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探洞府
她看了看摇篮中的婴儿，说道：“我女儿，漂亮吗？”
她这话题转换得太突然，陆离猜不到她为何有此问，于是实事求是地答道：“漂亮！”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婴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是突厥王的孩子？”他问道。
“嗯！如果是你的，会更加漂亮！”
此女时刻不忘破坏自己的道心啊。
“突厥王也很英俊吧！”
“威武有余，英俊，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这么说你不是在教内找了个姓李的小白脸儿，而是事前到这来与突厥王相会了？”
“这话也对，也不对。突厥王当时名义上加入了神月教，而且他给自己取了个汉姓，姓李。只是他从未去过神月谷。——我当时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潜力，不然，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苏炎这个小蹄子。”
没想到射匮可汗还偷偷给自己弄了个汉姓。陆离也没兴趣管这些，问道。“想好你的条件了吗？”
“照顾我的女儿，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你是想让我把她带到中原去？”
“在中原，是寄人篱下；在这里，她可是一国的公主。”
“你是想让我一辈子呆在突厥？保护她？——不可能！”
“那你一年来看望她一次，一次呆半年。”
“半年？不可能，换条件。”
“一个月！”
“一个月也不行，顶多七天！”
“你来此的期间要教她汉字汉话，一年里只有七天，哪里够啊！”
“最多十天，再多一天都不行了。”
“好吧，十天就十天，从她懂事时开始，你要把能教给她的都教给她。——对了，还没起名字，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她是神月教的后代，陆离本想给她起个“月”字，但神月教已经被灭了，单起个“月”字不好，前面再加个“明”字，会好一些。于是说道：“明月，如何？”
“李明月，好名字啊！不愧是读书人，有学问，文章写得好，诗做得好，画也画得好，最重要的是，名字也起的好！”
有那么好吗？陆离暗道。
姜雪抱起婴儿，说道：“明月，拜见你的师父了！”说着，让婴儿的脸正对着陆离，抱好婴儿，算是替婴儿，盈盈拜了下去。
陆离一听：糟了，被她算计了！稀里糊涂的居然收了徒弟。
“我没说收她为徒啊！”
“教她汉文化，不是师父是什么？你是读书人，这识文断字的事，你不教难道让我来教吗？”
……
“可以说《火阳真经》在哪了吧！”陆离心情很不好。
“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到。”
“你的意思是，在神月谷的洞府之中？”
“不错，在我的房间，石壁的暗格里。——不过我要事先声明：如果暗格里的物品，被中原各派搜查找到并拿走，可不能怪我失信于你。”
陆离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感觉自己又被算计了一下。
“再问你一件事。”
“你的问题可真多，不过，只要是我知道的，你尽管问。”
“牛角凳，是什么样的刑具？”陆离觉得，那天晚上，苏炎突然发火，就是因为牛角凳。
“你问牛角凳啊！”姜雪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陆离。
“怎么，不方便说？”
“那倒不是，在你面前，还哪有不方便说的事情。牛角凳就是在普通的凳子上面再用坚木做一个牛角，角尖朝上。不过这个牛角比起实际的牛角来，又长又粗大。是专门用来处罚女性叛教者的。“说着，做欲解衣裙状。
陆离忙红着脸冲她摆摆手，示意不用，让她继续讲。
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么残酷的刑罚。在此之前，陆离就曾想到牛角凳必是一种残酷的刑具，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残酷，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黄源真人您做得对！神月教该灭！神月教众该杀！
“苏炎的母亲姜惜月，就有幸坐了一次牛角凳。”姜雪又加了一句，她说完这句话，看了看陆离说道：“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吧，怪吓人的！我当时还小，完全不懂事，这事儿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离当然知道她与此事无关，不然，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之所以用略带愤怒而又冷厉的眼神看她，是因为她说话时的态度。
姜雪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用一种略带兴奋的语气说这些话，自己花费心思建立起来的良好氛围，差点儿就葬送了。
陆离心情很差，他起身要走了。
他来到到婴儿面前，用手轻轻摸了摸婴儿的脸，也就是自己徒儿的脸。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工于心计，给自己下套的是她的母亲姜雪痛得忍不住“哎唷”一声惨叫，再看大帐内，已再无陆离的踪影。
她一时不知道的是，陆离临走时，不只顺手掐了她一下，还顺手拿了她一颗夜明珠，而且是最大的那一颗。
她身上虽痛了一下，心里却美滋滋的，陆离居然用这种方式报复她，说明陆离气恼于她，而陆离气恼于她，说明陆离对她已没有了杀心。——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不仅孩子的命保住了，自己也安全了，以后都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吧！
她兴奋地把孩子高高抛起。明月！我们安全了！——她在心里欢呼……
……
陆离焦急赶路，一路向东，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横越两三千里，赶到了神月谷的旧址。
他来到北面秘道的入口处，见洞口被封得严严实实，他用避空掌扫平上面的杂草和土层，露出了下面的石块。他搬开石块，打开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便钻了进去。他拿出夜明珠，快步向里面走去。他着急赶路，体内的真气消耗近半，边走边调息恢复真气。
这是他第二次通过这条暗道，上次是从这条暗道向外逃，这次是从外向里走。
从这条暗道的造型来看，是人工开凿的，包括整个洞府都是人工开凿的。但如果是普通人开凿，不知要花多少年的时间，但如果是像南竹叔那样的修道之士，施展法术，很快就能完成吧。难道过去神月教，也出现过像南竹叔那样的修士？
想着，走着，陆离已经出了秘道，来到了姜雪的石室，也就是以前姜雪的房间。
陆离仔细查看石壁，发现石壁上确实有大的长方形的缝隙，只不过这缝隙太严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一手拿着夜明珠，一只手掌抵在缝隙中间的位置，运用“吸”字诀，石壁纹丝不动。他变吸为推，“隆隆隆”一块巨大的方形石砖，向墙壁里凹陷进去。陆离知道，只要用个“破”字诀，就可以碎掉这块石砖、毁掉这个机关。
忘了问姜雪不破坏机关打开暗格的方法了，这暗格做工精细，有些不忍心破坏。
他收起夜明珠，双掌抵在石砖上，用力一推，“隆隆隆”石砖又向里陷进去了一尺。他又拿出夜明珠，见原本石砖下面的暗格已经露出来了。暗格里有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盒，他把木盒从暗格里拿了出来，并轻易就打开了盒盖。见里面有一本旧书，但却不是《火阳真经》，而是《月神经》，他曾听苏炎说过，《月神经》是神月教的上层内家武学。他一目十行地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这本书不仅讲了内功的修炼方法，在书的开头部分，还讲了神月教的发展历程。
原来，神月教以一个氏族建教，这个氏族是古大月氏国的遗族，取汉姓为“姜”。陆离觉得，也许是被称为“羌”的缘故。
木盒里还有几本武学书籍，但却不是《火阳真经》。暗格不只一处，陆离又推开两处暗格，一个里面装着金银珠宝，在另一个里面终于找到了《火阳真经》。陆离大致翻看了一下，不像是假的，于是揣在了怀里。他还在暗格里找到了当初自己画的《昆仑经脉穴位图》，虽然他做了改变，但他也不想留它在世上，因为这是对昆仑派极大的不敬。他将图纸揉成一团，手掌热力到处，纸团被烤成纸灰，纷纷落下。
陆离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对那几本武学书籍也看不上眼。但他想到应该送给白冰寒、苏炎点礼物，便从珠宝中选出了一挂红宝石项链和一挂蓝宝石项链，揣在了怀里。这两挂项链的宝石都是用金丝串连起来的，看起来很贵重。他最后用“吸”字诀把凹进去的石砖拉回了原处，把石壁又恢复到平整的状态。虽然他觉得这样做完全是多余的行为，但却忍不住对美好建造物存了一种完美保存的心理。
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洞府了，陆离便到前面转了一圈。看到南面两处的关门石都放了下来。不知道当时中原各派的众人，是放下关门石后，从后面秘道撤走的，还是从南面的通道撤出去后，用避空掌把支撑关门石的木橔击碎放下关门石的。他现在会用劈空掌了，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个方法。
陆离转了一圈之后，觉得再无留恋之处，一番感慨之后，从后面的秘道离开了洞府。
出来之后，他用石块将洞口原样砌好，上面再铺上土层。相信过不了多久，上面又会长出杂草。
神月教将成为历史，不会在世上再出现。这是黄源真人的希望，也是此时陆离的想法。如果能杀掉火阳真君和姜雪，事情就完美了。但火阳真君可以除掉，姜雪他下不了手。
人与人之间最怕了解，最怕熟悉。如果他不熟悉姜雪，一掌击毙她就完事了。可现在……
当初，他在神月谷呆了一年半，与姜雪如同隔海望山，毫无半点儿熟悉可言；可这次，与她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到最后，却像多年好友一般，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忌讳地谈论任何事。这让他如何下得了手？而且她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了，现在又多了一层和她女儿间的牵缠。
当然，这些都是姜雪努力的结果。表面上看，她在陆离面前，表现得如赤身裸体一般，毫无秘密可言；实际上却心思机巧，应变百出。
彼时，在神月谷，她高高在上，完全可以无视陆离的存在；此时，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她和她女儿的性命都掐在陆离的手里，她要迎合甚至讨好陆离，而且她似乎也乐此不疲。
陆离即愤恨自己的愚蠢，又愤恨姜雪的狡诈。但恨归恨，却没了杀她的心思，而且还有点佩服她，这种大起大落，不是谁都能像她这般豁达应对。
陆离第一次杀人，便是在这神月教的洞府中。当时因为时间紧迫他都没来得及害怕。从那以后，他觉得杀人并非难事。以前他优柔寡断，以后他决心改变。但杀人这种事，还是考虑清楚了再动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火阳真君要杀，而且一定要杀，不杀对不起苏炎，不杀难解心头之恨。对了，还有善水宗的陈光逸……唉！他叹了口气，因为他想到了庄翠云……
陆离将思绪拉回了现实，摸了摸怀里，希望这本《火阳真经》能对苏炎有所帮助。
他深吸了一口气，发足向北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