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倾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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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们离开京城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秋雨后,天气已经很寒凉了。林月怕冷衣服都比别人多穿两件,她甚至都还想烧炭火了。可幽冥不许,说是还没入冬就用炭火取暖,那到了冬天可怎么熬。林月只得作罢。

这日,雨过天晴,太阳暖融融的。恰逢休沐,陈子寻不用当职,邀了幽冥去下棋。林月顶多会下个五子棋,对围棋是一窍不通的,而且她跟那陈子寻没有一点共同语言,自然也就没有跟着幽冥同去。

书房内,林月坐在窗前看一本游记。阳光照在她白净的鹅蛋脸上,让她觉得暖洋洋的。她发上的珠簪在阳光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让她看起来美好又神秘。

她放下书,转头看去。她看着阿好在他自己的小书桌上一笔一画的练着字,那认真严肃的模样像个小大人似的。

阿好的字是幽冥教的,林月还不配教别人写字。她倒想教,可幽冥不让,说是让她自己练好了再说。

环儿搬了个凳子坐在阿好身边,她手里拿着的是林月推荐给她的话本子,她正看得目不转睛。

林月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她想出去走走。她见环儿和阿好那样认真,便没有打扰他们。在幽冥的书桌上找了张白纸,写上“我出去走走”后便出了书房。

林月披了件淡青色的披风,慢慢的走出了院门。她一会儿看看碧蓝的天空,一会儿看看发黄的树叶。自从郑娇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就喜欢一个人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她什么都不想,就只是边走边看。

不知不觉的她走出了郑府,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街上。这是时隔许久,她独自一人逛街。她走到了河坊街,也就忽然热闹了起来。

曲河两岸的商贩在叫卖,顾客在讨价还价,熟人见面在寒暄,小孩子在追逐嬉戏。人间的烟火气让林月眉眼含笑,心内叹道:“真好。”

林月沿着曲河往前走,看到河面上停着几艘小小的画舫,舫顶上落满了枯黄的柳叶。这个季节已经很少有人在曲河上坐画舫了。河道两旁的花树凋零,已经没有什么景色可看。

这个时节若是想要坐画舫,需得去御河了。坐在精美大气的画舫内,既可以让你看到京城的恢宏雄伟,也可以让你看到它的古朴雅致。

看着那些画舫,林月想起了木樨和广白。不知道广白是否还是那样爱问问题,天上的那些神仙受得了他吗?不知道木樨又喝醉了几次,她和那天上的太子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林月边走边想,看到想吃的就买下来,看到好玩的也买下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曲河的尽头,御河的边上。

御河宽广,白茫茫一片。林月站在一株叶子发黄的垂柳下,凝神看去一艘二层楼高的画舫从她眼前慢慢划过。

那里是曲河和御河的交汇处,每年夏天涨水的时候,那一带的房屋都被淹得厉害。时间一长,那里的房屋基本都废弃了。平日里也少有人来。

林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准备转身回去,却不料被人用布捂住了口鼻。那布上有迷药,闻之可让人晕眩。林月手上的东西掉落在地上,那是她买给环儿和阿好的。

一个满脸胡子,眼珠凸出的青年男人拖着林月进了一处废弃的院子,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精瘦的少年。那少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他慌慌张张的跟着男人进了院子,做贼心虚的把院门关上了。

青年男人把昏昏沉沉的林月拖进一个空房间,把她一下扔在了地上。那男人喘着粗气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少年说:“你就在门外守着。”

那少年巴不得如此,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他又看向躺在地上的林月心生不忍,颤抖着声音说:“哥,要不算了?”

青年男人摸了摸脸上的胡子,瞪着眼睛说:“算了?!我们拿了定金,若不把事情做了,剩下的钱他们能给?没有钱,我们喝西北风?我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一个人出门。”他又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小弟,你也别怕,拿了钱我们马上就溜走,天大地大的,谁又能找得到我们?”他嘻嘻地笑了笑,又说:“那可是一大笔钱呢!”

少年想到那笔钱能够让他们哥俩一辈子衣食无忧,便咬了咬牙转过了身去。

青年男人把木门掩上,屋内瞬间变得昏暗起来。他色眯眯的咽了咽口水,像饿鬼一样走向林月。

林月被青年男人扔在地上的时候,手掌被地上的碎瓦片划破了,疼痛让她慢慢的恢复了神智。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两个男人在说话,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紧紧的捏着那划伤了她的碎瓦块,想让疼痛令自己快点清醒。

当那男人把手伸向她时,她基本上算是清醒了,但她没急着睁开眼睛,她忍着厌恶让那人摸她的脸,摸她的身体。等那男人闭上眼睛亲她的时候,她快迅的拔下发上的发簪狠狠的朝那男人的脖子扎去。

那男人疼痛的大叫一声。发簪有一小半插进了他的脖子里,鲜血喷溅出来,他忙用手捂住那里,鲜血又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林月惊恐的看着他,边擦拭着自己的嘴唇边往后退。

那男子的脸扭曲起来,又恨又怕的骂道:“贱人。”话音刚落,他就斜着倒了下去。发簪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也几乎全部插进了他的脖子,只有头部几朵染了血的珠花露在外面。

这时,门外的少年察觉到不对劲,他喊了声:“哥,怎么了?”他没有得到回应,忙推开了那扇木门。

“吱呀”一声响起,林月害怕得哆嗦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捡起地下的一根木棍爬了起来。

阳光正好照射在躺在地上的青年男人的身上,那少年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和他哥哥扭曲的脸。他哥哥眼睛睁的很大,里面的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似的。他害怕的叫了一声,又扭头看向脸上溅了血的林月,他惊恐的喃喃道:“杀人了!杀人了!”说完,他转身朝外跑去,下台阶时还摔了一跤。

林月看着那个胆小的少年跑出了院子,她很庆幸,庆幸那人是个胆小鬼。她手上的木棍落在地上,棍子上有鲜红的血手印。

林月看了一眼地下的男人,忙又惊惧的转过头去。她知道,他死了。她开始因为自己杀了人而感到害怕,她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冷静,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她提着裙摆往外跑去,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她已经感觉不到温暖了。

林月转了个弯往无人的地方跑去,跑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脸上、披风上还有血迹。她忙解下披风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自己手掌上的血。她把披风扔进了御河,那些血迹在河水中弥散,很快就随着水流远去。

林月一直跑一直跑,要跑到大街上时她停住了脚。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没有发现明显的血迹,她松了口气,又抬手理了理自己散落的头发。做完这些,她才走入了人群中。她没有跑,但走得很快。她边走边想,她杀了人官府一定会来抓她的,她不能让陈夫人她们受到牵连,她必须马上离开,离开陈府,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林月从陈府的后门进去了,一进陈府她又开始跑了起来。她狂奔回自己的院子。

那时已到饭点,环儿和阿好去厨房打饭了。幽冥一个人坐在书桌后看棋谱。

林月哭着扑进了幽冥怀里,幽冥手里的棋谱落到了地上。幽冥闻到了林月身上的血腥味,眼睛眯了眯,他安抚的摸着林月的后背,在林月耳边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月哭得肩膀颤抖,眼泪打湿了幽冥胸前的衣服。幽冥温暖的怀抱,让她不再那么害怕,她强忍着哭泣抬头看向幽冥,抽泣着说:“我杀人了。”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瞪大的眼睛,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幽冥察觉到了她的害怕,他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说:“别怕,有我在。”他眼睛里冒出寒光,又看着林月的眼睛问:“他们欺负你了?”

林月冷静了些,双手却仍然紧紧的拽着幽冥腰侧的衣服,她点头说:“是,他们欺负我了,所以我才会杀了他的。”她又摇了摇头说:“不,我没有想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又激动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幽冥的神色柔和下来,他摸着林月的头发说:“我知道,你没错,是他们的错。”

林月在幽冥的安慰下又冷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说:“官府的人会来抓我的,我不能连累陈冲他们,我更不想去坐牢,我们离开京城吧。”

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幽冥。

幽冥点了点头说:“好,我们离开京城。但是,离开之前我要知道来龙去脉,有些人决不能放过。”他的目光变得阴鸷寒冷。

林月其实已经知道是谁指使那两个男人来伤害她的,除了对她恨之入骨的安平郡主,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她从没想过安平郡主居然是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她想,像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会杀了郑娇。她可怜起死去的郑娇,也为自己不平,那样的人是要受到惩罚。

因此,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幽冥。幽冥听完后脸阴沉得可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林月的手将她手上的伤治好了。

等环儿和阿好回来,林月告诉她们自己和幽冥要离开京城了,她没告诉她们实话,只说他们突然有急事要马上离开。环儿和阿好哭得像个泪人,说她们也要跟着林月一起走。林月说她们在陈府比跟着她好,所以没有同意。

林月写了四封信,让环儿分别交给陈夫人,郑柔,赵云然和陈冲。幽冥没有写信,也没有去向任何人告别,倒是让林月在写给陈冲的信里替他写一句“有缘再见”。

林月只收拾了两身衣裳,她平日里喜欢的那些珠宝首饰,各类玩具,一件都没有带走。她把大半的钱留给了环儿和阿好,叮嘱她们照顾好自己。

林月和幽冥当天就离开了陈府,第二天离开了京城。他们走后,安平郡主就疯了,嘴里一直在说:“娇儿不要找我,不是娘杀了你,不是娘杀了你!”她的余生都活在惊惧里。最后,惨死在她女儿的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