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又见黑洞
第九天。
天空显得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空气中透着秋意的微凉。
玄门之前吊着个人，一身雪青秋衫，水绿薄纱笼着，头上罩着只黑色的布袋，一动不动，偶尔风大了才微微瑟缩轻晃，若非如此，只怕叫人以为吊了个死人。
百姓并不知道这个曾经俊俏风流、颇得圣宠的状元郎犯了什么罪，要被吊在这里等待问斩，但是民怎么与官争？纵然他在百姓中的风评不错，却也只是让每天来这里看热闹的人增多而已。
城墙上静悄悄的，两支巡逻队交替巡逻，表情凝重肃穆。
凤羽站在城墙之上，沉默地看着下面的一草一木，直到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狼狈的青年。
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城主大人！那个人......”
“随他去吧！活不了多久了。”凤羽拂袖而去。
青年最终倒在了城门前，叫士兵拖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第十天。
玄门前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午时降至，除了百姓，并没有其他人。
凤羽站在玄门之上，目光越过人群，遥遥地看向人群后方。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脸色失血般的苍白，披着厚重的狐裘大氅，手里捧着个暖炉，显得病态、孱弱。两个高高壮壮的汉子守在他的身后。
“城主在这儿看什么呢？”
“陛下。”
凤羽微微颔首。
“城主不必多礼。”卫允明微微笑着，虚虚抬手。
“那边的是霍逍？”
“城主好眼力。”卫允明大笑道。
凤羽道，“不是凤某眼力好，是自顾七假死后，霍逍体弱便人人知晓，凤某又怎么会不知道？”
“哦？那正好，这两个人，一个在旁边看着，一个在下面吊着，而且，马上就要死在你的手里。”卫允明轻笑道，“不知城主可做好准备杀了顾七？”
“顾七？”凤羽低笑，“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陛下的隐藏节目难道不打算开场吗？”
“哈哈哈哈，城主果然聪明。”卫允明大笑，抬手轻轻击掌，“夜白！”
“路夜白？他不是失踪了？”
“他当然不是失踪了，他只是去为朕做一件事。”
“什么事？”
“朕要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武林，边关常有外敌，南疆等不理世事岂不是浪费了？正好，他还给朕带回来些好东西。”卫允明笑道。
“九千岁呢？这些大部分都是九千岁安排的吧！”
“难得你竟然会想到九千岁。”卫允明踱步轻笑，“九皇叔是朕最信任的人，从祖父、父亲，我们都在为江山社稷而奋斗。你可知朕为何一定要做到真正的统一？”
“为何？”
“彻底的统一可以消除战争隐患，加速经济文化发展。卫家虽然夺权，但却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卫允明驻足凤羽的身边，压低声音，笑着道，“你也知道四海之外有他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如朕先下手为强啊！”
“原来陛下是为了百姓？”凤羽轻声道，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像是轻轻念了一句。
“城主知道就好。”卫允明后撤两步。
另一边路夜白已经准备好了。
几个士兵护着一个被黑布盖住的囚车停在了玄门外，路夜白身后跟着一个捧着圣旨的大太监和一些随行的小太监。
“揭布。”路也白高声道。
“凤城主可觉得眼熟？”卫允明笑眯眯道。
“女人，谢婉言？”
“没错没错！城主好眼力！”卫允明大笑，“不是朕不信城主，只是顾七是个麻烦人，朕必须要确保他真的死了。”
“那陛下打算如何呢？”
“城主应该也知道上面吊着的不过是个假的，那么真的呢？”
路夜白从怀中摸出个小盒子，缓缓走到囚车旁。
囚车通体由精钢所铸，谢婉言双目紧闭垂着头。
“知道吗？这谢婉言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在这儿绑着，朕还不知道留下的到底是哪个，不过，夜白手中的蛊虫应该可以解决朕的疑惑。”
“什么蛊虫？”
“连心蛊。”卫允明意味深长道，“母蛊入血孵化，子蛊成熟后，沾了有母蛊气息的血，就会化蝶寻找她最心爱的人。最奇的是，如果那个人不爱她，她就会死，如果那个人爱她，子蛊就会在他身边死去，留下终生都摆脱不掉的异香，而母蛊也会死去，营养反哺宿主。”
“那对母蛊宿主未免太不公平。”
“是啊。所以没有人会把连心蛊用在自己身上。”卫允明微笑道。
路夜白已经用刀划开了谢婉言的手臂，盒中的青绿色的虫子嗅到血气，慢慢动了起来，爬上了谢婉言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虫茧，几息间，一只幽蓝的蝴蝶振翅而出。
卫允明紧紧盯着那只蝴蝶。
蝴蝶在半空中兜了几个圈子，却始终没有找到方向。
“哎呀！实在可惜，也不知道是谢婉言不爱顾七，还是这是假的谢婉言，白白浪费了如此珍惜的蛊虫。”卫允明摇头叹息，抬手拍了拍凤羽的肩膀。
路夜白见状，犹豫了几秒，起身上前用盒子收了蝴蝶，随后退回囚车旁，从大太监手中的托盘上取了圣旨，开始宣读。
凤羽正奇怎么路夜白来读圣旨，便听见一条条的罪状被列了出来。
“......”
“......欺君犯上、惑乱朝政......”
圣旨在一片喧哗中终于宣读完毕。
“城主，该你了。”卫允明笑眯眯道。
路夜白抬手示意，吊了几天的人终于被揭开了布袋，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双唇也起皮开裂，整个人大概只剩下半口气了。
凤羽沉默了几秒，“为什么要由我来做这件事？”
“这代表着墨华城的态度，不是吗？”卫允明笑着，双眸却显出怀疑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抵在凤羽的身后。
“陛下！”
玄门的高台上跑上来一个士兵。
“喊什么？”
“那些江湖人士闯进来了！”
“怎么！”卫允明看了眼凤羽，眼珠子一转，“凤城主，你听到了？”
“听到了。”凤羽轻声道。
下一瞬，卫允明便觉喉间一窒，呼吸不顺畅起来。这才察觉凤羽的手已经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没用的，九皇叔会继续完成计划。”卫允明丝毫不慌，虽然说话不畅，但却十分轻松的样子。
“你——”
“啊！！！！”
短促的尖叫声在人群中响起。
凤羽低头一看，玄门前的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里面是完全的黑，什么都看不见。
“无耻卫贼！竟然用下毒这种手段！想不到吧！你爷爷我没死！”
“杀了姓卫的！”
“霍逍老贼！你还拦路？看打！”
“独孤你小心！”
“我靠！那什么鬼东西？”
“不是这和尚哪儿来的？”
“兄弟你竟然是同辉庄的！”
玄门前霎时一片混乱。
这些冲过来的江湖人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血，只是卫允明以为毒杀计划成了，有些轻敌，便叫他们轻易闯了进来，现在一个个生龙活虎，气势冲天。
而下药的人，是霍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