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日快乐

安漓的生日在端午节后三天，姚凤计算好了，要在这一天把“日记本”填满。

她俩从没有互赠过生日礼物。这一点，姚凤的看法是猜心思挑礼物，复杂且麻烦；安漓则是觉得，送礼物不是什么好兆头。有时候两个人连祝福的话也会忘了跟对方说，但谁都不会真正介怀。

今年不一样，说得通俗点就是，小别胜新婚。忍了两三个月的心事，逐渐要堆积成山了，若是再不把这些重量转移给好友，姚凤觉得那些话可能会在嗓子里冒出尖儿，然后从嘴巴里飞出去，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因此，安漓今年将会收到一箩筐废话作为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怎么样，我这次没有忘吧。”姚凤直白地单刀直入，不做任何有关于祝福的铺垫。

“谢谢。今天你没去学校自己上自习吗？”

姚凤这段时间，连周末也待在学校里，她自己是说家里人来人往的干扰太多。这话，要是不结合着樊军周末爱去学校打球的背景，倒还有几分可信。

“今天不去了，下雨。”

“喔~”安漓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

“我觉得我这两个月的努力还是有成果的，上周考试，英语及格了，数学就差一点。虽然，有几道选择题是被我蒙对的，但是，比刚开学的时候还是进步了不少。而且，我发现樊军特别会给别人讲题，每次听他说，我都觉得比老师讲的容易懂。我跟他关系也没之前那么别扭了，有时候他还会主动跟我打招呼。”

....

姚凤坐在窗户边的书桌前面，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见窗户上一颗颗雨珠滑落，她忍不住用原本托着腮的手伸出去，隔着玻璃轻轻将手指在刚形成的水痕上轻抚而过。同时，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动容地向电话那头讲述自己最近的生活。

樊军是一个幽默却不失风度的人，虽然年龄不大，但思想在同龄人中称得上是成熟的。他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并知道如何去实现它。面对别人的喜欢，也总能体面地婉言拒绝，绝不拖泥带水。

姚凤是被拒绝后才明白这些的：只要不提起关于喜欢的话题，就还能和樊军说上几句话。也正因此，她越来越坚定地认为，自己暗恋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嗯，只要有进步就很好了，说明你不是一直在原地。”安漓平淡的回应着。

“他跟其他男生太不一样了，很热心，还很有趣，正义感也特别强。我跟我们班同学说他这些特点的时候，有人说我形容得像济公和尚，根本没有那么夸张，何况他长得那么好看。”

姚凤一会儿情绪高昂，一会儿又害起羞来，安漓不停在心里感慨：着魔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典型的被迷了眼。”

“那也行，反正，我觉得喜欢他这事挺好的，至少让我更有动力学习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实，安漓也挺羡慕姚凤目前的状态——永远对生活有期待，永远有要去的方向。可自己却好像是在森林里迷了路，处处可栖息，却又处处非良木，身在迷雾中，看不清更远的地方。

奶奶和妈妈都在那天下午给安漓打来了电话。奶奶叮嘱她和同学们一起去吃点好吃的，并嘱咐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妈妈说给她卡里转了五百块钱，用来买生日蛋糕和衣服，又再次邀请她今年放寒假去深圳玩几天。

但安漓本人对生日并不十分看重，而且和现在的同学关系也不亲密。她就打算买点零食自己在宿舍待一天，或者，去网吧看看电视剧。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躺在床上看小说的安漓，手机屏幕上突然显示胡艳的电话来电，虽然不情不愿的，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漓，我是胡阿姨，祝你生日快乐。”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洪亮而清脆，和胡艳干脆的性格十分相衬。

“谢谢。”

“我前天在街上看见一双特别适合你的鞋子，你穿多数码的呀，阿姨买了给你寄回去。”

“不用了，我有鞋。”

胡艳沉默了一会儿。原本她想继续说点什么，好让安漓不要跟自己客气，又担心再出现除夕那天的情况。只得顺着说道：“那行，那等你想买的时候再告诉阿姨。”

“嗯，好。”

尽管消除了心里的部分偏见，但要做到毫无芥蒂地与之亲近，安漓还是做不到。索性就用起了用自己一贯擅长的态度：礼貌又疏离。

从前安海林虽然也很少给女儿打电话，父女俩话不多，但每学期至少还是会有几次关心。然而，这学期安漓却没接到过一个来自父亲的电话，短信就更没有，安海林不喜欢打字。胡艳倒是时不时会打来，哪怕每次都得不到热情的回应，但她好像永远乐此不疲。明明，两个人只相处过几天，还并不愉快。

安漓懒得去揣测，她不想对什么事情花太多心思。

暑假回家的时候，安漓推开房门就看见了地上摆了一个鞋盒。她放下书包，将行李箱推到了角落里，再蹲下身去打开那个纸盒：是一双灰色的运动鞋，大小和自己的脚刚好合适。上面的标她认识，是特步，最近班里有一部分同学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