了艺术。”
“这样嘛？”我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信封，原来母爱是如此伟大的吗？
“我想他在最后也没不悦吧？他感谢着父母为自己的隐瞒，感谢着邵阳将他养大，感谢着母亲在最后依旧爱着他与父亲。这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她说着绍华的感受。
“原来你还梦到了他找寻的过程吗？”
“是。”她眼神坚定，如璀璨的星星一样。
“那他最后怎么样认为呢？”
“是那句告诉过你的话。”
“这样嘛。”
我看向窗外，今天的夕阳已经逃走了，怎么样都抓不回来了，不过好在今天的星星来了，他的故乡也来了。
“究竟哪颗星星，才是一辈子只能看到四季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