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警察署上演浑浊案，大阴谋瞒天渡陈仓（一）

魏炳坤走后，麒麟阁被警察署查封。

胡长安寿宴当天的陈设规制一应不许改变，法医验尸官煞有介事地随后便到了麒麟阁，对胡长安的尸首以及寿宴当时他所使用的茶盏、餐具、餐食等一应进行查验，却不见有警卫阻拦赴宴人员的进出，只是将麒麟阁酒楼内部的一干人等限制在其中，不得进出。

“胡会长就这么殁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李业兴与张三奇离开麒麟阁，回去的路上，李业兴难掩好奇，问张三奇道。

“哪里不对劲？你我二人能从这‘是非窝’里出来，就不错了！哪还管他什么对不对劲。李掌柜，你要知道，这要是让‘铁二郎’抓了去，那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张三奇说着，压低了声音，刻意回避着随行的几名随从，接着说道，“那胡长安是七窍流血，你也看到了，要我说啊，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真是吓人，嘎的一下就没了……你说，这会是谁下的黑手？”

“哎呦喂！我的老哥哥诶！”张三奇没等李业兴说完，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您可别没事儿找事儿了！今儿这事，回去以后就是讳莫如深，警察署到时候怎么公布，就怎么着，您可千万别再提这事儿！切记切记！”说着，张三奇就送李业兴回到了府上，自己也径直奔着本家去了。

洪七眼睁睁看着沈诚少爷被掳走，急得抓心挠肝，不知如何是好。“这可咋办，出又出不去，想求援都没可能……”，焦急中忽然想起沈老爷子还没有醒过来，于是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后远走，“少爷凶多吉少，老爷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边走边想，脚步越来越急。

“嘭”的一声，一个面相有些生分，却穿着麒麟阁跑堂衣着的少年，慌慌张张从后院院门出来，一不留神与洪七撞个满怀。

“哎哟！看着点儿，倒霉催的！”洪七被撞得生疼，下意识扭头看了看那少年，可那少年却头也没抬，怯生生又急匆匆地一溜烟儿跑出了大厅，竟跑上了大街。

洪七刚想发怒，想起去看老爷也就作罢，可走出两步之后他突然觉得不对，麒麟阁的跑堂都被监视在这里，哪里还竟然能够跑出大门去，却没人阻拦？

“不好！”洪七仿佛想起了什么，折返回中院径直疾步向厨房走去。厨房空无一人，灶台上刚烧好了一盒热茶，还在散着热气。正当他片刻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警察署的一行法医竟走进了厨房，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持相机的不知哪里来的记者。

“咔嚓、咔嚓”，相机频繁曝光的声音让洪七好不适应，几名法医径直走向那壶热茶，带上白色手套，拿出一根银针顺着壶嘴便插了进去。少时片刻，那银针变黑。

“黑了黑了！”一旁的警卫看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那法医却冷静娴熟，将银针抽出，举着茶壶和银针，示意几名记者过来，拍下这个瞬间。洪七在一旁，毫无防备、瞠目结舌地入了镜头，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他脑袋里好像上万只蜜蜂在盘旋，此时此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厨房门外早已聚集了好些麒麟阁的伙计，见到这仿佛演戏一般的场景，各个张着嘴，不敢相信这“眼见之实”。

“明日见报。”记者收起相机，对行动队队长朱世闲说道。

“有劳。”朱世闲恭送记者走出厨房，挥手示意几名警卫将胡长安的尸体安置，只留下几名执勤的警员日夜轮守。

胡长安意外亡故，寿宴的戏只好作罢。戏班人皆尽离开麒麟楼，唯独慕香玉在后台，没有离开，他沉沉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紫鬓红唇，心思重重。

一时为戏子，终生为戏子，何年何日能自己做主？何年何日能明月重现？他抚摸着自己那绣着龙凤彩云出岫的行头，手有些颤抖。虽说胡长安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商界巨贾们眼中的老油条，可他在梨园会上一掷千金，为慕香玉拉票夺魁也并不是全无情义的事。也正是那一次夺了梨园魁首，慕香玉才得以一跃成为滨城当地一等一的名角儿，自那以后，他的戏牌价码也是水涨船高，就算有人崇拜有人诋毁，但也算得上是打出了自己的“逆袭牌”。

可这回胡长安死了，那四姨太恐怕是要掐断了戏班的“后援”，毕竟她是看慕香玉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就算是顶着鼻子骂街，恐怕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想着这些，慕香玉不禁伤感，可这伤感又不仅仅是出于这些。

“如若我今生不能与兄长相认，那便让我长久地唱下去，男儿身女儿身也便无所谓；如若我今生有幸能与兄长相认，那我便自断功力，永不再唱，追随兄长，成慕家家业。”慕香玉心里想着，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块半边的玉佩轻轻抚摸，那玉佩上，隐隐雕刻着一条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