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養愚中丞
天惠東南,獲徼臨照。伏見下車以來,剛柔並運,瞻聽一新,其于品藻人倫,激揚吏治,既已覽昭曠而越拘攣矣,不肖何能讚一辭!謬不自量,欲有所請,不識臺下且許乎否也?
竊惟仕途獨甲科于格最高,乙科次之,貢生又次之,其下貲生,最下吏員。總而言之,皆不若貢生爲難,何者?其出身不如甲乙二科,其多藉不若貲生,其巧慧而習事不若吏員也。無論清濁殊方,敏拙異軌,即德鈞才敵,亦應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始堪牽比耳,故曰「難也」。
竊見本府趙别駕,貢生也,故名家子,而秉概清嚴,莅事明决,左右懾息,莫能假其一嚬[1]一笑。嘗攝敝邑篆,邑人安之,其審役一節,參伍斟酌,折衷允當。後來閔節推再四研覆,卒無以易,而始喟然嗟歎,服其公且明也。又竊見敝邑王二尹,貢生也,實自令尹量移,而孜孜奉公,絶不作遷官態。至其三尺無撓,一塵無染,婦人女子皆信之,以致四封之内,諸無賴惡少斂手以避,相戒勿犯,殆非聲音笑貌之爲而已。
方今明公正身率物,郡邑之間相顧競勸,一時號爲多賢。僕所欲爲臺下誦,正自不少,而獨于兩君倍有惓惓,誠感兩君所處,獨當其難,不可以他例也。倘蒙加察,果鄙言不謬,特假餘靈,破格與進,俾激于殊遇,益思奮勵,勉圖報塞,惠此元元,其造福地方,豈淺淺哉!臨緘,曷勝懸望之至!
又
不肖之辱收于臺下有年矣。昨者先慈見背,重辱矜念,特賜寵奠,感刻肺腑!苫土悽其,未遑叩謝。及臺旌過幸九龍,不肖僅從諸縉紳之末,一望清光,亦無由稍伸欵欵,缺然之懷,如何云喻!兹有一言之獻,徘徊累旬,仰惟臺下深心廣度,方軌古昔,不可以凡情測也,敢遂陳之。
蘇郡石太守雅稱潔己愛民,當臺下秉憲時,業嘗知其賢而進之矣,公也。屬以錢糧那移事,恐將爲弊藪,不得已而疏論焉,亦公也。不肖夫復何言!雖然,石守之疏略可罪,而其能爲德于蘇可録,兩者固自不相掩也。今者直指陳公祖方行查勘,輕重之權,實在臺下。倘蒙曲示寛假,速賜結局,始焉不以其可録而原其可罪,所以伸國家之法;既焉不以其可罪而没其可録,所以慰閭閻之情。此老公祖始終曲成無涯之至德,一時順應無迹之妙用,兩者亦自不相悖也。語曰:「惟仁人[2]能好人,能惡人。」好而知其惡,是謂能好;惡而知其美,是謂能惡。臺下仁人也,故不揆其愚而有布焉,願垂神察之。臨緘皇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