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圣人为腹

原文

五色①令人目盲②；

五音③令人耳聋④；

五味⑤令人口爽⑥；

驰骋⑦畋猎⑧令人心发狂⑨；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⑩。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

故去彼取此。

译文

缤纷的色彩使人眼花缭乱；

嘈杂的音调使人听觉失灵；

美味的食物使人舌不知味；

纵情狩猎使人心情放荡发狂；

稀有的珍宝使人行为不轨。

圣人只求吃饱肚子而不追逐声色之娱，

所以应当摒弃物欲的诱惑而保持安定知足的生活。

注释

①五色：指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这里指色彩多样。②目盲：比喻眼花缭乱。③五音：指宫、商、角、徵、羽五种声音，这里指多种多样的音乐声。④耳聋：比喻听觉不灵敏，分不清五音。⑤五味：指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这里指多种多样的美味。⑥口爽：意思是味觉失灵，或生了口病。古代以“爽”为口病的专用名词。⑦驰骋：即车马疾行，比喻纵情放荡。⑧畋猎：打猎获取动物。畋，打猎的意思。⑨心发狂：心旌放荡而不可制止。⑩行妨：指伤害操行，行为离开正轨。妨，妨害、伤害。

解析

我们知道，老子生活的时代，正处于新旧制度交替、社会动荡不安之际，奴隶主贵族生活日趋腐朽糜烂。老子目击了上层社会的生活状况，因而他认为社会的正常生活应当是为“腹”不为“目”。因为老子所说的“五色”、“五声”、“五味”、围猎之乐、难得之货并不是一般劳动者可以拥有的，而是贵族生活的组成部分。

所以，我们认为老子的观点并不是要把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对立起来，并不是否定发展物质文化。他希望人们能够丰衣足食，过着内在宁静恬淡的生活，而不是外在贪欲的生活。

“五色令人目盲”中的“目盲”，并不是指瞎眼，而是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事物，这些事物使我们的眼睛丧失了辨别事物本真的能力，至此陷入了迷茫。很多时候，正是由于我们执著于五色缤纷的世界，而忽视了精神世界，进而导致心灵的失明，陷入真正迷惘的状态中。

“五音令人耳聋”与“五色令人目盲”有着相似的意境。不同的是，“五音令人耳聋”是从另一个感官——耳，即听入手的。大千世界，有多少种迷人乱性的音乐，我们数都数不清，如果一时的放纵而迷失自我，那后果会比聋子还惨。因为聋子的世界听不到这迷人乱性的声音，在他们宁静的内心世界里，没有喧闹带来的苦恼，没有靡靡之音带来的困惑，从内心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音乐，最终感受到的是生命最美妙的旋律。因此，无论何时，我们都要懂得一个道理：大道的声音才是最真实、最动听、最感人的。倘若我们只是执著于外在的声音，就会忽略了心灵的呼唤。而心灵的失聪才是使人寂寞痛苦的根源。

“五味令人口爽”一句是从味觉着手的。所谓的“爽”，并不是我们平时用来表达明朗、轻松、痛快、干脆之意，而是违背的意思。世间总会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贪求口福，喜欢山珍海味，只去满足口感的需要，但却违背了心灵的渴求。比如，有些富人会跟那些穷到没东西吃而随便乱吃东西的人一样什么都吃，那种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的样子，并不比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好多少。慢慢地，他们就会发现，吃什么都是一样的，香甜的味道再也感受不到了。这是因为人的口舌具有感知食物味道的能力，然而过多地品尝各种口味，就会使人的口舌麻木，食不知味，这样的结果是很可怜的。

总之，一心追求“五色”、“五音”、“五味”，只是满足了外部感官的需求，忽视的却是心灵的渴求。心灵所渴求的是淡而无味却又韵味无穷的大道。长期忽视心灵的渴求，其结果必然是心灵过早地枯竭，灵魂更早地空虚。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畋猎即狩猎，我们都知道，狩猎的过程是残忍的，因为狩猎是血腥和暴力性质的杀戮和掠夺行为。可以说，这种行为是充满野性的不文明行为，会导致人们的精神变得疯狂和残忍，而这样的心理正是造成社会动乱的根源。

老子提醒我们，如果要做到从精神到肉体都摆脱被奴役的印记，就要让自己的心灵平和，务内而不逐外，但求安饱，不求尽享贪欲，力争像圣人一样为腹不为目，去彼取此。

为官之道

亡国之君南唐后主李煜

李煜是南唐的最后一个皇帝，在位15年。他嗣位的时候，南唐已奉宋正朔，苟安于江南一隅，当时，国库并不富足，但还要不停地向北方上贡。在李煜刚登基的时候，就给北宋贡去了众多金器、银器以及纱罗缯彩。

南唐原本就是一个小国，由于李煜的骄奢，经常是入不敷出。这时，他只有依靠搜刮民脂民膏，大量榨取百姓的利益，甚至还硬性规定：民间鹅生双蛋、柳条结絮都必须缴税。整个南唐小国民不聊生。

李煜不仅不懂得关爱百姓，无视江山社稷，而且荒淫无度。他的皇后多才多艺，不仅善歌善舞，精通服装设计，而且善弹琵琶。李煜对她情有独钟，整日陪她吃喝玩乐，将国事政务抛在了一旁。

李煜经常沉醉于儿女私情中而无法自拔，有两首他自作的词专为记述他的荒淫无道：一首是《菩萨蛮》：“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另一首是《一斛珠》：“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不仅如此，李煜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更是不合格。在他执政期间，内政不修，亲小人、远贤臣、杀名将、信奸臣。李煜痴迷佛教，每次散朝后，他就和皇后换上僧服，诵经拜佛。他有一大爱好——下棋，为了过足棋瘾，他经常拒绝召见大臣，不理朝政。久而久之，政事越来越荒废。

李煜一心追求“五色”、“五音”、“五味”，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忽视的是实事政务、天下百姓。李煜逆而行道，最终沦为亡国之君。

为人之道

宋徽宗荒淫无度酿苦果

宋徽宗是宋朝第八位皇帝，在位25年。在位期间，重用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奸臣主持朝政，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侈。

由于宋徽宗昏庸无用，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最终逼迫百姓揭竿而起，爆发了以方腊、宋江等人领导的农民起义。

1125年，金军大举南侵，声势浩大，以宗望为统帅的东路军在北宋叛将郭药师引导下，直取汴京。宋徽宗接到报告后，立即下令取消“花石纲”，下《罪己诏》，直到此时，他才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想以此挽回民心，只可惜为时已晚。

金兵来势凶猛，逼近汴京。宋徽宗此时既害怕又焦急，对身边的大臣说：“寡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金国人会如此待我……”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急火攻心，便昏倒在床前。被救醒后，宋徽宗伸手要纸和笔，写了“传位于皇太子”几个字。

1125年12月，徽宗宣布退位，自称“太上皇”，其子赵桓继位后，就带着蔡京、童贯等贼臣，以烧香为借口，仓皇逃往安徽亳州蒙城。后来，金兵被李纲击退，停止了对汴京的围攻而北返，宋徽宗这时才敢回到汴京。

1126年年底，金兵再次南下，一举攻破汴京，金帝将宋徽宗与子赵桓废为庶人。次年三月底，金兵将汴京中公私积蓄掳掠一空，北宋灭亡。

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这并不是让人们远离“五色”、“五音”、“五味”、“畋猎”、“珍宝”，但要把握一个“度”。宋徽宗天资聪慧，他的聪明才智原本可以把国家治理好，但是，面对“五色”、“五音”、“五味”、“畋猎”、“珍宝”时，他陷入了“无度”的泥潭，从而荒废了朝政，酿成了千古遗憾。

从政之道

倾听良言，适时觉醒

魏惠王魏婴在范台宴请各国的诸侯。喝到高兴的时候，魏惠王向鲁公侯举杯敬酒。

鲁公侯站起身，离开自己的坐席，谨慎地说：“从前，舜帝的女儿仪狄酿出味道很美的酒，仪狄把酒献给了禹。禹喝了之后也觉得味道醇美，但因此疏远了仪狄，戒绝了美酒，并说：‘以后一定会有因为美酒而使国家灭亡的君主。’齐桓公有一天夜里胃口不好。易牙为他烹调了一些美味可口的菜肴给他送上，齐桓公吃得很饱，一觉睡到天亮，醒了以后说：‘以后一定有因贪美味而使国家灭亡的君主。’晋文公得到了美女南之威，接连三天没有上朝理政，于是就疏远了南之威，说道：‘以后一定会有因为贪恋美色而使国家灭亡的君主。’楚灵王登上强台远望崩山，左边是长江，右边是云梦泽，他登临徘徊，独享山水之乐而忘记人之将死，于是发誓不再登临强台，并说：‘以后一定会有因为游玩高台、山坡、美池而致使国家灭亡的君主。’现在大王您酒杯里盛的好似仪狄酿的美酒；您吃的佳肴无异于易牙烹调出来的美味佳肴；您左边的白台，右边的闾须，都是南之威一样的美女；您前边有夹林，后边有兰台，其乐如同楚王的强台。但如果占有这四者中的一种，就足以导致国破家亡。现在大王四者都具有了，作为您的臣子如果此时不提出告诫，那我岂不 是失职吗？”

魏惠王听后，连声称赞鲁公侯的谏言提得好。

鲁公侯在向魏惠王谏言时，以美酒、美味、美女、美景等事物为道具，历数过去君王大禹与美酒、齐桓公与美味、晋文公与美女南之威、楚灵王与美景楼台的典故，成功说服魏惠王，使其适时觉醒，实在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