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会怎样(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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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挣扎

徐然在寒风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秦总,你见死不救?”刚要发送,徐然又删除重新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和沈先生说你让我过来打探内幕卖给娱记。”

秦宣这回直接把电话打过来,刺耳的铃声响起,徐然连忙按断,幸好客厅里没人。

徐然迅速按着手机键盘,信息发出去:“你想害死我——”

耳朵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徐然迅速抬头就看到沈从安从楼梯上下来,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

徐然立刻把手机往包里塞,还没塞进去沈从安就开口了:“这是你的手机?”

徐然猛地抬头看过去,沈从安已经大步走过来,他很高,气场很强。

徐然迅速转着脑筋,他没看到人只是听到了铃声吧:“别人的手机。”

沈从安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是吗?”

徐然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在聚会——”

“给我。”

徐然抓着手机,被沈从安看到短信内容就完蛋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宣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你要死一个人死,不要拉着我,祝你好运。”

手中一空,沈从安已经拿过她的手机,冷眼睥睨她:“动一下试试。”

徐然脑袋里一片空白,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的伤口,眼眶瞬间就红了。徐然的苦肉计还没施展,沈从安脸色就变了,阴沉沉盯着看了一会儿抬手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啪地落进了徐然身后的大鱼缸里,徐然茫然看了一会儿缓缓扭头,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一千多块买的手机,就这么没了。

腿间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徐然咽了下口水:“沈先生——”

沈从安面带厌恶地扫了她一眼:“滚。”

徐然连滚带爬地从别墅里出来,寒风飕飕,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身上衣服薄薄的布料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徐然在寒风中不知道何去何从,顺着一个方向走了有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车,连忙去拦。汽车看到她冲出来立刻提速,擦身而过,很快就没了影踪。

徐然欲哭无泪,咬牙忍下去。大半夜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真的很像鬼。何况这白色裙子上还有血——徐然来例假了。拦不到车子,徐然在疼和冷中穿过半座城市走到了秦宣的小区。

天都快亮了。

拼命敲门,徐然脑袋里麻木一片,等门打开她直接晕了进去。

徐然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迷迷蒙蒙地回过神——这是医院啊。

徐琦看她醒来立刻叫出了声:“姐,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没事。”

徐然想起一件事:“谁送我来的医院?”

“秦宣哥。”

“现在他呢?”

“回去了,他说最近不会过来,很忙。”

徐然若有所思。

“你帮我买个手机,顺便拿着我的身份证补办一张卡。”

“好。”

徐然拿到电话也没联系上秦宣,暂时无人接听。

徐然在医院住了两天,医院催她去缴费,一查账单徐然心疼得差点当场厥过去,住院花了将近四千快。她立刻办理出院手续回家,贫血加感冒,又不是大病。

徐然三天后才再次见到秦宣,听到敲门声,徐琦去开的门。

“秦宣哥。”

徐然连忙扔了手里的八卦杂志迅速拿起床头的一件外套穿上,下床往客厅走:“哥,你来看我了?”

秦宣已经走了进来,把手里的熟食递给徐琦:“拿几个盘子装上。”

徐琦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

徐然接过水果从里面翻出个苹果就要啃,秦宣拍她的脑袋:“能去洗洗吗?”

几天没见秦宣沧桑了许多,下巴上胡茬密布,不修边幅的模样像是在街头流浪了几天。

他竟然没骂自己,这不科学啊。

“病好点了吗?”秦宣坐到沙发上,看徐然。

“没什么事,女人病,又受了点凉。”徐然拿着苹果去洗,说道,“那个沈总真的有病。最近公司怎么样?忙吗?”

秦宣没有回答,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半罐,等徐然把水果端出来,他抬头定定地看了徐然一会儿:“明天去西华传媒签合同,事成了。”

徐然抬头看过去,随即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真的?”

“嗯。”秦宣仰头把一罐啤酒喝完,捏扁空罐,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公司不干了,以后你就是自由身,合约结束。”

徐然一蒙:“什么?”

徐琦把装上菜的盘子拿到客厅放在桌子上,说道:“姐,秦哥,筷子。”

徐然没有接,皱眉:“先放着吧。秦总你说什么?什么公司不干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几年模特行业在走下坡路,公司不赚钱,苦苦撑着也不好。”秦宣再次拿起一罐啤酒打开仰头一口气喝完:“西华这个机会不错,算是帮你铺了一条路,如果能签到西华,你的前途就光明了,把握住机会。”

徐然拧眉沉默,心里五味杂陈。她十七岁从老家到这座城市,秦宣把她捡了回去,平时秦宣再怎么骂她,徐然知道他还是向着自己的。

徐然差点哭出来:“是不是那个沈先生做了什么?我得罪他了。是吗?你这几天都在哪里?”

秦宣哧地笑出了声:“看你这怂样,陪我喝一杯。”

“我——”徐然也想喝酒,可想想自己的身体,为难,“不能喝……生理期。”

“那小弟陪我喝一杯。”秦宣拿起酒杯举了举,把剩余的喝完。

秦宣的公司被查封了,说是旗下模特涉嫌违法交易,秦宣在看守所待了二十四个小时才被放出来。到这种地步,秦宣也懒得骂徐然了。

原因不用追究,没有任何意义,秦宣没被追究法律责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秦宣把带来的酒喝完又吩咐徐琦下楼买酒。

喝到晚上十一点,秦宣吐了一回,徐然和徐琦两个人合力把他抬进了卧室。

徐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抬手盖住脸,世界一片黑暗。

她特别难受,为秦宣也为自己,他们是蝼蚁。

第二天一早秦宣就走了,徐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他走到门口,喊道:“哥。”

秦宣回头看了徐然一会儿,语重心长:“人啊,该舍还是得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什么道德底线什么礼义廉耻,在钱面前算个屁。没钱才是真丢人,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徐然,你想在B市扎根,想赚大钱,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必须得付出。”

徐然还看着他,她二十一岁了,目光依旧干净到透彻,秦宣不忍再看,摇摇头:“和你一个傻子讲这么多,你也听不懂,走了。”

他关上了门离开,徐然看着那扇门,咬着下嘴唇许久又躺了回去,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秦宣教过她很多道理,徐然抬手盖在脸上叹一口气,以后没有秦宣了!

秦宣失去所有是因为徐然得罪了沈先生吗?她和秦宣的短信被沈从安看到了?

徐然想了很长时间,可再大的情绪在吃喝拉撒面前都得放放,徐然躺了一会儿就连忙收拾一下自己去西华传媒,这个机会她不能丢。

接待徐然的是一位姓李的制片人,三十来岁的微胖女人,她直接拿出一份合同说道:“这个角色戏份不是很重,你看一下合同,行了就签约。”

徐然打开合同仔细看了一遍,价格很低,进组要大半个月时间才几千块。徐然抿了抿嘴唇,抬头看过去:“价格不能再谈了——”

话没说完,制片人劈头说道:“徐小姐,这个价格对于你来说真不算低。”略一停顿,制片人笑了起来,摊手:“说白了,你和横店外面等着跑龙套的群演没有区别,他们价格比你更低。今天你运气好才拿到角色,考虑下,不想签,现在站起来走,门在你身后。”

制片人这话说得不好听,可徐然现在也确实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沉默片刻,抬头:“能借我一支笔吗?”

签!她没有退路。

徐然把签好的合同递过去,笑得毫无芥蒂:“谢谢您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进组?”

“等电话通知。”制片人站起来看了眼合同,合上,递给徐然几张纸:“回去看看,你可以走了。”

下楼的时候徐然碰到了被人簇拥着往公司走的陈蔡,急忙转头怕被认出来。陈蔡看都没看她擦身而过,制片人堆着笑的声音传来,十分谄媚:“陈老师您过来了!”

那晚她应该是没看到自己,万幸。

脑筋一转,徐然想起了沈从安,对这样的美人都无动于衷,果然是不行。

走出公司,徐然翻开剧本,这是根据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名字叫《美人谋》,徐然打开手机搜索,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陈蔡。

陈蔡出演女一号,鬼才导演骆北执导。徐然震惊得张开嘴半晌都没合上,陈蔡竟然是这部剧的女一号,难怪一个配角得不能再配角的角色都那么多人抢。

那这部剧自己签得一点都不亏,好演员加好导演,再来个不差的剧本,这部剧注定了会大火。

走上地铁,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接通:“小琦?”

“姐,你现在有多少钱?”

徐然一愣:“做什么?你要钱?”

“我刚刚找到个工作,需要交押金,还差一千五百块。姐你先借我,等我赚钱了就还给你。”

徐然嘴角抽了抽,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骗局呢?“你在什么地方?什么公司?为什么要交押金?”

“洪荣大厦,销售员。”徐琦信誓旦旦,恨不得立刻指天发誓,“绝对安全,很正规的公司,我交了五百块还差一千五百块。”

徐然一听洪荣大厦,出了名的骗子窝,气也来不及生了:“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去!”

什么工作要交押金?肯定是骗子。徐然一路上都在查那家公司的资料,果然是骗局。下了车徐然直奔徐琦发过来的地址而去,进门徐琦就迎了上来:“姐!”

“你让开!”徐然拨开徐琦大步走到前台嘭地拍在桌子上:“叫你们负责人出来。”

“你是谁?”前台的姑娘连忙拿起对讲机,“保安保安快到前台!”

“什么工作需要交这么多押金?”

“姐你不要这么大声行不行?都看着呢。”徐琦拉着徐然的胳膊,眉头紧皱一脸尴尬,“好丢脸。”

徐然转头看过去:“收你钱的人在什么地方?被骗钱不丢脸?”

“人家正规公司按照章程办事,你别乱来。”徐琦为难地拉徐然,“我不要这份工作随时都可以退,真的!”

说话间,一名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你是公司的负责人吗?”徐然拉过徐琦说道,“谁收了他五百块?”这种骗子公司讲理是不行的,一开始不厉害他们都不搭理,徐然也是急了。

“你不要在这边吵闹,去会议室谈,我给你详细讲——”

徐然冷笑:“退钱。”

“我们签过合同,所有的销售员都需要缴纳保证金,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你还需要再交付一千五百块,现在交吗?刷卡还是现金?”

徐然拿起手机就打110,刚接通,话还没说一句,男人就要来夺她的电话:“你不用吓唬我,我们是正规公司,容不得你在这里胡闹。报警是什么意思?要威胁?”

“正规公司你夺我电话做什么?再碰我一下我告你骚扰。”徐然后退两步抬起下巴,“不管你是什么形式什么章程,我就一个要求,退钱。”

“姐——”徐琦十分为难,紧紧攥着拳头,“你少说两句吧。”

工作人员又要来拉徐然,徐琦气愤徐然的行为,可还是挡在徐然面前:“你别动她。”有些无奈徐然看不起他,徐琦咬了下嘴唇:“那给我退钱吧,这份工作我不要了。”

“合同都签了,法务那边已经盖章。你说不要就不要?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满就会退钱给你,这是公司的规定。”

五百块虽然不多可也是辛苦钱,徐然不要到钱誓不罢休。

结果她和徐琦就被公司保安给叉了出去,警察很快就过来,训斥徐然扰乱公共治安就又走了。徐然简直想敲死徐琦,站在大厦门口深吸一口气数落徐琦:“你可以长点脑子吗?”

“这又不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来闹我在这边上班好好的!你没听他说?试用期满就会退给我!”

徐然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蠢得没救了,这是骗局,试用期满也不会退给你钱,只会变着法让你投更多的钱进去。”

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看都没看就拿出电话接通:“喂!谁啊?”

“徐小姐。”

有些熟的男人声音,徐然迅速看手机屏幕,来电号码没有备注,她犹豫了一会儿:“您好,您是?”

“遇到麻烦的事了?我是冯泽。”不远处路边停着的一辆宝马车门打开,冯泽穿着休闲外套,拿着电话大步往这边走。

“徐小姐。”

徐然抬头看过去,心中一凛,脸上不动声色:“冯先生,好巧,您怎么在这里?”

冯泽偏头看了眼大厦:“发生了什么事?”

徐然耸肩无奈地道:“我弟弟被骗了一点钱,不是什么大事。”

冯泽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问道:“哪家公司?”

徐然说了名字,十分意外能在这里遇上冯泽,而且他还主动来帮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帮你问问。”冯泽挂断徐然的电话,又按下个号码:“嗯,就是洪荣大厦,过来了解下情况。”

“最近你见沈总了吗?”冯泽挂断电话,看向徐然。

徐然心里立刻就明白过来,敢情他不知道沈从安带走自己的目的,以为沈从安看上了她,难怪会帮她,脸上依旧是笑:“沈先生最近挺忙,我也没见着。”

冯泽从口袋里取出烟盒,点燃深吸一口气,才又看向徐然:“不要叫我冯先生,多生分。”又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叫冯泽,叫哥也不介意。”

冯泽非常会见风使舵,徐然也就顺杆爬,点头道谢:“谢谢冯哥帮忙。”

冯泽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已经打电话交代过,半个小时之内解决不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谢谢你了,再见。”

冯泽回到车里看了眼后排懒洋洋窝着抽烟的大少爷,笑道:“怎么对徐然感兴趣?我怎么记得你不爱这口啊。”

刘臻拿过烟灰缸把烟灰弹落,漫不经心地抬起眸子扫了眼徐然所在的方向:“她长得像不像林素?”

冯泽一顿连忙又回头看过去,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看到徐然张牙舞爪地和徐琦说着什么,仔细一琢磨:“林素,有些像——”转头看向冯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沈总还惦记着?”

刘臻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谁知道呢,开车吧。”

“送你回去?”

“去找沈哥。”刘臻按灭烟头又窝在了沙发上,闭上眼,“冯泽,我们认识多久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最后一句,他说得意味深长。

冯泽汗毛都竖了起来,刘臻能把他捧上来,也能把他摔下去。

“那是,我一直都很清楚。”

十分钟事情就解决了,刚刚还语气恶毒指责她的公司负责人,恭恭敬敬地双手把钱递给徐然,随后又和徐然道歉。

之后几天徐然就陪着徐琦一块儿找工作。他年纪小,学历低,什么单位会要他?可不管怎么样,总不能看着徐琦去撞得头破血流。

徐然头疼得很,最终是找了一个修车的地方让徐琦做学徒。

敲定工作后,徐然就带着徐琦去吃火锅。

饭吃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徐然接通,女人的声音落入耳朵:“下午六点在机场集合,明天在横店举行开机仪式。”

徐然夹菜的手一顿,鸭血掉进了锅里溅起汤汁:“今天吗?”

“对,今天下午六点,到机场打场务的电话。一会儿给你发过去,不要迟到。”

“好的,我一定准时。”

徐然挂了电话脸上就放晴了。

“什么好事?”徐琦抬头看过来,“嘴角都翘上天了。”

“我要去横店拍戏。”徐然把盘子里的牛肉都倒进锅里,说道,“你真的不读书了?我可以出钱,你读个技校什么的。”

“不去。”徐琦喝了一口饮料,抬头看向徐然,认真道,“从我下决心离开学校,我就是一个大人了,是担起我们家重担的男子汉。你演的什么角色?能遇到大明星吗?记得多拍几张照片。”

徐然把牛肉夹到他碗里:“就你这样还追星,去厂里好好跟着师傅学。”

又说到徐琦不爱听的话,他不耐烦:“知道了。”

毕竟要去几天,回去后徐然立刻就整理衣服,收拾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拿起看了眼来电,全然陌生的号码。徐然犹豫片刻接通:“你好。”

“徐然?”

男人的声音落入耳朵,徐然突然就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喂?你说什么?喂?信号有点不太好,我听不见,一会儿回去给你回电话。”

姓刘的那个变态!

“信不信我让你真聋。”

徐然心里一咯噔:“喂?您是?信号好像是好一点了。”

“我的司机过去接你,地址发过来。”

徐然心口一滞,眼睛看着窗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角色,只有这一个机会。

“刘先生。”徐然咽了下口水,“我现在有急事,不在B市——”

“半个小时,见不到你的人,就拿你弟弟来凑数。”刘臻打断她的话,慢吞吞地说道,“再见。”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徐然牙齿在打战。

“姐,谁的电话?”

徐琦的声音响起,她才回神,深吸一口气编辑地址发送过去,她不能拿徐琦去冒险。

发完信息,她走出门拨通一个号码,很快就接通,秦宣的声音落入耳朵:“什么事?”

“哥——”

“别废话,说重点。”

徐然穿着毛衣走到了楼梯间,风灌进衣服里,十分冷,徐然咬着牙齿:“姓刘的给我打电话,要接我过去,我怎么办?”

“哪个姓刘的?刘臻?是刘臻的话就过去。”

“可是剧组刚刚打电话说下午六点的飞机去横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秦宣说:“你想要更好的机会吗?那就听我一次。”

徐然道:“剧组这边——”

“给剧组打电话,想方设法说服剧组的负责人,你明天早上过去。”

徐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力:“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就必须学会巴结,听懂了吗?没有什么过分不过分,只是你命太贱。”秦宣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样吧,我跟西华那边联系,你五分钟后打过去。”

徐然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衔在嘴唇上,满身找打火机。

“哥,你公司那事和刘臻有关系吗?还是那个姓沈的?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别浪费时间了,好好学着点怎么巴结人,既然过去就别得罪人。”

徐然终于找到打火机点燃了烟,深吸一口,把打火机装进口袋里,才腾出手夹着烟。

“谢谢秦哥。”

挂断电话,徐然站在窗户边抽完了一支烟,打给剧组。徐然说明原委,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徐然不敢反驳,任由那边骂了几分钟。

“真的很抱歉,我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一定赶到。”

“看在秦宣的面子上,我给你这个机会,明天早上八点,看不到你的人就别来了。”

“好的好的。”徐然孙子似的点头哈腰,“我一定到。”

还没走到房间,刘臻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徐然头皮一阵发麻:“刘总?”

“人呢?”

“工作安排比较紧,我先打电话请假——”

“我的司机在你楼下。”刘臻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过去。”

这个刘臻任性起来简直让人想揍死他,王八蛋玩意!

“好好好。”

耳朵里已经是嘟嘟的声音,他挂了电话。

徐然咬牙切齿,匆匆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拎起自己的包对徐琦说道:“你在家看会儿电视,我出去忙。”

“不去横店了?”

“晚上再去,有客户。”徐然换了鞋子,匆匆往外面走,“我走了。”

徐琦一句话憋了半天没说出来,你公司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客户?

徐然已经关上门没了影踪。

徐然下楼就看到小区楼下停着一辆SUV,也不确定是不是刘臻的人,刚要打电话问,车窗滑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他穿黑色西装,中规中矩:“徐小姐,请上车。”

徐然快步跑过去,上车还没系安全带司机就踩了油门。车冲出去,徐然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能开慢一点吗?这是居民区!”当然司机不会听她的话,徐然手指紧紧抓着包:“B市的交通,你起步速度这么快,马上得急刹——”

话音未落,司机踩下刹车,徐然狠狠撞到了头。

徐然捂着头痛苦不堪,连忙扯过安全带系上:“哥们,慢点开车好吗?”

司机一路急刹,到了地方徐然拉开车门冲出去就吐了。吐得脑袋里嗡嗡响,还没回神司机就走过来塞给她一个电话:“刘总。”

徐然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凑到了耳朵边:“刘……刘总?”

“我不喜欢迟到的人。”

徐然都快哭出来了,她也想长翅膀飞啊:“对不起刘总,马上就到。”

徐然这一路被折腾得够呛,站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裹着浴袍懒洋洋窝在沙发里喝红酒的男人,真想拿刀子把他捅死。徐然气喘吁吁:“刘总,我来了。”

“你迟到了。”刘臻漫不经心地晃着红酒杯,“很讨厌。”

徐然默默在心里吐槽,太恶心了。她也不想道歉,明明自己没错。

刘臻也不再看她,对着冯泽问道:“沈哥什么时候到?”

刘臻给沈从安安排过很多女人,他就对徐然有些兴趣。

说话的工夫,身后响起了敲门声。徐然不知道要不要开门,抬头看向刘臻,刘臻皱眉不耐烦:“愣什么?开门。”

徐然小跑着转身去开门,门拉开,视线就对上外面的男人,立刻把头又埋了下去。

沈从安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宽肩窄腰长腿,英挺冷峻,有些不近人情的冷。自从上次被沈从安虐了之后,徐然对他是避退三舍。

沈从安看到徐然就蹙起了眉,面色不悦,转头看向刘臻:“什么毛病?”

沈从安不高兴?刘臻也有点摸不准他的脾气,连忙站起来:“找不到人玩,她打牌还不错,沈哥不喜欢?我这就让她走。”

沈从安抬手扯松领带,不再搭理徐然,大步走进去:“陆华容最近不陪你玩了?”

“谈生意去了。”刘臻说,“沈哥,过来了就玩几把?”

“也就几把。”沈从安修长的手指搭上西装外套,一粒一粒解开扣子脱掉顺手扔在沙发上,往牌桌的方向走:“晚上还得回去见老爷子。”

徐然连忙关上门,其实她更想把自己关在门外。刘臻的坏是摆在台面上的,徐然更怕沈从安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咬断脖子了。

沈从安进门的时候对徐然表现出了不满,可刘臻提议打牌的时候他也没拒绝,刘臻就大胆地猜测他并不讨厌徐然。

冯泽回头看她,笑道:“徐小姐?过来啊。”

徐然硬着头皮开口:“我今天真的有事,能不能先——”

“什么事?比生死还重要?”刘臻看着她,眯了眯眸子,指指牌桌,“过来坐下。”

沈从安点起一支烟,拉开椅子坐下,把打火机扔到了桌子上,砰的一声响。

刘臻这威胁太直接了,徐然暗地里咬了咬牙,走过去:“我打得不好,还有,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输一局脱一件衣服,不要你出钱。”刘臻拉开椅子坐下,服务员过来打开了麻将桌,又送来了酒水,他眯着眼睛看徐然:“怎么样?”

徐然脸唰的一下白了。

冯泽也拉开椅子坐下:“刘总开玩笑呢。”

“说下规矩。”刘臻点起一支烟,半晌缓缓吐出烟圈,从抽屉里拿出几沓人民币扔在桌子上:“你赢,你拿走,输了算我的。不过晚上还有别的游戏,至于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沈哥,你说行吗?”

徐然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脏话,她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耗在这里,必须尽快脱身。

沈从安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起身往外面走。

牌桌上静了几秒钟。

徐然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脸上已经恢复没皮没脸的笑:“刘先生,用你的钱终归是不好意思,不如我们两个赌一局吧。”

“嗯?”

徐然看着刘臻的眼睛,她眉眼弯弯,一咬牙开口:“我输了,你想怎么玩,陪谁玩都可以。我赢了,我离开。”

“你和我谈条件?”刘臻把烟头按灭,眯着眼睛看过来,“认清自己的位置了吗?”

“不敢赌吗?”

刘臻嗤地笑出了声:“不敢?我的词典里没有这个词!玩什么?”

这么普通的词都没有,那你的词典缺页不少啊,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徐然在心里吐槽。她打开自动麻将桌骰子上面的盖,取出骰子:“简单粗暴,比大小。”

刘臻笑出了声,鄙夷:“你确定?”

徐然把茶杯里的水倒进不远处的花盆里,拿过纸巾擦干净,把骰子扔进去,清脆声响,她偏头看向刘臻:“敢吗?”

用茶杯摇骰子,也就徐然能想得出来。

刘臻按灭烟头,拿过茶杯:“输了不要哭。”

徐然笑着伸手:“借支烟可以吗?”

刘臻拿起烟盒连同打火机一块儿扔了过来,徐然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情绪稳定下来,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工具比较简陋,委屈刘先生了。”

刘臻花式摇着骰子,令人眼花缭乱。徐然安静地等他结束了,吐出烟圈坐直,笑道:“刘先生,十一点。”

一共就两个骰子,最大十二点。

刘臻猛地抬头看向徐然,冯泽也看向了她。

刘臻打开杯子,一个五点一个六点,十一点。

他表情沉下去,连杯子带骰子一同扔在桌子上,笑得有些阴,不是什么好笑:“有意思啊。”

徐然把杯子和骰子拿到自己面前,手指轻点着杯壁:“刘总,愿赌服输?”

“你摇!”刘臻有些火气。

徐然抖落烟灰,把烟重新衔在嘴唇上,轻轻摇了一下杯子反手就扣在桌子上。

刘臻脸色有些不好看,冯泽看向徐然:“你擅长玩骰子?”

“运气好。”徐然说,“不怎么玩,打牌也一样。”说完站起来:“刘总,冯总,我可以走了吗?”

刘臻表情彻底沉了下去,抬起下巴示意:“把杯子打开。”

徐然打开杯子,赫然两个六点。

刘臻咬了咬牙,黑眸沉沉地看着徐然,片刻后腾地站了起来:“滚。”

徐然拿起包就走,走到门口回头:“谢谢刘总的抬举,再见。”

好吧,她还是学不来巴结。

徐然打开门就碰上往里面进的沈从安,连忙低下头让开。沈从安脚步一顿站在她面前,眯眼打量徐然。徐然有些紧张,连忙开口:“真不是我故意要到您面前,刘总的命令,我也没有能力反抗。”

沈从安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然,微微蹙眉。

“那——沈先生,我先走了。”

徐然身子一侧避开沈从安,转身就往电梯口走。

“你是小姐?”沈从安开口,嗓音低沉淡漠。

你大爷!

徐然咬牙切齿半晌,回头看着沈从安,笑得十分灿烂:“对!卖的!先生要买吗?”

沈从安拧眉,表情难看。

徐然心里痛快,笑得更灿烂:“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就先走了。”转身大步就走,阳痿男!

徐然又迅速打给剧组,现在才下午四点,去机场的话还来得及。

负责后勤的董姐唠叨了两句,就让徐然现在去机场。徐然来不及回去拿行李,连换洗衣服都没拿,直奔机场,到地方迅速换机票直冲进去。

等待安检的时间,徐然拿起手机给徐琦发信息:“好好学东西,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上飞机坐稳后,徐然才呼出一口气,拿出剧本看了起来。

“哎,你叫什么?”

突然旁边一颗脑袋伸了过来,徐然转头看过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短发,有虎牙,很可爱。徐然冲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们是一个剧组的。”女孩伸过手来,“我叫林蓉。”

“徐然。”徐然放下剧本和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林蓉立刻就兴奋起来:“我第一次演戏,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演过很多片子吧?我想不起来你的名字,你不要介意。”

“我们都一样。”徐然第一次坐飞机,有些晕,她闭上眼,“我有点难受,等会儿再聊。”

林蓉就偏头和另一边的人聊起来,两个小时的路程,林蓉一直在说话,很吵。

下飞机一行人又转大巴,上午九点才到横店,安排好住的地方就去吃饭。

徐然这种档次的演员上不得台面,林蓉和她结伴。林蓉话非常多,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看到了没有,主演陈蔡和导演在包间吃饭,陈蔡长得真漂亮。”

徐然想了一会儿:“男主角是谁?”

“你不知道?”林蓉吃惊于徐然的信息闭塞程度,“老戏骨了,陈学宗。”

徐然恍然大悟:“大神啊!”

“西华传媒这次放大招了,重金打造《美人谋》。”

西华传媒这几年处于低谷期,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这部戏能爆红,接下来的路就好走。

徐然默默感叹自己的运气,真好啊。

“导演是骆大神啊!”林蓉说着就星星眼了,一脸花痴地捧着胸口:“噢!我的骆神!”

徐然对男人没有什么兴趣,眨巴下眼睛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到自己的碗里。剧组管饭,不用掏钱吃白食的感觉真好。

等林蓉回头,徐然已经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她目瞪口呆,徐然已经擦嘴打算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剧组的人就被叫起来准备,上午十点举行开机仪式。

像徐然、林蓉这些小配角,化妆都是自力更生。

一个实习记者要拍照,徐然非常配合地摆姿势,尽可能让记者把自己拍得美。

“陈蔡他们过来了,不要挡道。”徐然还没回神就被人给挤开了。

开机仪式到下午一点才结束。

下午试镜,徐然和林蓉蹲在一边看戏。《美人谋》的剧情是汉朝后宫,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女主角从单纯少女走到太后之位,在残酷中生存。

第二天就正式开拍了,陈蔡有一场吊威亚的戏,找了几个替身她都不满意,就在剧组发脾气。骆北坚持要陈蔡自己上,他要求的是每个镜头都完美,陈蔡不愿意冒险,两人就发生了分歧。

制片人视线一转落到了徐然身上,说道:“你转过去。”

徐然本来在看戏,嘴里还咬着瓜子,闻言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去,一脸迷茫:“怎么了?”

“陈老师,你看她行不行?”

徐然和陈蔡差不多高,也不胖,是目前来说最像陈蔡的替身。

“让她上。”

徐然手里的瓜子被副导演一把打掉,拉过她往后面推:“造型师、服装师给她化妆,速度快点。各部门都注意了,休息五分钟。”

徐然被扯得差点趴地上,提起裙子快步往临时试衣间跑:“我自己来!”

“不用化太细致,不拍脸!”副导演喊完又去哄生气的导演,说道:“骆导,陈老师的担忧也有一定道理。”

骆北皱眉,面色不悦:“进了我的剧组,没有大牌只有专业演员,我在陈蔡身上看不到专业演员的素养。”

“我的爷!骆导,别生气了,去看看这个替身怎么样?演员的素养也不是非得要冒险。陈老师说用替身,我们换替身就行了。”

陈蔡有投资这部剧,骆北不妥协可以滚蛋换别人来拍。

徐然的头发得重新整。她不是什么大牌,时间又赶,头发被拽得掉了几根,徐然疼了:“美女姐姐,咱手能轻点吗?别把我揪秃了,疼。”

“老实点,不要乱动。抓紧时间,导演都生气了。”造型师揪着徐然的脑袋按回去,“嗯,行。”

骆北把目光从徐然身上收回,扔掉烟头:“吩咐各部门准备。”

徐然深吸一口气,暗骂谁设计的剧本!女主作为大家闺秀在家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出来上香还遇到反派。一二三,她在心里数,跳!

男二号是香港演员秦思明,刚要伸手就看到徐然的脚扫过来,连忙避开。徐然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马鞍,膝盖疼得钻心。这部戏是英雄救美的王爷一边打翻反派一边接住她,不知道写这个剧情的人有没有考虑到实际操作难度。

“卡!”

徐然忍着疼连忙站直:“导演,距离有误。”

“你当我瞎,我看到了。”骆北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他一挥手:“再来一次,威亚调整。”

有了第一次惨痛的教训,徐然警惕多了,第二次非常顺利。骆北拧眉看着屏幕,等所有演员都停下来他开口:“再来一次。”

足足拍了七次,徐然这辈子都不想吊威亚了,导演挥手:“换人。”

徐然捂着腰慢吞吞地走到一边,林蓉连忙给她递了一瓶水,徐然接过:“谢谢。”

徐然喝了两口又转头找副导演,副导演忙得团团转,一把推开徐然:“一边去,忙着呢。”

徐然问替身费用的话就咽了回去。

替身很累,晚上回去徐然躺在床上疼得睡不着,无奈又穿上衣服下楼,去附近买两贴膏药。

在一楼碰上了骆导,他正在和前台交涉,语气不是很好:“没有就出去买,满足顾客的要求,不是你们的职责?”

“抱歉,这附近都没有先生你说的那种烟,我们找了,确实没有。”

徐然一看是个搭讪的好机会,连忙上前问道:“骆导要什么烟?我帮你买。”

骆北看了她一眼,有些烦躁地说出烟名,然后道:“没有就算了。”

那种烟不是很贵,可很多地方都没有卖,不过徐然这里有啊。打开包从里面翻出烟盒,徐然递到骆北面前:“这种?”

骆北没有接烟,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徐然。

徐然厚着脸皮笑道:“不是巴结你,我抽的就是这个牌子,这地方确实很难买。现在剩半包,要是不介意你就拿去。可以在网上下单,两天快递就能到。”

骆北接过烟盒取出一支衔在嘴唇上,拿过打火机点燃,眯着眼睛深吸一口:“你现在去哪?”

徐然苦笑:“腰疼,去买膏药。”

“我以为你是铁打的,怎么折腾都不会坏。”

骆北把烟盒扔过来,徐然连忙伸手接住:“你不要?”

骆北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谢谢你的烟。”

“不客气。”徐然笑笑把烟盒塞进了包里,出门买了膏药。

她和林蓉住一个房间,晚上可把林蓉给熏得够呛,埋怨了一晚上,第二天有林蓉的戏,她起床化妆的时候还唠叨:“这臭的啊!你一个貌美女子,怎么能贴臭膏药?还要不要形象了!”

“很好用,腰不疼了。”

徐然打开手机对着自己的膝盖拍照,打算发给秦宣博取同情,按下发送键突然觉得不对劲,发现是刘臻的号码,连忙要取消已经显示发出去了。

徐然脑袋一蒙,一头扎在被子里心如死灰,蠢死拉倒。

过了一分钟,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看到来电,有些心慌,深吸一口气接通:“喂?秦宣?”

“装什么?”刘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意味深长,“大清早给我发这种照片暗示什么?”

“我发错了。”

“徐然,问你件事,你和沈从安有没有睡?”刘臻直奔主题。

徐然一蒙,不知道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刘总,我发错了信息非常抱歉。”

“有还是没有?”

刘臻不在眼前徐然也没那么怕他,反正他又不会从电话里跳出来打自己:“刘总,我是什么人,沈总那样的人物——”

“好,我知道了。”刘臻挂了电话。

徐然莫名其妙,也不再想给秦宣发信息了,觉得自己蠢得要命。

徐然刚走出门要吃早餐,剧组副导演的电话打了过来:“徐然,来片场。”

“啊?”

“替身的活儿。”

徐然咬着个奶黄包:“副导,替身有钱吗?”

“有,回头给你结算。”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徐然收了电话转身回房间拿起包就走,有钱要不要脸都无所谓。

徐然拍替身戏的时候,心心念念想拍戏,拍戏多舒服啊,不用摔摔打打。

等她拍到了戏,才知道有多苦。

走位、台词、表情、语气全部都要掌握,一上去就被导演骂。

她演的是皇后身边的丫鬟,演皇后的是二线女星秦璐。她脾气很骄纵,因为徐然的站位不对导演喊“卡”,就有些怒了,骂道:“你是猪?”

“对不起对不起。”徐然连连点头,“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皇后接见女主角,她狐假虎威就行了。

“你行不行?不行换别人上——”副导演就差指着徐然的脑袋骂了。

骆北站起来走到徐然面前,拿过剧本说道:“你只需要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态度,这个台词自然就读出来了。”

徐然有些懂了。骆北说:“不要刻意去找镜头、站位,你只需要沉进去,代入到剧里,你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丫鬟。”

骆北很少给人讲戏,秦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华服下手指攥紧。骆北年少成名,高傲目中无人,如今竟然会为徐然说戏,一个连线都搭不上的野模。

“谢谢骆导。”

“可以了吗?”骆北看着她的眼睛。

徐然受到鼓舞,重重点头:“谢谢骆导,我明白了,可以。”

之后徐然就一遍过,她不笨,只是没有找到方法,徐然把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骆北一直看着镜头下的人,一直到这一镜结束才喊了“卡”。

徐然是个可塑性很高的演员,虽然她不专业。

徐然原本戏份很少,在剧组混了十几天,副导演又递给她一份新的剧本,就一张纸,也是没有几句台词。徐然一愣,随即狂喜:“加戏了?”

“因为剧情需要,又临时改了剧本,你运气好赶上了。”

“谢谢,谢谢。”徐然有些激动,连忙拉着副导演的手摇晃,“非常感谢组织的厚爱!”

“可拉倒吧你,好好演戏。”副导演甩开她,“导演喜欢你就好好演。”

同住的林蓉已经杀青回去了,徐然拍完自己的部分火急火燎又换衣服,还要拍替身戏。

女主角被冤枉,皇帝一怒之下抽了她一耳光。

徐然刚刚站稳,皇帝抬手就把她抽得趴地上了,摔得两眼都是金星,脑袋里嗡嗡地响,半天听不见声音。演皇帝的是徐然一直喜欢的演员陈学宗,男神下手就是重,一点都不含糊,打得真实在。

导演没有喊“卡”,演员就得演下去,陈学宗指着她的头痛心疾首地怒骂。

徐然匍匐在大理石地面上,疼得脑袋上的筋砰砰跳着。嘴里腥咸,牙没被打掉吧?徐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导演喊“卡”。徐然没爬起来,头有些晕,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都是血。

陈学宗伸手拉她:“没事吧?我以为你会躲。”

“没事,谢谢……”

徐然开口血就涌了出来,连忙起身去找垃圾桶吐掉嘴里的血,旁边不知道谁递过来一瓶水,徐然喝了一口漱口,嘴里火辣辣地疼:“谢谢。”

她头还有些晕,仰头把水一口气喝完,窒息的感觉才渐渐消散。徐然把瓶子砸进垃圾桶,随后清醒,低头深呼吸,这打不能白挨了。

走上这条路,她就没想过回头,也回不去。

太多太多的顾虑,母亲打电话交代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大有一副让徐然带着弟弟发家致富的架势。徐然算个屁,她现在活得狗都不如!

“你今天的戏结束了,先回去吧。”

徐然回头,才看清楚给自己递水的是骆北。骆北嘴唇上还叼着烟,他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脸肿了,回去找冰块敷一下,以后拍这种戏不要那么实诚。”

他迈开步子往片场走,徐然抬起下巴抿了抿嘴唇,转身往外面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徐然走出大殿,走在横店的长安街上,突然特别难受想哭。

远处有人看过来,徐然捂着火辣辣的脸往前跑。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徐然反反复复读这段。

疼不疼?徐然问自己,又笑了一声,自己答道:“现在的疼是为以后的不疼做铺垫,咬咬牙就过去了。”

回去睡一觉能调整过来吗?能,不能也得能。

徐然这一觉没能睡成,她刚洗漱好躺进被窝里,制片人就把她从被子里提溜出来,说道:“老总来浙江了,赶快收拾收拾过去见个面。如果你能签在西华,以后就不会这么憋屈地做替身了。”

徐然把自己红肿的脸伸到制片人面前:“你们老总会不会因为我造型独特长相异于常人,而觉得我能力出众,必须签下力捧?”徐然盘腿坐在床上,认真说道:“咱们来研究下概率。”

话没说完制片人一巴掌拍她脑门上:“给你脸了!赶快滚起来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