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来人！”
当赵帅恒的沙哑的嘶吼在高铁站响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因为火车晚点的缘故，所以林智永比原计划晚了一个小时出站。
M市的老火车站人流量极大，下午两点的时候也正是火车站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整个车站到处挤满了背着编织袋的男女，林智永刚下火车，就被几名便衣和火车站的站勤民警给拦住了，他们拿出了证件，林智永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惊诧的表情，但是很快的，他就强加克制的平静了下来，他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低三下四的笑，“请等等，我车上行李还没拿完……”但是一瞬间，他就将随手巨大的包裹砸在了民警的脸上。
在奔跑时，林智永的脸上都扭曲了，他一路撞开了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
“来人！妈的！给我停下！”赵帅恒紧跟其后，他边喊边跑，为了防止林智永劫持人质，他立刻做了个手势让另外几个人包抄他。而后，还未等林智永跑到楼梯口，他就被赵帅恒扑到了。赵帅恒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脸上，迫使他的脸紧贴着冰凉的地板砖。“还跑不跑了！再跑啊！”赵帅恒愤恨的喊，林智永哼唧着，最终也只是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再没有说话。
下午的时候，赵帅恒等人对林智永进行了审问，他们发现他的手机上不仅连接了多个无线针孔摄像头，
赵帅恒恶心极了，他的胸腔普通装了个鼓风扇，但是可恶的就是他虽然承认了他利用检查身体之便对那些红灯区的那些女性——还全程录了像，但是他却始终否认自己是杀害常莹的凶手，他也否认了自己认识沈雪。
“那这个信息怎么说？”赵帅恒把一张聊天截图摔在了桌子上，怒目圆睁。“这个叫席雨然的女孩，你约她去你的小诊所之后，她就失踪了！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席雨然？那是谁？”
“田妹洗脚城的一个女孩！你别说你不认识！”
“我又不知道她们的真名！”林智永也突然就激动起来，“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们也别想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杀人的事我可没做过！”
“杀人？”赵帅恒冷笑一声，双手城主桌子，身体前倾，他的如同狼一样锐利的眼睛紧盯着了他强弩之末般心虚的细小的双眼。“我们又没说席雨然死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把‘杀人’的罪名往你身上扣呢？！”
林智永愣了一下，他眼睛里的紧张扩散到了他的嘴边，他嘴唇暗暗发颤，但是最后他竟然只闭着眼，什么话都不说了。
一下午，对林智永的审问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赵帅恒疲累极了，他又气又累，回到了办公室。也就在此刻，他才发现徐煜阳的座位还是空的。
“他去哪了？”
因为还对徐煜阳上次说的话深深所羁绊着，所以赵帅恒近日来格外注意徐煜阳的一举一动，但是只可惜随后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徐煜阳都没有接。
“他妈的，要是把测谎用在林智永身上就好了。”赵帅恒默默的说。
*
晚上，干燥了好几天的M市竟然下雨了，细雨静静落下，柏油路面在街灯照耀下闪闪发亮。赵帅恒拐弯走上柏路街，他刚想把车子停在路的尽头时，他突然感觉刚才好像闪过去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往后视镜看去，竟看见了姚佳楠。
赵帅恒猛然踩下了刹车，橡胶轮胎摩擦柏油路面发出尖鸣，接着就听见后面的车辆发出愤怒的喇叭声，那车响了三次，但是赵帅恒也没有理它。他看着后视镜，胸口剧烈起伏，因为他看到姚佳楠没有打伞，她手里拿着手机，好像正在对着地图寻找某个方位。
“喂！”
赵帅恒把车停在了一旁，探出头，把赵佳楠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然后赵帅恒问姚佳楠这么晚了在这边干什么？
想到上次被赵帅恒劝自己少招惹罪犯，姚佳楠心脏不免突突的跳了起来，嘴角也“不愉快”的下坠了，但是鉴于事情有些紧急，所以她也没再多追究，她直接就说自己是来找宁妍的，因为宁妍说了今天她会来这边找一个叫海健南的人做咨询，但是她去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她既没回家，她的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她就特意过来找她了。
赵帅恒内心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徐煜阳的电话也没人接。他们俩不会真的听了高方政的建议一起来了吧？但是海健南不是没有问题吗？”赵帅恒默默念叨，而后，大抵是为了宽慰自己，又或者是为了安慰姚佳楠，他的嘴下竟然秃噜了一句玩笑。“会不会他们俩难得约会去了，不想别人打扰，就谁都没说，电话也不接了。”
赵帅恒也知道自己的话很可笑，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姚佳楠鄙视。“亏你还是个警察呢！他们俩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赵帅恒的心口猛的就堵了一口气。“玩笑话，你听不懂吗？！”
“我听不懂！”
说罢，姚佳楠撇下这句话已经自顾自走了。
“喂！你知道地址吗！”
赵帅恒说着，他从点火装置上拔下一串钥匙，弯下腰从座椅下方拿出一个箱子，将钥匙插进金属箱的锁头，打开箱子，拿出一把黑色的短管左轮手枪。“妈的，但愿不会用到它。”
从车上下来后，赵帅恒和姚佳楠一同来到了海健南的住处，因为实际上他之所以深夜会来这里，也是为了来找徐煜阳的，所以他早就问清楚了高方政这里的地址了。
开门后，海健南的样子和上一次见到他没什么改变。他文质彬彬的，带有一点社交紧张，他只开了一个门缝，便露出一个警惕而又烦闷的眼神。
“你们不是说不会再来了吗！？”
而大抵是看到过海健南另外的虚伪的一面的原因，所以赵帅恒可没有那么有礼貌，他直接就推开了门，走进了他们的大院。
“今天徐警官来找过你吗？还有这个女生？”赵帅恒说着，接过了姚佳楠递过来的手机，向他展示了一张宁妍的照片。
海健南迷茫的看了赵帅恒，又看了看姚佳楠，“徐警官没有来过，但是这个女性……她来过，但是她不是早就走了吗？”
赵帅恒看了姚佳楠一眼。“早就走了，大概是几点？”
“大概……几点……”
海健南低下了头，他忽然恍惚了起来，好像自己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好像是中午吧？或者是下午一点多吧？……”
“到底是几点！？”
“我……我，记不得了！她走了好一会了……”
赵帅恒没有耐心，他说着就要往里面闯，但是被海健南拦住了。“家里没人了！你们要干嘛！之前该问不都问过了！你们连测谎都用上了你们要我们怎么样！！”
“我只想看看我同事在不在！”
“他不在！我再说一遍，家里没有人！”
赵帅恒看向海健南，他的眼神很少像今天这样这么犀利，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透着尖锐的光亮，他说着看向了海健南所住的房子。他看到这个两层的破旧的小自建房的每一扇窗户都紧闭着，黑洞洞的，除了大厅，还有一扇窗户，只窗内白光闪动。
“少给我装蒜！如果只有你自己在家，二楼的电视是谁开的！？你一个人又怎么会开两个楼层的灯！”
“那是我妈妈……”
而赵帅恒才不管那么多，海健南还没解释完，他就便不由分说的推开了客厅的门。
赵帅恒眼眸深处似乎有火在灼烧，他让姚佳楠紧跟在他身后，房屋很大，房间很多，他们检查了一楼，也检查了二楼，在检查一楼的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时，推开门的瞬间，黑暗中立刻就传来一种杂乱又不和谐的叮叮声。姚佳楠被吓住了，她猛的抓了一把赵帅恒的衣袖，但是打开灯后，他们才发现那不过是开门所产生的气流拨动起了一小排金属制作的风铃。风铃“叮铃铃”的响着，在一阵不知发自何处的轻柔而忧伤的音乐声中微微摇摆，房间里弥漫着从一些奇怪的旋转香炉袅袅升起的不协调的混合香味，此外，灯光的颜色也很怪异，深蓝色和暗紫罗兰色的灯光暗影浮动，就好似洗照片的暗房。
“这个房间好诡异！”姚佳楠更害怕了，她紧紧的拽着赵帅恒的衣服不肯松开。
“这个房间是谁的！？”赵帅恒转过头问海健南。
不知道为何，在那一瞬间，赵帅恒觉得眼前的海健南和刚才的他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伪装再次卸掉的原因，他的嘴角再次浮现起了一模嘲弄的笑。“这是我的房间，不可以吗？”
“你一个人为什么有两个风格截然不知的卧室？“
“我家屋子比较多。这你们也要管？！你们看过了吧，可以走了吧？！”
再次返回到客厅之后，海健南的脸色明显的变了，变得更有气势了，他和海梦云站在了一起，问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再不走，他们就要报警说他们私闯民宅了。
赵帅恒望了望他们，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海梦云和海健南正在“一致对外，同仇敌忾”，但是因为海梦云的微动作一直在躲避海健南，所以他总觉得好像海梦云并不喜欢海健南，或者……她在害怕她这个儿子似的。
“你们可以走了吗？！”海健南最后一次问，那一刻，他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最终，赵帅恒什么也没有说，扭头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姚佳楠明显还不想走，“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她嘴里不停的嘟囔，忧愁和不解让她眉头紧皱着，但是更令她生疑的是一路上，赵帅恒都紧拉着她的手，让她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不觉得那对母子怪怪的吗，我们就这样离开吗！？”
“不是我想离开，是我要让你离开！”
赵帅恒的话让姚佳楠一愣。
而后终于走回到车旁的时候，姚佳楠才发现赵帅恒的脸色都变了。
赵帅恒气喘吁吁，几乎是把姚佳楠“扔”进了车内，然后他扒着车门，整个人忽然就变的严肃而又紧张起来，看向姚佳楠。“你听着，你哪都不要去，我现在再偷偷回去一趟，他们的那间房间有问题，开门之后，明明已经没有风了，但是风铃还在响，说明还有气流存在，那个房间应该还有其他的类似地下室或者是密室之类的房间，我现在偷偷回去，翻窗户进去看看，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还没出来，你就报警！在此期间，车门锁好，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外出！”
姚佳楠再次呆住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以前也只是听宁妍说起过，而直到赵帅恒将调成静音的手机装进口袋，听见手机撞到手枪发出的一声清脆的“锵”的一响，姚佳楠才跟着那声相声头皮一麻，跟上了赵帅恒的思路。
“你……你一个人没事吗……”
“没事，我能行，我爬墙多少年了。”
“那……那你们不能多派些警察来正大光明的查吗？”
“现在申请调查令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不一定能申请下来如果说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联了的话，已经快八个小时了，我们一刻都耽误不起了！”
姚佳楠口干舌燥，但是她还想说什么，大脑却停滞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帅恒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些绳索等简易装置。而后，赵帅恒待把车钥匙塞进她手里，他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也直到这时，那声堵了她喉咙里的“你要小心……”才默默的从她的两片嘴唇之间溜了出来。
但是姚佳楠确定，赵帅恒肯定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走远了。
姚佳楠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即使不在开车，她的双手也像紧紧的抓住了救生圈一般紧紧的握住了方向盘，看向赵帅恒越来越小的背影，双眼泛起一层困惑和迷茫。“果然就像妍妍说的……和警察谈恋爱一定要有极强的心里素质啊……”
唉……等等？姚佳楠想着，脸忽然不合时宜的红了一片。“什么'谈恋爱'，他们好像还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