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栖凰琴3
次日,穆羽笙照例早早起床,做完早课吃过早饭,正欲再去找郁明透细细询问昨夜之事,打听之下,却知她还在客房,今早并未起来用早饭。
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幕,穆羽笙心中一阵担忧,恐是昨夜阵法将她震出内伤却没有发现,直到今日才发作,正准备去郁明透住的客房看看,却被大哥穆越拉到自己房中,关上房门,似有大事要与他商议。
穆羽笙最是了解自己这大哥的性子,知道他心里藏不住事,现下肯定是要问昨夜的事。
“三弟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穆越表情有些难以琢磨。
“去看看明透,她一向最贪吃,今早却没见她起来用早饭,不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穆羽笙说的倒是实话,却不是穆越想知道的答案。
“你待那郁明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再无他意?”穆羽笙虽然向来待人十分随和,却从不见他如此对一人上心过,加之这两日来,他与明透之间无论说话做事,总是神色相合,穆越便有些疑心,这姑娘,莫非是三弟的心上之人。
“大哥莫要取笑,我和明透相识不过两三个月,我只是依师父吩咐把她带在身边照顾而已。”穆羽笙十分不习惯一向直接的大哥学着云桑嫂嫂说话弯弯绕绕。
“那你对她知晓多少?”穆越终于还是憋不住切入正题,“昨夜之事虽然只有一瞬,但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身上那阵红光,可以将躁动的阵法都压制住,这可不是寻常修行之人能做到的。”
终于来了,穆羽笙其实从昨夜就在想如果今日大哥和嫂嫂问起,自己应该怎么答才好,可是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个十全的答案来,只得如实把自己知道的告之大哥:“她身上是有些秘密,我也好奇得紧,只是师父一再叮嘱,要我不许追查明透身世和过往之事。”
“大哥想要知道明透身上的秘密,怕只能亲自去问我师父了。”
把问题统统推给自家师父,趁着大哥还没回过神来,穆羽笙便轻手轻脚拉开房门开溜。
此时的郁明透,正在自己房内睡得正熟,浑然不觉早已日上三竿。
昨夜她身上爆发出的那阵红光,虽然她自己当时并未察觉什么,可回到房后,却突然觉得十分疲累,有种脱力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慢慢溜走,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汲取了她所有的力量,要从她的身体里觉醒。
这一阵夜她的梦也极其多,梦里自己似乎身处火海,天地间弥漫着耀眼的红光,她心中悲凉,看着一只全身被诡异火光包围燃烧的凤灵和那张被困在地宫阵法中的古琴将自己困住,不停地围绕着她翻飞。有一道古老的声音召唤着她,要让她抓住那琴,控制它,与它融为一体。
穆羽笙见陷在梦境里出不来的郁明透,担心她是昨夜受了风寒,上前一探她额头,却是冰凉如水,额上颈上汗流如水,沾湿了枕被。
见她这般难受模样,穆羽笙忙命下人请来府上的大夫为她诊治。这一下可把穆越和云桑都惊动了,一时间小小的卧房里挤满了人,那大夫看着这满满一屋的人,自己先吓出一头冷汗,心惊胆战的替郁明透把过脉,却发现她脉象平稳,并无不妥,倒像是睡得太熟,还未醒来,便如实告之。
众人看着床上沉睡不醒的郁明透,又见她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似乎痛苦至极,便都不不相信大夫的话。
“那她为何一直沉睡不行,神色还是如此痛苦,她可从未如此过。”穆羽笙一句话说得底气全无,自己认识郁明透连不过两三个月,对她的过去更是一无所知,那来的从来没有。
“许是,许是表小姐连日赶路,昨夜又受了惊吓,一时被梦魇住了,”老大夫擦擦头上在冷汗,战战兢兢地道,“老夫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煎了药给表小姐服下,应就无恙了。”说罢,开了方子借口要亲自去给表小姐煎药,便背上药箱赶快开溜。
郁明透在梦里不停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明透”“明透”她只觉得好吵,嘟囔了句:“喊我作甚,好吵啊!”翻身头就撞在一个温厚的手掌里,迷迷糊糊睁开眼,正看到坐在床边,拿着毛巾不停在替自己擦汗的穆羽笙。
穆羽笙一边替她擦着汗,一边嘴里不停的说着“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你若有什么事,我该如何向师傅交代!”“师父,徒儿错了,你责罚徒儿罢……”见她翻身头险些撞上床角,忙伸手去挡,却见郁明透睁开了眼。
“三表兄,你在我房里做什么?”郁明透脑袋迷迷糊糊,看着穆羽笙一脸茫然,“方才是你一直在说话吗?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你终于醒了,”穆羽笙见她终于醒来,喜出望外,扶她坐起,又伸手再探她额头,“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郁明透摇摇头,只觉头身上无力,且腹中饥饿难耐,私有几日未进食,“只觉得有些头晕,还饿的厉害!”
“这便是了,你可知你这一觉睡了多久?”穆羽笙语带责备,却又止不住关心,“现下已快到酉时,你这一觉睡了快有一日,若再不醒,我可是要飞鸽传书叫爹爹叫前来了。”
他故意将话说得重了些,又点她额头警告:“下次还敢像昨夜那般鲁莽行事,我可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我睡了那么久吗?难怪这么饿!”郁明透揉揉被他点过的额头,又看看外面,确实天光昏暗,日头西沉,她作势就要掀被子起床,又被穆羽笙按在床上命她躺下。
“你先别动,我去请大夫过来再给你看看,”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吃食也已命人去准备了,一会直接送到你房里来。”
郁明透点点头,道过谢,目送他离开,才想起自己还未更衣,身上只着一件单衣,难怪方才他拦着不让自己起床,而后便是一直别过脸不看自己。
不多时,穆羽笙便带着早上那位大夫过来,又再为她把了脉,道是表小姐身体康健,只是近日疲累,注意多多休息,适当进补便可。
郁明透只听课“进补”两字,便望着穆羽笙,满脸期待道,“大夫说要进补!”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吃食,说得像我平时亏待你一样!”穆羽笙无奈摇头,眼里却满是宠溺。
现下人已经醒了,穆羽笙随手给了他些赏银,便打发他下去,开些进补的方子。有拿来外衣给郁明透披上,才让下人将备好的吃食送来。
待她吃过,穆羽笙才退出房去,命人伺候她起床洗漱。
穆羽笙一直静静等在门口,将将舒展的眉头重又皱起,等为她洗漱更衣的下人出来,又进到房中,陪着她吃了盏茶,才小心的问道:“明透,你可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我们去地宫看了那张被封印的古琴,回来我就睡下了。”桌上放着新做的点心,她一点吃着,一边回答,一副天真模样,依旧是那个偷偷从沧浪门逃出来藏在他马车里的姑娘。
“那你回来后可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
“嗯……似乎觉得身上特别累,累的好似脱力了一般。”郁明透放下手中点心,认真回答。
“那你今日便好生休息,我一会便让他们将进补的汤药给你送来。”末了,他又嘱咐道,“这几日你若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不许自己撑着,知道吗?”
郁明透看着穆羽笙的眼中有几分奇怪,却得他今日格外絮叨,像是自己从来不曾认识他一般,末了才含混的应了一声“嗯”。
期间穆越和云桑也过来了一趟,见她已经无碍,便叮嘱她暂且好好休息,今日就不要再下地宫了,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
入夜,穆羽笙与穆越夫妻二人照例进入地宫查看栖凰琴的状况。栖凰琴却再无异状,几人直在地宫守到次日卯时,栖凰琴依旧安安静静摆在玉案上,莫说琴声,就连多余的光亮,都没再发出一星半点。
穆羽笙与郁明透又在云雾山庄逗留了三日,这三日栖凰琴依旧没有异动,郁明透的身子也已恢复如常,穆羽笙便准备拜别大哥,回观海阁去向父亲复命。
他才刚与穆越说了自己将回观海阁复命的打算,郁明透却突然出声阻止:“两位哥哥,我们怕是一时还不能走。”
她向来不会自作主张,凡事皆是听穆羽笙命令行事,此时突然出声,倒是让众人心中惊疑。
穆越与云桑更是担心她是不是又感觉到栖凰琴有异动。自上次地宫之事后,她二人已默认明透与栖凰琴之间有某种特别的感应。
“莫不是明透你感到栖凰琴又将要有异动?”
“不是栖凰琴,”郁明透看了眼院墙,神色少见的凝重,“是有其他人要来拜访。”
“你是说,有人要来盗琴。”穆羽笙压低了声音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