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各自忙碌，互不打扰

新的学期匆匆赶来。每个老师都不断强调着，初二的重要性：初二的状态影响着你们初三的成绩，初三的成绩又决定着你们中考，中考要是考不好，可真的会读不了高中。

作为班里成绩还算不错的学生，安漓却偏偏令老师感到束手无策。

比男生更难管的何玲玲走后，安漓没再有过什么违反规定的行为。作业都按时完成，上课不和别人讲话，新的这一学期，也不偷偷玩手机了，一切循规蹈矩。可就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思没有在学习上。以她现在的成绩，考上高中是有可能的。希望学校的升学率好看一点是一方面，更多的，他们觉得安漓是个有潜力的人，不想见她埋没了自己。

而在安漓的世界里，始终找不到一件能让她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和动力的事情。好好念书，可以继续念高中，发挥好的话，还有可能进曾经与其之交臂的榆林中学。但接下来呢，继续读大学吗？

从前杨琳还在身边的时候，安漓的确和朋友勾勾手约定过，要一起上大学。可如今杨琳结婚了，她也不确定作为自己监护人的父亲是否愿意去承担接下来的费用，更害怕在努力之后再发现那是徒劳一场。

十多年来，在别人那里看见过最多的人生形态就是：读书，辍学，打工，结婚，然后生下孩子，再让孩子重复同样的步骤。她没见过其他可能性，更不知道拥有别样人生的人是在怎样过着他们的生活。

安漓从不觉得自己懒惰，她只是在思考，只是还没为自己找到答案。

面对各路人马苦口婆心的教导、劝解，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只要对所有的道理都表示认同，对所有的建议都表示会遵从，很快就能结束一场谈话，屡试不爽。

奶奶也曾专门因为这件事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大概是二婶不堪忍受老师们的善意打扰，才将事情告知了老太太。还是同样的流程，很容易就安抚住了老人。安漓越长大越觉得，大人好像比自己更天真，更容易哄骗。

如果说安漓的烦恼是挡不住的各方唠叨，那对于姚凤而言，痛苦就是怎么也上不去的成绩，和怎么也追不上的人。

姚凤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她身上有一股子韧劲，这点和杨琳有点像。一道题，她会愿意在上面耗一个小时，就是不放弃。为了能更快地熟练运用一条公式，她会在纸上将其写十遍乃至二十遍，然后不断找同类型地题目来练习。

小学的时候，不懂得对父母说不的她，有时在作业和看店之间不能平衡好，也会熬夜，第二天再在课堂上打盹儿，被老师骂的时候却不肯为自己辩驳。陈函娇常心疼她，叮嘱她不会的就问自己；作业实在写不完，可以借她的抄一下，或干脆者不交了，她会帮忙遮掩过去。可除了寒假那次，姚凤从来没有真正麻烦过谁。

以前她好好学习，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学习都很好，姚凤不想被落下。而现在，是因为樊军。

告白虽然失败了，可喜欢并没有终止。在她和安漓的电话粥里，谈及最多的话题永远都是樊军。

“他真的好厉害。他又考了第一名。好像别的班也有女生喜欢他。他今天对我笑了...”

安漓耐心地充当着姚凤的“暗恋日记本”，每天听她念叨暗恋日常，渐渐地，竟也真的开始在心里下意识地认为，樊军和姚凤本就应该是在一起的。

“今天他跟我们班主任说，高中想去松杉中学。我听别人说，那里很难考，比榆林中学还难。我也想去，可数学和英语真的太难了，我怎么都考不了高分。”姚凤说这些话的时候哽咽了。

命运的手总是任意妄为，不肯好好学习的人，偏偏生了副聪明的头脑；姚凤拼了命，却都够不上别人轻轻松松考的一个分数。

在这件事情上，安漓不敢说太多安慰的话。这两年，在别人眼中，她也是一个浪费天资的人。

最后，姚凤在朋友这里得到唯一的建议，就是以后减少这样讲电话的时间和次数，哪怕只能提高一分也或许大有用处。

这话如果是别人嘴里说出来，姚凤或许会觉得对方有嫌弃自己太啰嗦之嫌，但说这话的是安漓，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不管旁的人怎么觉得自己这位朋友高冷、傲慢，姚凤都不会理会，在她心里，安漓是个外冷内热、嘴比心笨的人。

所以哪怕把那些话说给学校里的其他朋友听更简单、直接，姚凤也还是会不辞辛苦地选择将心事全都倾诉给一年都见不了几次的人，哪怕要冒着偷带手机被发现的风险。因为安漓常常都只是听着，不评价，也不插话，姚凤时不时会觉得自己是买了个智能机器人，既能倾诉存档秘密，也不害怕秘密被泄露出去。

秉着不让朋友的建议成为废话的选择，姚凤真真切切遵循了安漓的话。抓住每一分钟好好学习的机会，也开始学着去麻烦其他同学，向他们请教解题的方法。

大半个学期，两个女孩都是你迷茫你的，我烦恼我的，任时间悄悄流逝，两人依然默契地互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