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当我暗暗自喜感叹神仙庇佑时,头顶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向我砸来,飞蛾扑火之势,我仔细一看,是那刚刚盯着我的几百个人,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人了,就像是冷血的没有感觉的石头被丢在我这里……我没有办法只能赶紧跑去龙头之下,在龙头的遮蔽下,他们砸不到我……那么高的围墙,他们从各个方向硬挺挺的跳下来,在落地一刻竟然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绸系住脖子悬在半空,他们就像人体做的风铃被抽空灵魂僵硬的悬着,我赶紧探出头来看白绸出现的方向,以为那里有个出口,有人可能要将他们带出去,我顺着垂直大地的白绸向上看,头顶白绸延伸个三丈就消失了,前面链接的就是无尽的黑暗。
这白绸怎么可能凭空自己出现,又凭空悬在高处,下面坠着人,还不落下来呢!我不明白……难不成那奇怪的神仙不光救了我,也救了他们?我想不明白,便抓住一个男人悬着的双腿,想要把他拽下来,他好似沉重无比,与白绸像是一体的石头雕塑,动摇不得,我抬头看着他们,他们都还活着!脸上浮着期待……
我开始焦灼不安,头顶莫名的灼热,我抬头一看,我所在的石牢龙眼通红,岩浆将要滴下来,我赶忙逃跑,翻去围墙之上,回头看与龙头离的很近的白绸竟然丝毫未伤,它不怕烈火……我回头再环视四周,洞中所有的龙头都盯向了我……火红的眼睛映衬着山洞仿佛黑夜,我看向那些被白绸吊着的人,他们还活着,岩浆一定会将这里淹没的,我立刻跳去附近的白绸上,死死抓着白绸,我妄图将他们脖子上缠着的白绸解下来,白绸之结坚硬如石,不给我任何解开的缝隙,这个结奇怪,这个山洞奇怪,罪犯奇怪,哪里都奇怪!我赶紧尝试着抓住白绸下被吊着的人的手将他往上拽,我手臂太短,只能抓到他手肘,我将他往上一拉,本以为一个七尺男儿会很重,没想到,出奇的轻,就像他们的身体只剩下空空的皮囊一样……我将他拉起倒立丢去白绸里,白绸足够的宽大,正好裹住他的身体,我再抓着被白绸裹住的他随便一转,他就会被白绸包裹的像茧一样……白绸不怕烈火,他们也就不会烧死了……
我在为我的聪明沾沾自喜,可这样的效率太低了,地上不知何时已经铺满岩浆,龙眼里开始流出一滴一滴的红色火团,落地爆炸,震的地动山摇的,四周的碎石头不断落在岩浆里,溅起的岩浆落在那些男人身上,我抱着怀里的白绸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瞬间点燃而后爆炸,白绸如幡,不是来救人的,是来吊唁的……地上的巨龙雕塑石牢被岩浆烈火烧的崩裂各处,岩浆被溅的满洞横飞,炽热的烈火里,我的红字已经不再显眼了,突然我怀里被白绸裹着的人动了一下,我紧抱着他,咬着牙对他说:“不想死就别动!”我咬牙并不是生他的气,而是,空气被烧的混浊不已,灰白色的灰尘充斥各处,几乎塞满了我的鼻子,我无法再畅快呼吸,不敢张大嘴,怕张开嘴炽热的灰尘就会把我噎死,只能通过牙缝里溜进来的气息维持着艰难的呼吸。我本就头晕目眩了,怀里的人开始用力挣扎,我用力抓住他故意更加急促,可怕的质疑感再次袭来,我一回头,看见了烈火已经烧到了我脚下,炽热灼痛如针刺着脚尖,我甩了两下腿,火没甩掉,却在我腿上烧的更旺了……我心一慌,抓着白绸的手松了,这时,白绸里裹着的人突然隔着白绸抓住了我的胳膊,而后白绸坠下将我包裹住,那里面的人抱着我一同坠到地下的火海里……
他是在救我吗,我何德何能!
我们坠入烈火岩浆里,他的身体被岩浆瞬间包裹,发出轻微的爆炸声,而我被裹在白绸里不敢挣扎,若挣脱开立刻会被岩浆吞没,顷刻就会变成黑色的石头……
我无法呼吸越来越困,脑袋也越来越不清醒,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我听见了石头坍塌的声音,隐隐约约就像远处雷声回响那么小……
好冷……好像浑身贴着冰,一根根冰针扎在我身上越来越深越来越疼,我无法承受,猛地坐起身来……眼前是黑蒙蒙一片,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刺鼻刺喉,我咳嗽几声,平复心里的紧张才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我的红衣还在我身上,还好我没被烧死,红衣布料上穿插的金丝此刻起了作用,它发出微弱的金光聊以照明,我借着它的光轻轻触摸脚下的地,粗糙微微松软,一用力就能在地上刻出一道痕迹,我起身准备四处看看,腰还没直起来就被头顶的墙壁顶了回来……顺带还磕下了点黑色的土,焦糊厚重,我又忍不住咳嗽几声。我抬头一看,这是个只有半人高的地方,左右空间也不大,顶多三步远,我又在地上向前爬,爬了不到两步就到头了,前后的距离最多四步……我的心腾的一下紧张起来,浑身发冷,冷汗铺了身体一层……这不就是个棺材吗!莫非是岩浆冷却了,我被埋在岩浆下……这不就是活埋吗!我慌乱的伸手去抓那个白绸,心中隐隐害怕:“若是命定我不该活着就给我个痛快吧!何苦折磨我,何苦折磨我!”我自言自语抱怨着,一害怕,就语无伦次了……毕竟最近我离生与死都太近了。
我往地上一坐,心灰意冷,心里因为生死大起大落了很多遍,突然就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当下了……
我手往地上一垂,无意间摸到了团在地上的白绸,我把它抓在手里,借着红衣上微弱的光开始对它发脾气:“你这奇怪的东西凭空出现十分诡异!你若是不救人,为何有那水火不侵的本事!你出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这怪异的山洞有出口!”我气愤的揉搓着手中白绸,用手撕用脚踩,把余生对生命的热血都聚合成撕扯白绸的力气发泄着……
反正我也离不开这了……折腾来折腾去,又是被活埋的下场……还好还好,不会像入宫前一样,做个漂泊贱民,死都是曝尸荒野,漠邦每一寸土地都在那些王公贵族手中,普通人死了都得花钱买个坑买了,像我这种没钱没权的,连个坑都不配有。
想着想着我开始慢慢冷静下来,若漠邦没有大巫师画忠,定会有无数人对卫氏王族揭竿而起奋力一搏……只可惜,这画忠如在天上长了一只眼,能看见所有人的心事。他通宵古今,精测未来,帮卫氏王族规避掉很多的危险……他永远戴着一只可怕的面具,除了王上和他的侍女,所有人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人们把他传的神乎其神,就是个在世神仙,我就是不能理解,他都如此神通了,为何还给气数已尽的卫氏王族做狗!白瞎了那些神本事,长了一个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