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晚上十点，从光秃秃的红砖墙的简陋的按摩室里出来的时候，徐煜阳和赵帅恒一共从常莹生前的唯一的朋友小U那里得到了两条线索。
第一，就是常莹其实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她虽然工作不光彩，但是她的客户关系倒是很简单。她始终之和几个固定的“客人”有联系，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客人，她根本不愿意维持，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她正准备考成人高考了。
第二，就是他们在常莹生前接待的记录本上，发现了一个常客的名字——林智永。
而据小U说，这个林智永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一个医生，他经常会定期来给她们检查身体，包括常莹。
“医生？！”赵帅恒惊呼。
“是啊，外科医生，但是也懂妇科知识。”而后，小U告诉他们，说这个医生没事的时候就会带着他的包来，轮流在几家店为这里工作的女性采集尿液样本，替她们抽血，检验她们是否感染姓（性）病。他从不收费，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她们必须答应不把他的事说出去，并且只能告诉她们在街上的同行。有些在这里工作的女人甚至会带她们生病的小孩来给他看病。
“小孩？！”
“是啊，男孩女孩都有……”
徐煜阳听着，他只觉得一种类似死亡一样的恐惧袭遍了他的全身，因为以前曾经有新闻报道过，纳粹集中营的门格勒医生就非常喜欢小孩，再加上这么多年了，他也见过了大大小小各种心理扭曲的案例了，所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徐煜阳的胸口起伏着，喉咙里一阵哽塞。而赵帅恒更是气的浑身发颤，“他妈的，逮住这个男的，我非揍死他！”他额头的青筋肉眼可见。
然后，再和小U又询问了其他的线索过后，他们当即就决定先去调查这个医生。
徐煜阳和赵帅恒准备告辞了，而就在这时，小U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追了出来，并把他们拉到了砖红色的墙角。
“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徐煜阳问。
“我……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
“没事，你大胆的说，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赵帅恒鼓励她。
小U想了想，她拿出笔在赵帅恒手心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田妹洗脚城”。
她说就在两天前，她听说这个店里也走失了一个女孩，不过因为这个女孩既没有家人，她的老板也不关心她，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报警。而事实上，这一年来，这里失踪的女孩已经前后不下三四个人了，只不过因为她们大多数都是外地人，和家里人很少联络，所以压根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她们到底去了哪，后来怎么样了。
听到这，徐煜阳和赵帅恒都感觉到了头皮发麻，嘴唇颤抖。
看来凶手很有可能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他已经“行动”了……
*
回到警局，在和彭旭汇报了这个情况后，彭旭当即就决定所有人回警局加班。他先派出更多了警力对红灯区可能存在的失踪人口进行了摸底，尤其是“田妹洗脚城”，然后他还让高方政和安奕琳调查了林智永的背景。
而高方政的调查第二天就有了结果。
他惊讶的发现他以前不仅常常在外科给患者做缝合手术，他还也很关心早年间的“缝嘴女尸案”的新闻。只是这个林勇智他前天因为公事出差了，明天上午才会回来。“订票系统上显示的他订了明天上午八点回M市的车。”高方政再汇报时说。
“那他和沈雪有过联系吗？”
“暂时还没发现。不过他和常莹的联系倒是很勤。”
“好。那我们就在候车大厅等他了！”
彭旭说完，所有人都散开了，而赵帅恒刚想拉住徐煜阳，继续问他那天晚上他们还没说完的话，徐煜阳就抢先一步追上了高方政。
来到高方政的办公室后，早秋的阳光照进了办公室内，闪烁着微光，但是奇怪的是外面的气温却一点也没有温暖到屋内。
屋内，好几台电脑嗡嗡的响着，但是却并不暖和，一株绿萝悬挂在置物架上，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徐煜阳进屋后也不绕弯子了，他直接就说明了来意——他想拜托高方政再调查一下海健南的社交软件上有没有异常，他有没有和沈雪或者是常莹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因为他其实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一直还在跟踪着海健南母子的动态了，而从今天早上雷天麟的同事那里，他得知了海梦云已经从警局出来了。他们虽然被警方限制了行动，但是徐煜阳实在害怕他们会躲起来，中途跑路。
高方政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到了徐煜阳身上，眼神异常惊诧，“海健南？你还是不死心呢？”
徐煜阳舔了舔嘴片，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就是死心眼。”
高方政笑了笑，只是高方政似乎比徐煜阳想的要更为专业，他当即就告诉了他，其实在早在他们对他“测谎”的那天，他就已经全覆盖的调查过海健南的账号了。
“他的社交没有任何异常，都是正常的聊天记录，而如果非要说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话……那只能说他的账号也太干净了一点，因为他的手机联系人、QQ和微信里都只有三个人：海梦云，他的外婆，以及他的专业课导师。他的账号里连一个普通的朋友都没有，就更不要说可疑的聊天记录了。”
而徐煜阳当即就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连我这么不太爱社交的人，账号上都还能有七八个联系人……”
高方政耸了耸肩。“不知道啊。或许他就是'山顶洞人'呢？……也或许，他有其他的账号，只不过不是实名认证的或者是从网上买的呢？”
“那有什么办法能查到他的其他号码吗？”
“暂时不能，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且结果也不一定能查出来，因为网络卖号的人极有可能自己用的就不是真实的号码，都是假的，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
徐煜阳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
还是本来就是他的错，他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自己输了，只是他还不愿意相信自己？
徐煜阳苦笑了一下，然而就在他陷入失落的思考的时候，高方政却忽然转过来了椅子，挠了挠头，好似欲言又止。
“那个……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如果你真想彻查海健南的秘密小号的话，我倒是有个快捷的办法。”
“什么？”
“宁妍啊！你难道没注意到宁妍和他不仅都是学艺术的，他们还曾经是校友吗？”
这下，徐煜阳更沉默了。他早就看过了海健南的档案，也知道了这个“巧合”，但是说到底，他才是偏执的想要弄清楚真相的人，他又怎么能轻易让宁妍帮自己冒险呢？……
徐煜阳暗自思忖，而这时，他才恍然发觉了一个事实——不知何时，他已经下意识的把海健南和“危险”这个词挂上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