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迟来真相
“城主，并没有找到九千岁的下落。”
凤羽抬头，之前跟在身边的两个人已经回来。
凤羽松了手，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塞到了卫允明手里，露出了一双十分年轻的手。那双手渐渐抬起，摘了兜帽，满头青丝垂落。那露出的白发竟然是缝在兜帽边缘的假发！
卫允明攥紧了手套，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凤羽将斗篷撤了，单手卸了面具，露出一张分外熟悉的脸！
“顾七！”
顾七丢了面具，微笑道，“陛下还认得臣就好。”说罢便跳下高台，直奔囚车而去。
“顾七。”
“霍逍。”
顾七平静地看着窜到自己身前的霍逍，“让开。”
“路夜白，把谢婉言推下去！”霍逍头也不回道。
黑洞就在囚车附近。
路夜白有些惊讶。
“快！你不想要你弟弟了？”霍逍催促道。
顾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也不多废话，脚下步法变换，企图绕过霍逍。却没想到，霍逍孱弱的病体下竟然是不仅不弱于顾七，甚至还强上几分的功夫！
“霍逍！你别逼我！”
“路夜白！”
路夜白咬了咬牙，带人将囚车推往黑洞。
“路夜白！！霍逍！”顾七大怒，抬掌一击狠狠打在了霍逍胸口。
霍逍竟然也不闪，生生受了，叫顾七绕了过去。
纵然顾七身法已经很快了，但是囚车离黑洞太近了，他只差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婉言连人带车掉了进去。
“婉言——”
路夜白瞧着死盯着自己的顾七，心下竟然有些发怵，手一抖，袖中的盒子掉了出来。
幽蓝的蝴蝶像是睡醒了，缓缓扇动着翅膀，慢慢飞了起来，虽然缓慢，却义无反顾地撞向顾七，化作幽蓝的细碎粉末，消失了。
霎时，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雪松般清冽的幽香，并不刺鼻，却持久而醇厚。
“婉言……为什么……”顾七一双眼睛瞬间失去神采，口中轻声念叨着。
“踏！踏！踏！踏......”
整齐的军队行进声，量大的士兵包围住了众人，玄门高台，大批弓箭手瞄准了场上的所有人。
“杀！”
随卫允明一声令下，漫天箭雨落下。
顾七一动不动地任由箭矢穿透身体。
“顾七！”
远远的，顾七微微动了动眼皮，一个白衣的人影正在向自己赶来。
“陛下！臣的弟弟呢？”路夜白以太监的身躯挡箭，有些焦急地吼道。
“你现在死大概可以见到他。”，卫允明摩挲着手中的黑色手套，轻嗤一声，随手丢下了高台。
“卫允明！你个小人！”路夜白怒斥，话音未落便哑了嗓子。
他低头，看着胸口染血的剑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动手的是个看起来十分忠厚老实的中年人，这是路夜白亲自挑选的人，也是因为被灭门才混迹江湖，最终留在路夜白的手下，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虽然他的信任本来就不多。
原来一直查不到的内鬼竟然是......那......真实身份暴露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剑被中年人抽了回来，甩了甩血便归了鞘。
“顾七，谢婉言没死，活过来。”
霍逍一面说，一面走向顾七。他的内力似乎已经强到了一定境界，箭矢根本无法近身。
顾七轻笑一声，晃荡着站了起来。
刚到附近的独孤鹤震惊地看着中了好几箭还仿佛无事发生的顾七，脚步有些犹豫。
“霍逍，你果然了解很多你不该知道的事。”
“没有什么不该知道。”霍逍平静道。
大概是因为犹豫了一下，独孤鹤中了箭。
顾七抬头，看着周围一片尸山血海，“你期待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声音仿佛轻喃。
霍逍瞪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看着霍逍一双纯正的黑瞳染了血色，变成剔透的、火焰一般的颜色。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席卷，眨眼间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
冲天的火光映得天空都红了半片。
生生烧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变小、熄灭。
顾七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身上的箭也不见了，玄门前一片空荡荡，连血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人也只剩下霍逍、顾七、还有昏迷的独孤鹤。
“是我低估你了，你竟然早就觉醒，那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没有必要啊！”霍逍喃喃道。
顾七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你们究竟在策划什么？为什么婉言没死？”
“这......你应该回迷雾森林看看，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的出生地。”霍逍说着，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
霍逍捉住顾七挥过来的拳头，温声道，“你不必着急，我们可以一同回到你的家里，时间应该足够解释你的疑惑。”
顾七压下情绪，甩开霍逍的手，“独孤怎么办？”
“你不是知道他就快醒了？放心，这周围早已清理干净，他没有危险的。”
霍逍说着，率先往迷雾森林走去。
顾名思义，这片森林中充斥着雾气，从来没有人活着走出这里，所以，可以说是各种意义上的禁忌之地。
“你知道黑洞的出现象征着什么吗？”霍逍道。
“不知道。”顾七冷声道。
霍逍闷闷地咳了几声，“这个世界要坍塌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在你三十岁之前，这个世界也会消失，如果在此之前，你不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我们也会为这个世界陪葬。”
“为什么？”
“这里本就只是一个试验场，我们的世界即将走向死局，凤家给出名额，可将一缕灵魂随同凤家后裔降临实验大陆，待你回归，我们才能随着一起回去。”
“你们来会获得什么好处？”
“一针见血，不错。只是相当于经历轮回，若是成功，便能助我突破瓶颈。”霍逍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顾七顿住，居高临下地看着霍逍，“那你们为什么要做今天的局？枭到底是什么？”
“凤族啊！是有涅槃的能力的，只是杀了你，没有强烈的情绪和执念，怎么可能熬过呢？只有涅槃，凤族拥有的火才能开启回归本源世界的通道。至于枭，仅仅是九千岁订下的计划名字。”霍逍轻笑，“看在我就快死了的份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涅槃，觉醒了凤族的力量？”
“十四岁，师父死后，我入罪城，那个时候死过，因为对杀死师父的人的仇恨，我又醒了，离开了罪城。”
“怪不得这些年罪城老实得离谱，原来是你的火烧尽了极恶之人。”
“留了几个，独孤鹤要亲手杀的。”顾七面无表情道，“那婉言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只有九千岁这样高调的，我才勉强看出来他是凤家的人，能在这个世界姓凤，除了你，就是你舅舅的人。”霍逍断断续续道，“你进去吧！更多的事，也就只有你舅舅知道了。”
“我舅舅？”
“快去吧！不然你的爱人可不一定能回去了，失了这缕灵魂，她不仅会忘记你，还会受不可弥补的伤。”
顾七脸色一变，丢下霍逍，迅速往森林深处跑去。
森林深处坍塌得似乎更加严重，一路走来，除了树木，再也见不到半点生息。幼时的家，那座不小的宅邸，空荡荡地伫立着，像是后来再也没人在这里生活一样。
散发着寒气的潭水依旧清澈冰冷，幼时自己还曾泡在里面练功。
当年，他过五岁就被莫名赶出家门，他不明白，也从未放下。在森林中游荡了几天，最终晕倒在森林边缘，遇到了师父，那时，凤羽变成了顾风华。
彼时的师父已经收了六个孩子，他是老七。
师父带着大家走南闯北。由于顾七在家已经学过字，身上又有内家功法，师父便只能为他收了许多书看，教一些外家功夫。
作为前朝后裔，师父从来没有想过夺回皇位，但九年后，却依旧被人毒杀！从那以后，顾风华这个名字便随师父一同被埋葬。
本以为是姓卫的所做，没想到，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越过寒潭，已经被蜘蛛网覆盖的房间里供奉着母亲的牌位。
顾七不清楚自己应该从哪里走，但是这牌位总不能丢。
他拿起牌位，用袖子擦去了上面的灰尘。
“嗒！”
牌位的底座弹出一个小盒子。
顾七顿了顿，骤然生出巨大的悲哀。
如果自己不曾对这个地方产生抗拒，早些回来，会不会早些发现异样，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
他取下盒子，里面是一枚泛着莹莹玉光的药丸，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
【服下此丸，入寒潭】
只有短短七个字。
没想太多，顾七便吞了药丸，纵身跃入潭中。
刺骨的寒意蔓延，但却并没有水近身。
顾七一路向下，终于在要气尽时，看见了水底的山洞。
洞中石门隔绝了潭水，往深处走去，祭坛一样的台上镌刻着巨大的符纹，闪烁着十分奇异的红光。
顾七站在石台中央，想起霍逍的话，火焰透体而出，红光冲天而起。
霍逍看着远处的红光，轻叹一声，“果然是个孩子。”
他的手已经开始消解，但他却并不慌张，也没有感受到半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