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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歌子/张志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渔歌子”即“渔父词”,烟波钓徒之后,续填此阕者代不乏人。李煜、赵孟頫之辈皆有佳构,出世之意文人之固有,沧洲之趣士夫所共具,然与张氏之词不可等量齐观也。斜风细雨里的渔父,飘飘乎山水之间,迥然超乎俗世之众远矣。
自谢赫“六法”之说出,士夫多言绘事妙理。诗词书画皆文人兴事,或言志表情,或抒怀写意,往往异曲同工,绘画之随类赋彩、经营布置其义亦同。
用色,其妙一也。杜甫诗“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王维诗“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皆善用色者,张氏词亦然。白鹭桃花、绿蓑青笠,色彩明丽纤秾却艳而不俗,非心怀澄澈、秉性高洁之士不可为。
用质,其妙二也。白鹭之飞,其质轻盈;鳜鱼之肥,其质沉重。而山固重矣,水固轻矣。白鹭飞于山前,鳜鱼游于流水,是轻重之物各得其所,两两相宜。诗词善用辞藻之质,则似绘画之布局,乃令人观咏之心熨帖慰藉,安得不佳?
用墨,其妙三也。墨有焦墨、有渴墨、有水墨、有涨墨,干湿浓淡,交参相应,意味乃出。作诗词之法与作画无异,须善用之。是词物象赋彩已浓,人物摹写已实,最后当以大笔水墨渲染之,“斜风细雨”一扫,虚实相生,松紧得宜,境界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