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贫乐·争肉
陆家大宅。
这个月轮到大房做饭，罗氏和赵氏将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
和其它家族一样，女人是不能上正桌吃饭的。陆老爷子毕竟是读书人，陆家的规矩稍微变通一些，在堂屋角摆了一方小桌，女人们在小桌吃。
陆老爷子、大儿子陆立冬、二儿子陆南风、大房两个孙子陆杰才、陆兴家以及二房的陆大牛和陆小虎在正桌。
这些天全家为了支持大孙子陆杰才考取和生，饭菜准备比平时要丰盛得多，甚至连过年才能吃到的猪肉都做了满满一碗。
陆老爷子给两个儿子以及三个小孙子各夹了一片，余下的连肉带碗都推给了陆杰才。
“我也是陆家的孙子，凭什么全给大哥。”陆小虎极度不爽，一边扒饭，一边小声嘀咕。
一旁的路大牛听得清楚，憨笑道：“弟弟，那是因为大哥是读书人，要是考上了和生，咱们家就可以指望他出头了！”
“切，姐夫也是读书人，也没见你们这么照顾。”陆小虎翻了个白眼。
陆兴家道：“他怎么能和大哥比，大哥上的是私塾，考上的机会不知道大了多少！”
“现在还没考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两人还要争，陆老爷子一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将吃肉的陆杰才溅了满脸油水。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可怕。
陆杰才淡定的掏出手帕将脸擦干净，淡淡道：“二弟，我给你的书都看了吧？明年你也要参加考试，切不可懈怠。”
他语调平缓，不疾不徐，颇有读书人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风骨。
老爷子欣慰的看了他一眼，气消了大半。
对四个孙子，陆老爷子把自己会的学问全都交了，真正能学会的只有陆杰才和陆兴家。陆小虎其实能学，但是他太调皮了，对于做学问一点兴趣都没有。
陶氏因此一直在罗氏和赵氏面前抬不起头来，陆大牛的智商不抱希望，她把全部的期盼都落在陆小虎身上。可越是如此，陆小虎的反抗之心越烈，后来甚至还和村里的小混混混在一起。
陆家能供得起私塾的也就一个，这个名额自然最终就落在了陆杰才的头上。而陆杰才也没有辜负家里的期望，学习成绩在私塾也是名列前茅的。
陆老爷子道：“这几天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谁都不准打扰你们大哥。”
他的这句小兔崽子其实也包括陆立冬和陆南风在内。
“是，父亲（爷爷）。”众人点头应了。
陆小虎匆匆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准备出门。
“回屋看书去。”
陶氏看出他的小心思，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少和你那个傻子姐姐混在一起，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学学你大哥，考个功名回来！”
“嘁，这不还没考嘛......“
“你还敢顶嘴？”
陶氏从一旁的柴火堆中抽出一根细棍，作势要打。
“娘，别动手，我马上回屋读书。”
陆小虎赶紧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他探头四下一看无人，如同灵巧的猴子一般，翻越了围墙，扬长而去。
......
陆晓娇翻动锅里的菜叶，很快一股清香从锅中传来，弥漫了整个厨房。
这一次是乔世杰在烧火。
别小看这简单的工作，陆晓娇示范了三遍，他才勉强做到不将火给弄熄。
莲藕、白菜、和韭菜炒蛋。
虽然比不上陆家大宅的五菜一汤，对于只有两个人吃饭的乔陆来说，算的上是奢侈。
“今儿就在厨房吃吧，堂屋太冷了。”陆晓娇盛了一碗白米饭递给乔世杰。
乔世杰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只穿一件薄衣、冻得脸色发白的陆晓娇，点了点头。
厨房只有一把椅子，陆晓娇从柴火堆里扯出一个劈柴用的木头桩子，吹了吹上面的木屑，当做椅子来用。
她把木头桩子靠在乔世杰的椅子旁。
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吃饭。乔世杰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发出来的一丝体香。
他的嘴角微动，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陆晓娇身上明显有许多秘密，但两人之间的关系淡若清茶，对方不主动说的事情，另一方也不会追问。
这一句谢谢，到底是在谢这一顿饭，还是其它什么，乔世杰相信对方心中有答案。
“我们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用不着谢。当然，你想要报答的话，不如让我上咬一口？”陆晓娇也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咳！”乔世杰两颊绯红，冲冲的扒干净碗里的饭，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去看书了。”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早晚把你吃掉！”陆晓娇对着他的背影舔了舔舌头。
“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就在陆晓娇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陆小虎的身影闯了进来。很快他就闻到了饭桌上的香味。
“哇，好香，给我来一碗。”
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进门也不先打个招呼。
陆晓娇盛了一碗饭递给他。
“怎么，陆家那边没饭吃？”
陆小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道：“咳，别提了，爷爷偏心，五花肉都只给大哥吃，说什么大哥要考试了，需要吃好一点。”
陆晓娇一愣。老爷子没弄错，背书是个脑力活，营养跟不上的确不行。
“对了，姐，你最近怎么不去老屋吃饭啊？”
“不是最近，以后姐都自己做饭，不会去老屋那边了。”陆晓娇笑着道。
陆小虎眼睛一亮，不知道为什么，陆晓娇的菜里面同样也没有肉，但是味道很好吃。
“姐，要不以后我都来你这里吃？”
“想什么呢！你娘会同意吗？”陆晓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想其陶氏，陆小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用想，他要是真提出这个条件，陶氏连腿都要给他打断。
“哼，大不了吃两顿！”
陆晓娇眼珠一转：“小虎，你平时也没事，不如跟我一起去钓鱼呗，给你姐夫改善一下伙食，你姐我做鱼的手艺可不一般哦。”
“好啊！好啊！”只要不看书，干什么陆小虎都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