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毽子

小时候最常见的消遣就是踢毽子。

毽子有纸毽子和羽毛毽子。纸毽子制作起来相对简易一些，只需要拿一些废纸，一张张剪成梳齿状，然后把连接的边沿折成若干折，用针线穿起来。二三十张纸流苏一般能穿成一个较为蓬松的纸毽子。纸毽子踢起来轻快稳当，不容易掉下，但是由于是纸做的，质量较差，往往经不起半天折腾就阵亡了。幸好制作工序简单，因此我们也是乐此不疲的。

相对而言，鸡毛毽子制作起来就需要费点心思了。做鸡毛键子最佳时间是年前，因为材料充足。鸡毛毽子最主要的材料是鸡毛，但最关键的却是鹅毛管。

鹅毛管顾名思义就是鹅毛的管子，在电影里常常被外国人拿来做笔杆的。但我们却要拿它做毽子的中间部分，用来插鸡毛的。可是村子里杀鸡的多，杀鹅的可不常见。不过我们早就打听好谁家有鹅，专门等着主人家磨刀霍霍。

在主人家央求了半天，各自取了几根鹅毛兴冲冲回家去，我们都是挑选最粗壮最挺拔的，这样的管子容易稳稳地缝在底座上，插鸡毛的空隙也足够宽敞，不至于太小家子气。

然后我们就要找些漂亮的鸡毛。一般每家每户都杀鸡，所以鸡毛是不愁的，可是我们总是不满足于普通的毽子，各个希望自己的毽子是最漂亮的。因此我们就绞尽脑汁地回想谁家的大公鸡最漂亮，身上有五彩的毛。想着想着，就连那五彩的毛长在哪一侧都记忆犹新了，恨不得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就拔下来。可是真要那么干，我们也是没胆子的，大公鸡发起狠来是要啄人的，弄不好赔了夫人有折兵，那可难堪了！

可是我们去拿鸡毛，也不是很顺利。因为一般人家杀了鸡，褪了的鸡毛晒干了是要卖掉的。如果我们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将鸡毛一抢而空，主人是要骂骂咧咧的，难听的时候连祖宗八代不放过。为了省却这些麻烦，我们一般都不当面去讨要，而是悄悄地潜伏在那户人家的院子围墙外。等主人家杀了鸡，将毛晾晒在簸箕上，进到屋里煮鸡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地溜进院子里，一番抢夺之后扬长而去。院子里留下一地鸡毛，主人出来看见这一残局，尽管气愤，但不确定是小孩干的还是哪条野狗做的，也不好破口大骂，只好懊恼地将鸡毛扫成一堆，期待着下次能半价卖给收鸡毛的人。

有了鹅毛管子和漂亮的鸡毛，就要开始做鸡毛毽子了。如果家里正好有那种圆形的金属垫片或者铜板是最好不过的，如果都没有，也可以用大纽扣代替。一颗纽扣太轻，踢起来轻飘飘的不稳当，最好两个叠起来，外边用破布缝个布套。然后鹅毛管子取中间的一截，大概六七厘米长，一端剖成四瓣，稍稍一压，平摊在底座上，用针线固定。底座结结实实地缝好了，鹅毛管的另一端就可以插鸡毛了。插鸡毛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比对着每一根鸡毛，心里盘算着各种配色，绝不敷衍了事，力求将最漂亮的造型呈现在鹅毛管上。

鸡毛毽子终于完工了，我们就开始聚在一起踢毽子，嘀吧嘀吧，毽子轻盈美丽，就像一朵美丽的杜鹃花，又像一只轻盈的花蝴蝶。

踢毽子一般是比较单脚连续踢的次数，但为了增加难度，有时候会变些花样，比如左右脚交换踢，侧踢、后踢等。计次的时候也会设置一些障碍，比如遇到三六九次数归零，遇到八就翻倍等，主要是为了考验游戏者对毽子的控制能力。校园的操场上，家门口的空地上，小伙伴三五成群，说说笑笑，高高抛起，轻轻一踢，羽毛或纸条徐徐散开，润泽着太阳的光亮，在地上投射出幸福的剪影。这份美好直至今日回想起来依旧香甜芬芳，仿佛历经岁月发酵陈年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