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儒棣
一、成长历程
艾儒棣,男,汉族,1944年6月出生于重庆市西区(现重庆市永川区),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中共党员,大学本科学历,历任成都中医药大学中医外科教研室主任、附属医院皮肤科主任、成都中医药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学位委员会委员、临床医学院学位委员会副主席等职。1970年毕业于成都中医学院中医本科专业,毕业留校工作。1987年受聘为副教授,1992年任中医外科硕士生导师,确定了“中医皮肤病的基础与临床”的研究方向。1997年受聘为教授,2003年受聘为中医外科学博士生导师。
艾儒棣教授于1977年师从文琢之教授、罗禹田教授,向二位先师学习了治疗皮肤病、乳腺病、肿瘤等疾病的临床经验和特色疗法,认真总结老师经验,于1981年编辑出版了《文琢之中医外科经验论集》一书,荣获学校一等奖;于1988年经四川科技出版社出版了《中医外科临症精要》一书(此书为罗禹田教授毕生临床经验的总结)。艾儒棣教授内外兼修,曾追随内科大家陈源生教授,受陈师教导,在临证时严守辨证论治法则,立方简便,用药灵活,治愈了许多疑难杂症。在研究红斑狼疮疾病过程中,艾儒棣教授在继承先师经验的基础上,创新性提出了“扶正祛邪,重建平衡”“谨守病机,分期论治”的观点。在陈老和文老的推荐下,艾儒棣教授有幸结识了外科大家张觉人教授,跟随张师学习炼丹术及临床用药经验。张师见艾儒棣教授学习刻苦认真,将其宝贵经验悉数传授。艾儒棣教授主编的《中医外科特色制剂》是国内第一本中医外科外用药物实用教材,收集与整理了濒临失传的中医外科绝技如红升丹、白降丹、黑膏药的制作及传统外用药的制备,为后学学习中医外科留下了一笔宝贵财富。
艾儒棣教授现为全国老中医药专家第四批、第五批学术继承指导老师,中央保健专家,中华中医药学会科技奖评审专家,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卫生部、科技部评审专家,国家发改委药品价格评审专家,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新药审评专家,四川省名中医,四川省第二届十大名中医,四川省学术技术带头人,四川省教学名师,中华中医药学会外科分会顾问,中华中医药学会皮肤科分会顾问,世界中医药联合会皮肤病专业委员会顾问,四川省中医药学会外科、皮肤科专委会名誉主任委员。著有《中医外科学》《中西医结合外科学》《中医外科特色制剂》《中华大典·外科总部》等著作十余部,公开发表学术论文40余篇。
二、学术精粹
艾儒棣教授师承全国中医外科名家文琢之教授、罗禹田教授,随师潜心学习15年,整理出版了《文琢之中医外科经验论集》《中医外科临证精要》,对于外科疾病,艾儒棣教授研究至深。以下即从四个方面详述艾儒棣教授的学术思想和经验。
(一)理论总结
艾儒棣教授结合临床经验提出了外科疾病病久多脾虚的观点,治疗中慎用苦寒之剂以防伤脾胃,认为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是人体气机升降的枢纽,因此十分重视脾胃的作用。艾儒棣教授在继承先贤并结合自己临床经验的基础上,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补后天以充养先天的学术思想。在临床实践中十分注重患者的脾胃运化情况,时刻把“顾护脾胃,以畅化源”之念存于心中。
一些热性病如银屑病、湿疹等,因其初有热毒之标,且热毒之性易伤阴耗气,疾病后期多见脱屑之症。艾儒棣教授认为固阴护阴宜早,不待伤阴才固阴,体现中医未病先防之意。食疗上主张多进食银耳、鸡子黄等滋阴性平之品。
《素问》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针对自身免疫性皮肤病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皮肌炎、硬皮病、天疱疮及慢性复发性皮肤病如银屑病、湿疹等和其他外科疑难杂症,艾儒棣教授的治疗之法重在扶正祛邪,重建平衡,以期长期控制和缓解病情。艾儒棣教授认为S尽管此类疾病的发生有多种原因,但正气不足、脏腑功能紊乱是其发生的根本原因,因此无论中医西医,扶正以及调节其机体免疫力应贯穿于治疗的全过程。
(二)经验总结
因皮肤病的病位是显而易见的,故而艾儒棣教授临床十分注意观察疾病的细微变化,在皮肤科诊治中提出了隐、显、变的概念。如天疱疮早期仅有口腔黏膜糜烂,易与白塞氏病、口腔扁平苔藓等混淆。而发于口腔部位的疮疡中医皆认为与心火、脾湿有关,故早期即可运用清心降火、健脾除湿的治法。所以,临床应用艾儒棣教授的这一思想,可以预防于治疗之中,又可以在治疗中防其变。
症是构成证的客观存在,是辨证的最重要依据。主症即是疾病的主要脉症,可以是一个症状,也可以由多个症状组成,是疾病基本病理变化的外在表现,常常指示着疾病的病机。例如以红斑鳞屑为主的皮肤病多与血热、血燥有关;以水疱、大疱为主的皮肤病多与脾虚湿盛、湿毒流窜有关;以结节、包块为主的疾病多与气滞、血瘀、痰凝有关;创面久不愈合、渗液清稀者多因气血阴阳俱虚等。抓主症定病性与审证求机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是辨证论治的体现,可以大大提高临床诊治效率和准确度。
辨证论治是中医学的基本特点之一,也是中医认识和治疗疾病的重要原则。中医处方是在辨证施治的基础上,在治法指导下选择合适的药物组成。在辨证准确的基础上,方可据证立法、以法统方、依方选药。导师在临证实践中常常缜密思考,从不轻易下笔处方,认为立法是治病的关键,常告诫我们“用药贵立法”,无法之方,方中之药犹如无谋之散兵,不仅不能克敌制胜,反可损伤已病之机体。艾师认为临证要取得好的疗效,周密的四诊是前提,正确的病机分析是基础,谨守病机而立法是关键,以法灵活处方、巧妙用药、配伍严谨是根本。
许多疑难疾病病因复杂,病机多变,且在不同时期病情变化、转归也呈多样性,但万变不离其宗,疾病的根本病机始终只有一个。以治疗脱疽为例,应谨守病机,分期而治。艾儒棣教授认为,脱疽发病内因脾肾阳虚,外因寒邪侵袭,如吸烟、外伤亦为发病诱因。在发病过程中,尤其在中后期,“血瘀”阻塞经络较为明显,活血化瘀之法已为大家所普遍认同,但活血化瘀的运用必须掌握时机,把握轻重,特别是抓住致瘀之因。治疗中大致将此病分为三期:初期寒湿阻络,表现为患肢怕冷,间歇性跛行,苔白脉细或沉紧,轻者以当归四逆汤,重者以阳和汤加减治疗,佐以益气活血祛瘀之品。认为寒邪一散,经络通畅,诸症自减。中期热毒偏盛,断不可重用活血之品,尤其是温热活血药,大量活血之品可助热使病邪走散,而致病势加剧,此期应以清热解毒、利湿通络为主;后期毒邪留恋,正气不足,此期应根据阴虚、气虚、阳虚的不同情况可适当加重养血活血之药,如创面久不愈合,肉芽不鲜,必须调补中州,顾护脾胃,以养脾胃而助生化之源,诚为经验之谈。
艾儒棣教授强调,治痰必先顺气,气顺则痰消。受《外科正宗》“海藻玉壶汤”的启发,临证时还往往配伍淡海藻、淡昆布、甘草以化痰软坚散结,并认为海藻反甘草,用之恰当不为害,而是“相反相激,激之以溃其坚”,用于临床可获良效,非寻常药可比,临床治疗肿块患者数以万计,无一例出现中毒,实安全效佳之良药。其精妙之理,诚如李时珍《本草纲目·十二卷》所说甘草配海藻“乃不为害。非妙达精微者,不知此理”。将文老的经验方“消核散”研究开发成治疗乳腺增生病的新药获得成功,造福万千乳病患者。
艾儒棣教授治学严谨,精于配伍,妙用药对,别具一格。所谓临证如临阵,用药如用兵,每遇疑难杂症,亦能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艾儒棣教授在遣方用药中尤擅药对的应用,寓意双药配伍,或有协同互助之功,或起佐制剔除之效,均以扶正祛邪,重建平衡为目的。如乳腺疾病、甲状腺疾病中常用蒲公英、陈皮,此类疾病多为痰气互结、郁热成毒,治痰当以顺气为先,化痰不忘解毒,陈皮性温,可制约蒲公英的苦寒,蒲公英得陈皮走而不守,二药相合可消积痰郁火,散结之力更佳。
艾儒棣教授非常重视补泻结合,用补必泻,开门逐寇,使邪去正安,临证时常结合患者体质、病情轻重、病邪性质、部位等决定邪之出路。使邪从小便出,多用冬葵子、牵牛子、薏苡仁、茯苓等。邪从大便走,则多用草决明、牛蒡子、瓜蒌仁、火麻仁等。大多数皮肤病邪气郁于肌表腠理,从皮肤祛邪是一条捷径。“内外并治”即是中医“外病内治、内病外治”的浓缩与提升。艾儒棣教授非常重视中药药浴法,借药物的温暖氤氲之气,通透润燥,温通经络,畅通气血,祛风止痒,软坚散结,活血化瘀等;热的作用体现在疏启汗孔,使药力得以渗透深入,兴奋神经,促进血液循环,增加皮肤的新陈代谢,改善皮肤的营养状况,改善相应各组织器官的活动以增强机体的抗病和修复能力,从而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
药有四气五味,性有升降浮沉、宣散敛收。一张切合病机的处方也应动静结合,力求平衡。艾儒棣教授认为临床用药动静结合有利于气血津液的正常化生和运行,药物配伍动静失衡,不但不能治好疾病,反而可能导致新的病证。艾儒棣教授强调治疗过程中既不可一味滋补,如一潭死水,又不能使药物动之过度而见耗气、动血。要静中求动,动静结合,既要达到“深根蒂固、长生久视”之功,又要起到“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之用。艾儒棣教授处方过程中,必经反复斟酌,以便从全方药味、药性的动静、寒热温凉、升降浮沉的比例进行调整,使全方既不动之过度,又不静之有余,从而达到动静阴阳平衡。如活血之药必兼补血,行气之时必兼补气,苦寒之品必佐甘温健脾,滋腻之品必佐辛香醒胃等。
皮肤病的发病原因中,湿邪是一个很重要的致病因素。若在临床上皮损表现为水疱、糜烂、渗液、水肿或皮肤肥厚,病程较长,缠绵不愈,舌质淡,舌体胖大或有齿痕等症状。根据“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及“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的理论,急性者多是因湿邪困阻脾胃而致气机升降失调致病,或湿邪蕴结成毒外发为皮肤病,故在治疗上往往采取健脾利水或除湿解毒之法,用以治疗急性湿疹,天疱疮等,效果好;如为慢性者,则是因为病情日久损伤正气,导致脾气不足,脾虚不能运化水湿而致,故在治疗上采用健脾除湿之法,如治疗慢性湿疹、脂溢性皮炎、女阴溃疡、结节性痒疹等慢性皮肤病亦有较好疗效。艾儒棣教授临证时常选四君之辈益气健脾,以及山药、鸡内金之属以加强脾胃运化之功,更喜用焦三仙、建曲、白豆蔻醒脾暖胃,同时增强食物、药物的吸收利用,以防胃气一败则百药难施。
(三)验方总结
【方药组成】马齿苋20g、板蓝根30g、防风10g、白芷6g、赤芍15g、木贼草30g、薏苡仁60g、重楼20g。
【功效】清热祛湿,解毒散结。
【适应证】扁平疣、尖锐湿疣、多发性跖疣等见湿浊热结证者。
【方药分析】方中马齿苋,性味酸寒,入大肠、肝、脾经,功能清热解毒利湿,凉血散血消肿,最善解痈肿毒热。板蓝根,味苦性寒,归肺、心、胃经,功在清热解毒,凉血。防风祛风解表,祛风湿,止痛。白芷祛风燥湿,赤芍清热凉血,散瘀止痛。重楼味苦,微寒,归心、肺、肝经,有清热解毒,止痉,止痛之功。木贼草味甘苦,性平,归经心、肝、胃、膀胱经,功在清肝明目,止血,利尿通淋。薏苡仁性凉,味甘、淡,健脾渗湿,除痹止泻。诸药合用,共奏清热祛湿,解毒散结之功。
【方药组成】忍冬藤30g、连翘15g、牡丹皮15g、川射干15g、龙骨20g、紫荆皮20g。
【功效】清热解毒,疏风止痒。
【适应证】荨麻疹、湿疹、神经性皮炎、银屑病等见风热之证者。
【方药分析】忍冬藤清热解毒、疏散风热,连翘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疏散风热,牡丹皮清热凉血、活血散瘀、兼清虚热,川射干清热解毒、祛痰利咽,龙骨平肝潜阳息风、镇静安神、生肌敛疮。紫荆皮,味苦,性平,活血行气、消肿止痛。诸药合用,共奏清热解毒,疏风止痒之功。
【方药组成】水牛角粉20g(先煎)、生地黄30g、牡丹皮15g、僵蚕15g、龙骨20g、紫荆皮20g、甘草6g。
【功效】凉血清热解毒。
【适应证】血热生风化燥引起的湿疹皮炎、银屑病、荨麻疹、玫瑰糠疹等皮肤病症。
【方药分析】本方中水牛角粉清热凉血、解毒化斑,生地黄清热凉血、养阴生津。牡丹皮清热凉血、活血散瘀,僵蚕、紫荆皮解毒散结、祛风止痒,龙骨重镇安神、平肝潜阳,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奏清热凉血解毒之功。
【组成】胆南星20g(先煎)、芦根20g、黄芩15g、桃仁10g、杏仁10g、冬瓜仁30g、鱼腥草15g、矮茶风20g、牡丹皮15g、川射干15g。
【功效】泻肺祛痰排脓,解毒散瘀消肿。
【适应证】痰、瘀、毒所致的皮肤病,如痤疮、酒糟鼻、黄褐斑、结节性痒疹等。
【方药分析】《杂病源流犀烛·痰饮源流》曰:“其为物则流动不测,故其为害,上至巅顶,下至涌泉,随气升降,周身内外皆到,五脏六腑俱有”。故痰浊在内可阻于脏腑,在外可留于经络,凝于皮肤。其可伤阳化寒,可郁而化火,可化燥伤阴,可阻脉成瘀。胆南星清化热痰、息风定惊;芦根清热生津、清胃止呕、清肺祛痰、排脓、利尿;矮茶风祛痰、活血、利尿、消肿、清肺化痰,使毒邪从小便而解;射干泻肺气、祛痰消肿、清热解毒、散结理血;鱼腥草清热解毒、消痈排脓,长于泻肺热;黄芩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善清肺火,三药合用增强泻肺热、降肺气之力,直折邪气;痰乃有形之邪,影响经脉气血运行,丹皮凉血散瘀,活血消肿,桃仁活血破血化瘀,桃仁峻猛,丹皮缓和,相互为用,破而不峻,峻而不留;《药品化义》曰:“桃仁,味苦能泻血热,体润能滋肠燥”。冬瓜仁清热解毒,逐瘀排脓,散结消肿。两药相合,既能清热又能破血,既能逐瘀,又能排脓。杏仁肃降肺气,润肠通便,与桃仁合用,既能活血化瘀,又能肃降肺气,更能润肠通便,以治瘀血内阻,肺气不降,大便不通。三药合用逐瘀、排脓,使邪气由大便而解。
【组成】柴胡10g、芍药10g、龙骨20g、牡蛎20g。
【功效】疏肝解郁,养阴益肾,安神止痒。
【适应证】临床上凡因肝郁不疏所致的皮肤病,如摄领疮、油风、瘾疹、黧黑斑等,证属肝木不疏、肝阳上亢、肝肾不调、水不涵木者。
【方药分析】肝为刚脏,体阴用阳,其气最易横逆。白芍能养血柔肝,敛肝阴、缓肝气,故白芍有抑肝木之说。柴胡具有条达肝气,疏肝解郁之功。两药配伍,疏柔相济,动静结合,体用兼顾。柴胡苦辛,芳香疏泄,其性升散,有辛散劫阴之说,若与敛阴柔肝白芍配伍可防其弊。《医学衷中参西录》曰:“龙骨能安魂,牡蛎能强魄,魂魄安强,精神自足,虚弱自愈也。”牡蛎敛阴潜阳,固精涩精,固涩止汗,软坚化痰,并能收敛止带。龙骨平肝潜阳,镇静安神,固精敛汗,收敛固脱。两药相互为用,增强安神、潜阳、固涩、固精作用,以治疗心神不宁,肝阳上亢,精气不固等证。《外科正宗》指出:“形势虽出于外,而受病之源实在内也。”皮肤病的病因中,情志因素所占比例较大,遂本方着眼于肝,兼顾心肾,升降结合,散敛相济,疏理气血,调和阴阳,具有疏肝解郁,养阴益肾,安神止痒之功。
【方药组成】桑白皮15g、地骨皮15g、紫荆皮20g、白鲜皮10g、牡丹皮15g。
【功效】清热凉血,解毒化瘀止痒。
【适应证】荨麻疹、湿疹、神经性皮炎等瘙痒性皮肤病。
【方药分析】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提到:“治胃以胃,以心归心,以血导血,以骨入骨,以髓补髓,以皮治皮”。皮类药取材于植物器官外部,同人体皮肤一样俱为身体之藩篱、卫外之屏障,多具祛风、固表功用。皮肤病发于肌表,治疗时遵从中医“以皮达皮”思维,在辨证基础上选用皮类药物,常可获得良好疗效。
肺在体合皮,其华在毛。肺气宣发,宣散卫气于皮毛,发挥卫气的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及防御外邪侵袭的作用,同时输精于皮毛以滋养,使之红润光泽。风为阳邪,轻扬开泄,易袭阳位,风邪侵袭,上先受之,皮毛腠理开泄,则肌腠病。火为阳邪,其性炎上。肺为华盖,其位最高,邪必先伤;肺为清虚之脏,清轻肃静,不容纤芥,不耐邪气之侵。故肺极易受邪热侵袭,入于血脉,灼伤脉络,迫血妄行而外现于肌表,或聚于局部,腐蚀血肉,发为痈肿疮疡。《灵枢·痈疽》说:“大热不止,热盛则肉腐,肉腐则为脓……”,而动植物的皮类药物大多都有祛风清热的作用,作用于肺卫,风息热清而病自愈。
艾儒棣教授自创的五皮饮是体现“以皮治皮”思维极具代表性的方剂。方中桑白皮甘、寒,长于泄肺平喘,利水消肿。《本草纲目》:“桑白皮长于利小水,乃实则泄其子也,故肺中有水气及肺火有余者宜之。”能入肺经清肺热,且能止痒。地骨皮性甘、微苦、寒,长于清虚热,凉血,清肺降火。其入肺经,虚实两清,气血两清。既无苦燥伤阴之患,又无甘润滋腻之弊,是阴虚内热证的常用佳品。牡丹皮清热凉血,活血散瘀,并能清虚热,有凉血不留瘀,活血不妄行,清中有透,能入阴分而清虚热。白鲜皮清热解毒。紫荆皮清热解毒,活血通经,消肿止痛。且以上各药都有止痒作用,减轻痛痒感,减少抓挠从而减轻皮损的再次损害。
【方药组成】木香15g、黄连10g、羌活鱼10g、煅瓦楞子20g。
【功效】清热燥湿,行气散结止痛。
【适应证】脾虚聚湿生痰所致的各种皮肤病。
【方药分析】黄连苦寒,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尤善治疔毒;木香辛行苦泄温通,具有行气止痛、健脾消食之功;羌活鱼辛咸,行气止痛,治肝胃气痛及血虚脾弱,面色萎黄;煅瓦楞子咸平,消痰软坚,化瘀散结,制酸止痛,用于气滞血瘀及痰积而成的癥瘕痞块,四药合用,共奏清热燥湿,行气散结止痛之功。
【方药组成】马齿苋20g、野菊花15g、黄芩15g、牡丹皮15g、川射干15g、龙骨20g、紫荆皮20g。
【功效】清热除湿、凉血解毒、祛风止痒。
【适应证】风湿热互结郁于肌肤所致的湿疹皮炎、尖锐湿疣等皮肤病。
【方药分析】方中马齿苋,性味酸寒,入大肠、肝、脾经,功能清热解毒利湿,凉血散血消肿,最善解痈肿毒热。野菊花,清热解毒。肺主皮毛与大肠相表里,用黄芩泻肺热清大肠之火,以利皮肤湿热。丹皮,性味辛苦凉,功在清热凉血,活血消瘀,长于凉血热,行血滞,防湿热入血分,同时凉血以助祛热外泄。龙骨,平肝潜阳息风,镇静安神,生肌敛疮。紫荆皮,味苦,性平,活血行气,消肿止痛。全方共奏清热除湿、凉血解毒、祛风止痒。
(四)外治药物
艾儒棣教授跟随文老(文琢之)、罗老(罗禹田)、张老(张觉人)拜师学艺期间因勤奋刻苦深得先师们喜爱,常跟随师父们习作膏丹丸散之秘药,逐渐将家学悉数传承下来。
红白二丹,乃外科家当。艾儒棣教授继承了文老运用丹药的宝贵经验。文老经过多方考证,反复推敲,解开了清末西川著名降丹大乘丹的秘方之谜,验之临床,其效彰著,但其弊病是病人疼痛难忍。为减轻大乘丹的副作用,文老尝试用先降后升的方法来制取,降法取其本,升法取其性。照此法制出的大乘丹果然其疼痛之弊顿减。后又将方中白砒改为寒水石,这样的大乘丹既保持了化腐蚀管的作用,又减轻了病人的痛苦,在临床上很受患者欢迎,一直沿用至今,治疗各种阳证、阴证疮疡获效甚捷。含汞丹剂有极好的提脓祛腐、生肌收口敛疮的功效,配合内治广泛应用于治疗疮疡、慢性溃疡、窦道、瘘管久不愈者,合理运用屡收奇效,安全有效。我院院内制剂七星丹和皮粘散是文老的经验方,经过改良更加安全。七星丹由煅石膏、寒水石、硼砂、朱砂、轻粉等组成,有拔脓祛腐、生肌收口的功效,对体表溃疡有脓无脓均有效,无需辨证,药粉宜极细,“飞”布创面,宜少不宜多,待脓腐将尽,创面出现质清晰黄白色分泌物时,可逐渐换为皮粘散换药。皮粘散由煅炉甘石、黄连、朱砂、琥珀、硼砂、麝香等组成,有生肌收口、消炎止痛的功效,适用于脓腐已尽的糜烂、溃疡面,仍有邪气者不宜使用,有闭门留寇之嫌。此外,艾儒棣教授临床多用中医外科传统制剂来治疑难疾病,如治疗疮肿的金黄散、治疗带状疱疹的二味拔毒散等,同时开发新的外用药物,如红油膏、蛇黄膏等,疗效颇佳。
三、临床经验
(一)慢性溃疡,内外并治
慢性溃疡每日流脓血,则耗伤正气,脱腐后生新全赖气血之充养。多数溃疡患者久病卧床、或消渴患创伤而未愈、或血管病变瘀滞日久等,“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热盛则肉腐,肉腐则为脓”。根据溃疡部位的不同指导辨证,发于躯体内侧,阴经所过,多“瘀血阻滞、气血欠充”;发于躯体外侧,阳经所统,多“瘀血凝滞、营卫不和”。因其本质是虚中夹瘀,故活血祛瘀结合补气、补血、健脾、补肾等托毒生肌是不可或缺的治法,做到补虚和祛瘀相结合,才能取得满意的临床疗效。艾儒棣教授特别强调溃疡期补脾益胃是重点,正如古人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脾胃健运,则气血充足,溃疡愈合亦迅速。因溃疡每日流脓而耗伤气血,日久会导致气阴不足。溃疡脱腐后,生新肉必赖气血之充养,故而张山雷在《疡科纲要·论溃后养胃之剂》中指出:“外疡既溃,脓毒既泄,其势已衰,用药之法为清其余毒,化其余肿而已。其尤要者,则扶持胃气,清养胃阴,使纳谷旺而正气自充。虽有大疡,生新甚速”。艾儒棣教授常选用补血解毒汤或托里消毒饮加减内服,外治法酌情使用七星丹、皮粘散、漏芦猪蹄汤、蛋黄油等。补血解毒汤由生黄芪、黄柏、山药、银花藤、桔梗、当归、连翘、牡丹皮、川牛膝、生甘草组成,具有清热解毒、活血通络、益气养血、托疮生肌的功效。外洗中药漏芦猪蹄汤是艾儒棣教授常用于治疗慢性溃疡的良方,漏芦100g、猪蹄1只,煎取2000ml药液,创面清洁后,每天温汤淋洗患处三次,余下的药液和猪蹄1日内服完。该方出自晋代名医陈延之撰写的《小品方》,具有清热解毒、消痈排脓、托毒生肌、以皮补皮、以肉养肉之效。蛋黄油是选用煮熟土鸡蛋的蛋黄微火煎取其油,涂于创面,其性平和、滋润,可促进新鲜组织生长,促使创面愈合。
【验案1】
洪某,男,44岁,2009年8月25日初诊。
刻诊:患者右小腿内侧中下方一约3.0cm×2.8cm的溃疡,肉芽鲜红,有少许脓性分泌物,异味明显,溃疡周围皮肤暗红,皮温低,其上散在黄豆大小的溃疡,表面有结痂;左小腿内侧下方一约1.1cm×1.1cm的溃疡,有较多脓性分泌物及少许黑痂,异味明显,溃疡周围有红斑,皮温低;左内踝轻度凹陷性水肿。舌质红,苔薄黄,脉滑数。
辨证:湿热下注,湿毒瘀滞。
治法:清热利湿,活血解毒,托疮生肌。
处方:补血解毒汤合四妙丸加减:
5剂,每日一剂,水煎服。
外治:漏芦猪蹄汤:漏芦100g、猪蹄一个,每日一剂。漏芦猪蹄汤用法:将猪蹄分为两份:一份带有猪蹄甲,另一份没有猪蹄甲。①取漏芦40g,与带有猪蹄甲的部分一起炖,炖2~3小时后,去漏芦及猪蹄,取汤,淋洗及湿敷溃疡。②取漏芦60g与猪蹄的另一部分一起炖,炖至猪蹄肉烂为止,吃猪蹄肉并喝猪蹄汤,一天之内服完。③早晨用碘伏清洗溃疡,清洗完后,用6层纱布蘸碘伏湿敷溃疡,每次湿敷10多分钟后即将纱布取去,然后将溃疡暴露于空气中2~3小时。漏芦猪蹄汤炖好后,将其放在桶里,待温,将双小腿放入桶里,然后用手将汤浇起,淋洗溃疡处,每次洗十多分钟,洗完后,待溃疡面晾干,用两层干纱布盖住溃疡,用棉球蘸漏芦猪蹄汤,不需拧挤,将此棉球放在溃疡上,再用干纱布包扎,不宜太紧。在白天,每2~3小时将棉球取下重新蘸漏芦猪蹄汤,再放在溃疡上,持续至睡前,如此大约要换药2~3次,因此白天大约持续湿敷8~9个小时。睡前,又按上法淋洗溃疡及湿敷至次晨(夜间不需换棉球),夜间大约湿敷10个小时。每天如此治疗,至溃疡愈合为止。
按上述治疗方案,内服处方随症加减,外用疗法不变,从2009年8月25日至2009年10月2日共服中药37剂,2009年10月3日电话随访,患者溃疡已愈合,停止治疗。2010年11月24日复诊见双侧溃疡全部愈合,留下萎缩性瘢痕,原溃疡周围皮肤大部分恢复正常,仅少部分为暗红色,无瘙痒疼痛等不适。
按语:患者溃疡发于双小腿内侧,溃疡表面有脓性分泌物,溃疡周围暗红且皮温低,溃疡处有酸重感及轻度疼痛,其周围瘙痒,舌红苔黄腻,脉滑数,以上诸症提示病机为“湿热下注,湿毒凝滞,瘀血阻滞”;治法当为“清热利湿,活血解毒,托疮生肌”;方药选用“补血解毒汤合四妙丸加减内服并漏芦猪蹄汤外用”。补血解毒汤是导师艾儒棣教授治疗下肢慢性溃疡的经验方,由生黄芪、当归、忍冬藤、连翘、山药、桔梗、川牛膝、生甘草组成,具有清热解毒、活血通络、益气养血、托疮生肌的功效,主治下肢慢性溃疡。本例患者内服药方中黄柏、薏苡仁、苍术、车前草、忍冬藤、连翘清热解毒除湿,忍冬藤又可通经络,当归、川芎、川牛膝活血化瘀,川牛膝又可引药下行至下肢,白芷、桔梗透脓,生黄芪、当归益气养血、托疮生肌,鹿角霜温阳以助活血除湿又可敛疮,生甘草清热解毒又调和药性,诸药合用,共凑清热解毒除湿、活血通络、托疮生肌之效。漏芦猪蹄汤出自晋代名医陈延之撰写的《小品方》,具有清热解毒、消痈排脓、托疮生肌之效,主治各种溃疡。本例患者用中医药内外合治,再加患者能坚持治疗,因此取得了良好疗效且一年后随访未见复发,甚至连下肢的皮炎症状也被治愈。
【验案2】
陈某,男,76岁,2009年7月1日初诊。患者30年前因车祸致双小腿粉碎性骨折后,左侧小腿出现肌肉萎缩,皮肤颜色变黑,左踝部有一溃疡未愈合,期间未予规范治疗,溃疡面逐渐扩大。2年前,病情加重,溃疡面明显扩大。
刻诊:左踝部及小腿见宽6~8cm且环绕一周的溃疡面,上覆较多脓性分泌物,周围皮肤颜色变黑,左侧足背肿胀,右侧小腿肌肉萎缩,部分皮肤变黑。纳眠可,大便干,小便正常,舌红苔白腻,脉沉细。
辨证:气血亏虚,湿热蕴结。
治法:益气补血,托毒清热祛湿。
处方:托里消毒饮加减:
7剂,每日1剂,水煎服。
外治:七星丹“飞”布创面,每日换药1次。
二诊:溃疡面脓性分泌物明显减少,创面红活,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沉细。
辨证:气血亏虚,余毒未尽。
治法:补益气血,清解余毒。
处方:
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外治:改用皮粘散和七星丹交替“飞”布于创面。
三诊:仅有少许脓性分泌物渗出,创面红活,溃疡面积明显缩小,溃疡面均有肉芽组织不同程度增生,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沉细。
辨证:气血亏虚,余毒未尽证。
治法:补益气血,清解余毒。
处方:
30剂,每日1剂,水煎服。
外治:继续使用皮粘散和七星丹交替“飞”布于创面。
2月后随访,溃疡面积缩至宽3~4cm大小,创面有大量新生肉芽组织生长。
按语:本案患者年龄大,病程长,病情重。患者就诊时已属溃后期,所谓“病久必虚,邪留伤正”,且患者肌肉萎缩,溃疡周围皮肤颜色变黑,脉沉细,皆为气血亏虚之症,因气虚不运,血虚失荣所致;溃疡面脓性分泌物较多,足背肿胀,大便干,舌红苔白腻,皆为湿热下注之症。综上,辨证为气血亏虚、湿热蕴结证,治宜益气补血、清热祛湿、托毒生肌,方用托里消毒饮加陈皮、川牛膝。托里消毒饮,别名消毒托里散,是明代医学家薛己用于治疗疮肿的效验方,该方将补气血法与透脓托毒法进行有机结合,形成扶正托毒法,有消肿、溃脓、生肌的功效,是治疗痈疽的常用方。加陈皮取其健脾除湿,理气调中之意;另加川牛膝20g引气血下行;十全大补汤是由补气基础方“四君子汤”与补血基本方“四物汤”合并而成的“八珍汤”,再加补气之黄芪、补阳之肉桂二药而成,具有温补气血的功效,对虚性疮疡久不收口有显著疗效。本方去滋腻之熟地,加清热解毒之银花、连翘,以达清解余毒之功。七星丹、皮粘散系我院已故全国著名中医外科专家文琢之教授的经验方,七星丹提脓祛腐、解毒生肌,皮粘散消炎止痛、生肌收口,二药配合使用,对慢性溃疡、窦道,常能收到奇效。配合红光照射患处,改善局部血液循环,减少创面分泌物的渗出,促进修复,疗效满意。
(二)红斑狼疮,脾肾为本
肾为先天之本,为人体元阴元阳之根本,主调节一身之阴阳,阴阳平衡则气血调和,百病不生。一旦阴阳失调,则百病丛生。在临床实践中,如能以肾为本,通过调节肾中之阴阳从而使全身的阴阳达到相对平衡,则顽疾亦可调治。红斑狼疮一病,病根在肾,本于肾精亏损,可见骨痛、水肿、脱发、恐慌、口中有咸味、遇寒加重等。根据五行生克制化理论,若肾亏母不养子,水不涵木,则肝失濡养;一则肝失疏泄,肝气郁结,故而出现情志抑郁,悲观失望;二则阴不潜阳,肝阳上亢,出现癫痫、头痛、狼疮性脑病等神经系统受损的表现,此乃母病及子。肾虚子盗母气,则致肺气亏损,肺阴耗伤,出现口燥咽干、少气懒言、潮热盗汗等表现,此乃子病及母。肾精亏损,则肾水不能上济于心,水火失济,则心火独旺于上而无水能制,出现心烦不寐、口腔溃疡等表现,再因日光照射,内外之火相搏,热盛迫血妄行则发面部形如蝴蝶状红斑。肾亏日久,阴损及阳,阳虚失于温煦,水气不化,则浊水内泛,可见浆膜腔积液、水肿;又因先天肾阳亏损,必累及后天脾胃之阳,故而脾胃失于运化,一方面水谷不得腐熟,则见腹胀、腹痛或腹泻、完谷不化;另一方面水湿不化则浊水停于中焦,出现腹水或溢于肌肤,上下相合,出现水肿,此乃相侮。可见该病肾精亏损为本,继之累及五脏六腑,而出现多种复杂症状。艾儒棣教授认为该病病机为本虚标实之证,本虚为肾阴亏虚,标实为热毒瘀阻经络、脏腑等处,其病因病机可用“热”“虚”“瘀”三字概括。
艾儒棣教授治疗本病以养阴清热活血为大法,重视分期治疗。
大多有雷诺现象,关节疼痛等。治宜祛风散寒,温经通络。方选独活寄生汤加肉桂、豨莶草、海桐皮。
发生在急性发病期,症见高热,口腔溃疡,面部蝶形红斑,可出现皮下出血,鼻衄,血尿,大便下血,巩膜出血,神昏谵语,烦躁,舌红绛,脉数或滑数或洪数。治宜清热凉血,解毒化斑。方选犀角地黄汤合清营汤加减或普济消毒饮加减。方中犀角用水牛角代替,一般用量为30~50g。适当加用凉血止血药,如藕节炭、紫草、白茅根、生大黄;大小便有血时加地榆、槐花;心悸,疲乏无力加用生脉饮;若湿热为患,下肢出现结节性红斑,灼热疼痛,可用化斑汤合萆薢渗湿汤加减。
多见于疾病中期,症见口渴多饮,低热时有时无,疲倦乏力,失眠多梦,脱发,少尿,大便干,舌红少津脉细数。治宜滋养肝肾,解毒清热。方选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生脉饮,佐以健脾除湿药。关节疼痛者,加用老鹳草、海桐皮、豨莶草;低热者可加白薇、地骨皮;低热伴阴亏者加龟板、鳖甲;蛋白尿加桑白皮、六月雪、鸭跖草、白茅根、金樱子、肉桂。艾儒棣教授认为口渴多饮为虚证,一方面是唾液腺分泌不足,另一方面是激素火燥伤阴,故用养阴药治之,万不可投辛燥之品。中期养肝肾时间很长,此期有的患者发热以后不来月经,是因发热耗伤阴血。因此,月经可反映肝肾情况。同理,意外妊娠可加重病情,损伤肝肾,所以应慎房事,避免意外妊娠。
多见于疾病后期,病情复杂,阴损及阳,脾肾阳虚。症见身肿,胸水,腹水,纳差,大便溏,舌体胖、边有齿痕、苔白腻,脉沉迟无力。治宜健脾温肾,利水消肿。方选真武汤加金匮肾气丸、五皮饮加减。此期病人大多有蛋白尿,加用梓实、白茅根、金樱子、鸭跖草;尿素氮排不出者,加六月雪、车前草;胸水加葶苈子;腹水加黑丑、黄精、椒目,黄精和黑丑相配,祛邪又不伤正。脾肾阳虚证病情凶险,因肝脾肾皆损,恢复很慢,病人体质虚弱,一旦感冒可引起很严重的后果,甚至危及生命,所以应谨防感冒。若后期出现难以愈合的口腔溃疡,证明阴伤较甚,可用益胃汤加生脉饮;若病程日久,毒邪瘀滞,可出现血管炎,毒邪进一步发展,损及骨髓,可见股骨头坏死,肢端坏死等症。
【验案1】
胡某,女,16岁,2009年11月8日初诊。五年前患者经某医大附属医院确诊为狼疮性肾炎,2009年始加重而入某医大附属医院住院治疗。口服泼尼松60mg/d,加环磷酰胺冲击治疗。因当时患者胸水腹水较为严重,腹胀如鼓,双手已经无法抱腹合拢,医院已下病危通知书。
刻诊:患者面色苍白浮肿,气短无力,双下肢水肿,纳差,大便稀溏,舌质淡白、胖嫩,舌苔薄白,脉沉细。实验室检查示:尿常规检查示尿量1000ml/日,尿蛋白(++++),红细胞(++),24小时尿蛋白定量6.62g/日,白细胞2.536×109/L,白蛋白10.2g/L,血红蛋白75g/L。
辨证:脾肾阳虚,水湿泛滥。
治法:温补脾肾,利水消肿,固肾涩精。
处方:金匮肾气丸合真武汤加减:
3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尿蛋白(+++),下肢水肿稍减,余症同上。
辨证:脾肾阳虚,水湿泛滥。
治法:温补脾肾,利水消肿,固肾涩精。
处方:药已中病,效不更方,守上方加黄精30g、椒目10g,再进7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下肢水肿明显减轻,腹水也有所缓减,稍感腹胀纳差,精神稍好。
辨证:脾肾阳虚,水湿泛滥。
治法:温补脾肾,利水消肿,固肾涩精。
处方:上方去制附片、黑丑,加陈皮15g,进15剂,每日1剂,水煎服。
四诊:患者腹胀明显减轻,脚微肿,精神佳,余症同上。
辨证:脾肾阳虚,水湿泛滥。
治法:温补脾肾,利水消肿,扶正固本。
处方:
共3剂,每日1剂,水煎服。
连续服用本方加减一月以后,患者24小时尿蛋白定量降至1.62g/日,尿红细胞消失,虽然还有腹胀,但已能下床轻微活动。服用二月后,患者胸腹水基本消失,尿量增至1400~1500ml/24h,尿常规示蛋白(+),生活自理,可自行走上5楼。至今患者仍在继续治疗之中,症状控制良好。
【验案2】
王某,女,21岁,1977年9月7日初诊。面部蝶形红斑伴脱发一年在当地医院检查诊断为系统性红斑狼疮,用泼尼松等药物治疗10月,10个月中四进四出县医院,由于全身症状无明显改善,遂来华西医院检查,小便常规:蛋白+++,白细胞+++,红细胞2~4/HP。血沉32mm/h,转氨酶360U(正常为50U),余正常。于华西医院诊断为系统性红斑狼疮。
刻诊:面容憔悴,典型的蝶形红斑,头发稀疏长短不一,捻之易脱落,晚上口渴,大便干,小便短少,腰痛,蛋白尿。舌苔薄,质瘦红,脉弦细。
辨证:阴虚内热证。
治法:滋阴清热。
处方:首乌地黄汤加减。
5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自觉症状平稳,身体轻松一点,余症同前。查小便常规:蛋白(+),红细胞2~3/HP,白细胞2~4/HP,黏液丝(+++)。
辨证:阴虚内热证。
治法:滋阴清热。
处方:原方再进20剂,每日1剂,水煎服。
1979年l1月复查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后结婚,随访5年,已育一子,母子健康。
按语:本病活动期治疗一般在本病发病的初期,多为活动期或因诱发而现此期。其主症皮损为面部鲜红色蝶形性的水肿性红斑,可有瘀点、瘀斑,往往伴有高热烦躁,肌肉酸痛,关节疼痛,便结尿黄,甚或神昏谵语,舌苔黄燥、质红绛,脉弦滑或洪数。此期多辨为热毒炽盛。由于邪热炽盛,燔灼营血,血为热瘀,故皮肤见鲜红色红斑,热迫血行可见瘀点、瘀斑;热灼营阴可见高热,热扰心神,轻可见烦躁,重可见神昏谵语;如少数病者若兼湿邪盛,还可见到多个关节红肿热痛,屈伸不利,活动受限等。本型治疗宜早,因以标实为主,重在治标;治则乃清热解毒、凉血化斑。方可用犀角地黄汤合清瘟败毒饮加减。药物:水牛角(先煎)15~30g,生石膏30g,玄参、牛蒡子、生地、紫草各20g,金银花、牡丹皮、半枝莲各15g,连翘12g,青蒿、栀子各10g,黄连6g等。如见大便干结者加生大黄或玄明粉冲服;小便短赤者加鸭跖草、车前草、淡竹叶;瘀斑、紫癜者加侧柏叶、地榆、仙鹤草;关节红肿者加银花藤、威灵仙、秦艽;热毒内传壮热神昏者,加紫雪丹、安宫牛黄丸。
缓解期治疗病程最长,多见阴虚内热、脾肾阳虚之证。活动期经治疗后标热之邪渐去,阴虚之本突现,阴虚易致内热生,而现阴虚内热之证。若因治疗不当,则阴虚难复,日久伤及阳气,而致阳虚水泛之证。此期时间较长,是红斑狼疮病情转归的关键时期,直接影响着本病预后,所以要重视此期。阴虚内热证多见皮损红斑不鲜艳,低热,口干唇燥,头昏乏力,耳鸣目眩,关节酸痛,自汗、盗汗,月经不调,大便不润,小便黄赤,舌质红、苔薄黄,脉细数。以扶其正为主,佐以祛邪,治宜滋阴清热,和营养血。方可选用六味地黄汤或首乌地黄汤加减。方药:制首乌30g、熟地、山药、茯苓、丹参、地骨皮、秦艽、白鲜皮、炒枣仁、钩藤、豨莶草各15g,山茱萸15g,牡丹皮、泽泻、紫草各12g。临床加减:午后潮热盗汗者加女贞子、旱莲草、浮小麦、生牡蛎等;夜间失眠者加首乌藤、酸枣仁、合欢皮、柏子仁之类;头发脱落者加鸡血藤、丹参、桑椹子、枸杞子等;月经不调者加当归、益母草等;蛋白尿者加鸭跖草、益母草等;脾虚纳差者加羌活、炒白术、五香藤等。脾肾阳虚证可见面部红斑不显或无红斑,低热怕冷,腰部酸楚,关节疼痛,头发稀疏,月经不调或闭经,神疲乏力,自汗、盗汗,动则气急,严重时身肿腹胀,不思饮食,便溏溲少,或面如满月,舌体胖,边有齿痕,舌质淡、苔少,脉濡细或沉细。治以温肾壮阳,健脾利水。方用肾气丸或真武汤加减。药用:制附子(先煎)10g、菟丝子15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黄芪30g、泽泻15g、党参12g、怀山药15g、干姜10g、甘草10g。加减:有肢端苍白或紫暗者,加泽兰、桃仁、红花;伴胸水者,加葶苈子、白芥子;伴腹水者,加猪苓、车前子;若病邪日久,邪阻上焦,咳痰者,加黄芩、五味子、鱼腥草、桑白皮等药清肺化痰;心悸自汗者,加太子参、麦冬、五味子以养心安神;蛋白尿者,加芡实、金樱子、覆盆子、淫羊藿、大蓟根、茜草、益母草等药以补肾固涩。此外在治疗过程中还应重视固脾胃,“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胃阴虚加用益胃汤,脾胃气虚可加四君子汤。
(三)病分三期,巧治脱发
脂溢性脱发属中医学“发蛀脱发”“蛀发癣”等范畴。本病病变在毛发,病位在脏腑。肝藏血,“发为血之余”;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肾藏精,“其华在发”。肝血虚,肾水亏,发失濡养而脱落。因此,本病与肝、脾、肾三脏关系密切。《血证论》指出:“瘀血在上焦,或发脱不生”。《医林改错》亦曰:“头发脱落,各医书皆言伤血,不知皮里肉外血瘀,阻塞血路,新血不能养发,故发脱落。”艾儒棣教授在治疗这一疾病有着丰富的经验,艾儒棣教授认为脂溢性脱发的病机有二:第一、患者阴血不足、肾阴亏虚,其一是患者禀赋不足,先天肝肾亏虚;其二是现代社会生存压力大,多数患者由于学习工作紧张,经常熬夜,睡眠不足,阴血暗耗,久之及肾,致肾阴不足、肾精亏虚、精血不足,则毛发生长无源而发落。第二、患者湿热内蕴,患者多因饮食不节,过食肥甘厚味、辛辣烟酒等,伤及脾胃,致使脾胃运化失常,湿热内生,或地处潮湿,感受湿邪,郁而化热,湿热上蒸巅顶,侵及发根,气血运行不畅,致毛发失养而脱落,湿热外溢则头发油腻。
脂脱的疗程一般都较长,整个治疗过程分三个阶段,艾儒棣教授常将此三阶段称为脂脱治疗“三步曲”。第一步“除湿清热祛脂”,选用楂曲平胃散加味,由于湿热之邪胶着难去,故这一阶段时间较长,贵在患者配合医生,坚持治疗,待头油减少,脱发减少,毛囊恢复,厚腻之苔化去之后,进入第二步“养血活血、改善发根营养”的治疗,这一阶段巩固前阶段治疗效果,继续用楂曲平胃散,加入养血活血之四物汤,为毛发提供营养,待毳毛长出,则进入第三步“养血滋肾长发”的治疗,这一阶段以养血滋肾为主,方用四物汤或当归饮子加减。
另外,在遣方用药方面有以下几点需注意:①活血祛瘀,通络养发:艾儒棣教授认为本病所谓瘀者,或情志抑郁,气机不畅,气滞血瘀;或久病入络,瘀阻毛窍,致头发失养而脱落。临床遇头发久脱不长并伴有血瘀症状者,在辨证的基础上,多加丹参、桃仁、红花、鸡血藤等活血化瘀之品,忌用大剂风药苦燥之品,以免更伤营血之弊。②善用抑脂之品:皮脂分泌增多是脂溢性脱发的主要症状之一,治疗上应减少皮脂分泌。艾儒棣教授在辨证基础上多加山楂、神曲等抑制皮脂分泌之品。③注重精神调护。艾儒棣教授认为神经紊乱也是脱发发生的一个重要的因素,许多病人在发病前有长期焦虑、忧愁或悲伤等情绪,在治疗时多加用龙骨、牡蛎、酸枣仁、制首乌等安神之品。
【验案1】
杜某,女,20岁,2014年2月21日初诊。
刻诊:患者于产后1个月开始出现脱发,表现为头顶部位头发大量脱落。同时伴头皮油脂分泌增加。常需每2天洗一次头。现患者头皮光亮,油腻黏着,仅有少许稀疏毛发,纳差眠可。二便调,月经量少。舌质淡,苔黄腻,脉沉细。
辨证:气血两虚,湿热中阻。
治法:补益气血,清热利湿。
处方:
15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脱发减少,油脂分泌减少,月经量少,有血块,余无变化。舌苔薄黄,质淡,脉沉细。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守上方加丹参20g、益母草15g。15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脱发减少。油脂分泌基本正常,5天洗头1次。头顶脱发区新长出一部分细绒毛发。月经量少,已无血块,其余均感正常。舌苔薄白,质淡红,脉沉细。
辨证:气血两虚,湿瘀互结。
治法:益气养血,滋补肝肾,兼以活血化湿开窍。
处方:圣愈汤加减:
15剂,每日1剂,水煎服。
患者服药后来诊,见先前新生细密微绒毛发已变粗变黑。遂嘱其再服数剂以巩固疗效。
【验案2】
蒋某,女,22岁,2004年4月12日就诊。
刻诊:左颞部、枕部弥漫性脱发,瘙痒,油脂分泌旺盛,平日易感冒,经间期出血,二便调。舌苔薄黄腻,质淡红,脉弦细。
辨证:气血两虚。
治法:补益气血。
处方:四物汤加减:
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服药后油脂减少,脱发减少,经间期出血,二便调。舌苔薄黄腻,质瘀点,脉弦。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四物汤加减:
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发服药后脱发减少,瘙痒减轻,油脂分泌适中,经间期出血量减少,二便调。舌苔薄黄,质淡红,脉弦细。
辨证:脾虚湿蕴,气血两虚。
治法:健脾除湿,补益气血。
处方:四君子汤加减:
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四诊:脱发每日少于50根,瘙痒、油脂溢出减轻,无经间期出血,二便调。舌苔薄黄,质淡红,脉弦。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方剂:
14剂,煎服法同前。
五诊:患者脱发明显缓解,已无瘙痒、头皮油腻症状,随访半年,患者病情稳定。
按语:艾儒棣教授善用生山楂消食化积,行气散瘀,尤为消化油腻肉食之要药,神曲功能消食健胃,与山楂相配,增强其健脾和胃、除湿祛脂之功,槐米清热凉血,甘草调和诸药,共奏清热除湿祛脂之效。苍术、厚朴、陈皮、甘草之平胃散以燥湿行气、运脾祛脂,在潮湿之四川盆地应用甚效。此外,还宜控制饮食,生活规律,从而使头发亮泽,固而不脱。病例1患者病发于产后,新产耗伤气血,更兼母乳喂养,致使气血更伤,故月经量少。又产后大补肥甘厚味,营养过剩,脾胃之运化失常,致使化湿生热。遂一诊辨证为气血两虚,湿热内阻。治以清热利湿、补养气血。方中以平胃散清利中焦湿热,更以山楂、神曲消滞化湿,泻浊祛脂;茯苓、薏苡仁使湿热浊脂从下焦而走;生地黄、鸡血藤、川芎、路路通养血不碍湿且又活血通络;黄芪、党参补气行血;牡丹皮、侧柏叶、僵蚕凉血疏风生发;山药顾护脾胃;甘草调和诸药。二诊见脱发及油脂分泌减少,月经量少,且有血块,以上方加用丹参、益母草加强养血活血之功。三诊脱发明显减少,油脂分泌基本正常。弃用理湿之剂,在补益气血药基础上加用制何首乌、女贞子、淫羊藿、韭子滋补肝肾,肾精充足,则气血生化泉源不绝;加用红花、当归既加强了养血活血之功,又防诸补药之滋腻,又兼以石菖蒲、白鲜皮、葛根化湿升清阳开毛窍,则头发生长。
(四)白湿热,三焦同调
艾儒棣教授认为,成都地处盆地,聚湿而不易走散,白疕湿热证患者不在少数。素体脾虚或恣食膏粱厚味使脾胃运化失常,湿由内而生,蕴而化热成毒,亦易复感外邪可导致本病,内外之邪相合,蕴于血分,血热生风而发;脾失健运,进一步导致阴阳失衡,正气不足无以抗邪,使邪气壅滞人体,病情反复,缠绵难愈。细读《脾胃论》,李东垣论述了很多内伤湿热证,其治湿之法强调阳气升浮,精微上行得以布散,津液不致停留,有益于元气升发。内伤湿热者,湿热并不是主要致病因素,而是因为内在脏腑病变导致津液输布障碍表现出来的二级病因。把这个二级病因当作主要病因来治疗,是不会收到效果的。所以李东垣的治法是用风药生发,“下者举之,此得阳气升腾故愈,是因曲而为之直也”。只要充分照顾人体的生理特性,通过风药宣发精微物质上输于肺,通过肺脏的布散作用,让全身气机流畅,精微布散,不致停而为湿邪。阳气一升,诸湿自退,同时也有脾为胃行其津液的作用。所以纵观东垣的治法,以健脾、生发元气为主,谨慎佐以淡渗之药。如很多加减法都讲到“小便利则去茯苓”。
艾儒棣教授在此病治疗上常用四君子汤带队调中焦,辅以开通腠理的青蒿、银花、桑叶等风药,利小便之土茯苓、地肤子;后期风热毒邪已尽,健脾除湿同时合用二至丸之类调补肾阴之品,并酌情加用玉屏风益气固表、防止复发。
【验案】
陈某,女,27岁,2012年11月28日初诊。
刻诊:全身泛发红斑丘疹鳞屑伴瘙痒,皮损色红,以头背部皮损较多。就诊当天月经,月经正常,大便黏腻,舌苔薄黄,质常,脉弦。
辨证:湿热证。
治法:清热利湿,宣肺健脾。
处方:泻白散合四君子汤合简化消风散加减:
14付,每日一剂,水煎服。
医嘱:嘱患者忌口,不食用腌卤油炸泡菜海鲜、辣椒、有特殊气味的蔬菜、热性水果及含酒精、咖啡因的饮料。不要熬夜,晚23:00前睡觉。
二诊:全身点状皮损颜色变淡红色,仍觉瘙痒,头部脱屑多。大便稀,出汗少,余尚可。舌苔薄黄,质常干,脉弦。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上方加白花蛇舌草15g、浙贝母20g、山慈菇10g、桑叶15g加强清热散结。7付,煎服法同上。
三诊:服药后,躯干皮疹明显减轻,皮肤干燥瘙痒,头部脱屑多,考虑合并有干性脂溢性皮炎,余正常。舌苔薄黄,质常干,脉弦细。
辨证:血热阴伤。
治法:清热养阴,宣肺健脾。
处方:玄麦甘桔汤合四君子汤合简化消风散加减:
10剂,煎煮及服用方法同上。
医嘱:嘱患者用苦丁茶10g煎汤洗头。
四诊:患者服药后头部减轻,躯干白屑减少。大便黏稠,月经提前8天,量少,色暗。舌苔薄黄,质常干,脉弦。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上方加夏枯草20g、枳壳10g、薏苡仁30g、蚕沙30g。10剂,煎煮及服用方法同上。
五诊:患者现皮疹为点状丘疹,不肥厚,脱屑少,睡眠较差,二便调,余正常。舌苔薄黄腻,质常,脉弦。
辨证:湿热缠绵,心肾阴虚。
治法:清热解毒,养阴安神。
处方:自拟凉血消风散加减:
10剂,煎煮及服用方法同上。
随访患者病情稳定,偶有小发作,未再大发作。
按语:艾儒棣教授认为银屑病属于“本虚标实”之证,“标实”为热毒之邪,且热邪易入营血,耗气伤阴;“本虚”为营血亏虚,亏虚日久而现血燥。其发病为内外合因所致的结果,外在因素多为风、热、湿、毒等邪,内在因素多为饮食不节、情志内伤、营血亏虚等。艾教授认为营血亏虚是发病之本,热邪所生或由风寒、风热之邪,入里化热,或由饮食不节,生湿化热,或由情志不遂,肝火妄动,或因熬夜耗伤阴气,虚火妄动而致。因心主血脉,且心又主热,内外合邪所化之热易入血,热结于肌肤而现红斑、斑丘疹,生风化燥,而现鳞屑累累等症状,从临床角度艾儒棣教授认为“血热”为寻常型银屑病进行期的始动环节,治疗上在清热凉血同时不忘本之虚,兼以养血滋阴,取“火郁发之”之意,少佐发汗之品,如桑叶、麻黄,使邪从玄府达于外,方用自拟“凉血消风散”。方药主要由水牛角粉、生地黄、牡丹皮、赤芍、僵蚕、白花蛇舌草、女贞子、旱莲草、龙骨、合欢皮、桑叶、甘草组成。本方中以水牛角为君药以发挥清热凉血解毒之效。生地黄、牡丹皮、赤芍、白花蛇舌草共为臣药,以增强清热凉血解毒之功,其中生地又可生津而养阴以固护阴液。牡丹皮又可活血而化瘀以防凉血而瘀结内生。白花蛇舌草取其解毒之效,因此药甘淡性平且无毒,虽量大但不伤脾胃。龙骨、合欢皮、僵蚕、女贞子、旱莲草、桑叶作为佐药,辅助君、臣之药,加强其养阴、息风、重镇、止痒之功,尤其少佐桑叶取“火郁发之”之意,加强透邪达表之功。甘草用于清热滋阴之间主要起到调和诸药之效,使寒、凉不过,所以在本方中为使药。此方虽针对血热证,但紧叩“本虚标实”的病机特点,以滋阴养血而固本,以清热、解毒、凉血而祛邪,尤其方中应用解表之药,取“火郁发之”之意,加强透邪达表之功。总之此方融合“扶正达邪”之意。而“内外并治”理论正是中医“外病内治、内外兼治”的体现,并显示了独到的优势。
(五)带状疱疹,早用活血
带状疱疹是临床常见的皮肤病之一,神经疼痛是该病最常见的临床表现,发病部位的灼痛、刺痛,且常向邻近皮肤放射,严重者疼痛难忍,影响患者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着眼点在一“痛”字,经络不通、不通则痛乃其病机关键所在,其病位在“血分”。该病多发于老年人,盖老年人脏腑功能衰退,正气本虚,气血不足,血虚则血行不畅而致血滞不通,不通则痛;临床中患者多经前期治疗,疗效不佳才遗留疼痛,故一般病程较长,“久病致瘀”,“久病入络”,瘀血阻滞经络,气血不行,不通则痛。带状疱疹的后遗神经痛是中西医治疗的难题。疾病早期邪气阻碍气机,气机不畅则血行受阻,故早期即以出现气血运行的失常;后期局部出现剧烈疼痛时,则气血已瘀滞日久,给治疗带来一定的困难。一旦病程进入后期,则易致瘀阻,“久病致瘀”,“久病入络”,瘀血阻滞经络,气血不行,不通则痛。艾儒棣教授认为通络止痛药中有两类对本病治疗较有意义:一是藤类药,中草药之藤,性清轻,善走行,通络力强,如银花藤解毒通络止痛;鸡血藤养血通络止痛;首乌藤滋阴养血安神、通络止痛等。二是虫类药,如全蝎、蜈蚣、地龙等,血肉有情之品,富有灵性,若能结合病情特点,在辨证中稍佐一二,可收到良效。此外,对于年老体弱者,常因血虚肝旺,湿热蕴毒,导致气血凝滞,经络阻塞不通,以致疼痛剧烈,病程迁延。艾儒棣教授认为对于年老体虚之人身患本病,如在治疗早期佐以益气活血、通络止痛之药物,可防患于未然。一则可助药力运行直达病所,增强祛邪药物的功效;二则因“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因此,在带状疱疹早期的治疗中运用益气活血通络的治法,对疾病的预后有重要的意义。
【验案1】
叶某,女,78岁,2013年3月13日初诊。
刻诊:右侧胸部水疱已结痂,部分已脱落。自诉皮损处疼痛,可放射至右胸部及肩背部,呈灼痛,尤以夜间为甚,影响睡眠。二便正常。舌质正常,舌苔薄黄,脉弦细。
辨证:气滞血瘀。
治法:养血活血,通络止痛。
处方:桃红四物汤加减:
10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服药后疼痛明显减轻,夜间仍疼痛明显,口服止痛药可入睡。尿灼热,尿不尽,大便正常。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守上方加土鳖虫15g、玄参20g、金荞麦30g、生黄芪40g。再服7剂,煎服法同上。
三诊:患者未诉其他不适,疼痛已较前明显减轻。守方不变,再进7剂,病愈。
【验案2】
张某,男,68岁,2001年6月28日初诊。
刻诊:患者诉右胸胁皮肤疼痛,不能触碰,衣物摩擦疼痛尤甚,精神、睡眠差,纳可,大便干,小便正常。右胸胁部可见片状色素沉着及少量痂皮,未见红斑及丘疱疹,舌质淡暗,舌苔薄,脉细弦。
辨证:气血不足,瘀血阻络。
治法:益气养血,活血通络。
处方:
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疼痛明显好转,睡眠质量改善。余同前。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上方去银花藤、土茯苓、夜交藤、珍珠母、代赭石,加用山药30g、女贞子20g、枸杞子15g、甘草10g、继服14剂而愈。门诊随访3月未见复发。
按语:中医学认为蛇串疮早期多因情志内伤,肝气郁结,久而化火妄动,湿热内蕴,外溢皮肤而生;亦因外感毒邪,以致湿热火毒蕴积肌肤而成。根据肝郁化火、湿热壅聚、邪毒蕴积、气滞血瘀、不通则痛之理论,选用龙胆泻肝汤加减。龙胆草、黄芩、栀子,既泻实火,又清湿热;柴胡疏肝行气,兼可清热;生地黄清热凉血,白芍柔肝缓急止痛;制乳香、没药活血化瘀止痛;佐以水蛭活血通络;生甘草既缓和药性,又解毒止痛。本方诸药君臣佐使相互配合,既可清热解毒,泻火利湿,又能凉血活血,消肿止痛。疾病后期以益气活血、通络止痛为治法,故方中用当归、川芎、丹参、鸡血藤、桃仁、红花养血活血并用,双管齐下,更加路路通、蜈蚣、全蝎、地龙等通络止痛之品,其效益彰。气血关系密切,相互为用,“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故用黄芪益气行血,气血充足则经络得养,疼痛消失。临床常用土茯苓、银花藤清解余毒;眠差加用夜交藤安神通络止痛;“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故加用珍珠母、代赭石镇心安神止痛。活血化瘀通络之品,性多辛燥,久用易伤及气阴,故后期多用山药顾护胃气,白芍、女贞子、枸杞子滋养阴液,使邪去而不伤正。
(六)治疗皮痹,以通为要
《景岳全书》认为:“痹也,闭也,以气血为邪所闭,不得通行而病也。”因其为痹,所以后世医家多以“通”为本病的主要治法。艾儒棣教授亦认为硬皮病治疗的关键在于一个“通”字,并且在治疗时,扶正祛邪应贯穿疾病治疗始终,尤其是硬皮病早期多虚证或虚实夹杂,同时强调硬皮病应早期诊断、早期治疗,认为早期诊治是决定疾病转归和预后的关键所在。
艾儒棣教授治疗硬皮病的特点:①开肺窍为要:本病主要责之于肺,肺主气,主一身之皮毛,主治节,朝百脉,通调水道,输布津液,其生理功能正常则营养皮肤,气血顺畅,御邪能力强。肺为脾输布津液,若肺气受损,则脾升清泌浊功能受限,健运失司,导致肺脾两虚。肺气虚,气血推动乏力,血运不畅,脉道涩滞则致血瘀。脾失健运,导致水液不得输布,聚湿而生痰,久则痰瘀互结,遂成本病。又肺主皮毛,麻黄乃肺经专药,能开腠理,通毛窍,艾儒棣教授常用麻黄以加强疗效,但麻黄为辛温解表峻剂,发散之力颇强,治疗应注意用量,一般用10g即可,常佐杏仁,宣降相因。②活血通脉贯穿始终:痰阻血瘀是皮痹的主要病机变化,中医在治疗上多采用活血化瘀、软坚散结之法,并与温补脾肾、温阳散寒等法同用,活血化瘀法成为硬皮病治疗中贯穿始终的治法之一。现代研究证实硬皮病患者存在血管异常,其小动脉和毛细血管有广泛改变,微动脉有固定性阻塞及血管痉挛,为硬皮病中医活血化瘀疗法提供了可靠的理论依据。瘀血不仅是该病的病理产物,也是其主要病机之一。该病三期发展过程中,瘀血无时无刻不在,且瘀血是本病导致机体功能障碍的最重要原因。故治疗本病贵在活血不嫌早,必须贯穿全程。③温肾阳有方:肾脏内藏元阳,总司一身之阳气,对脏腑起着温煦作用。肾阳虚,脏腑失于温煦,脾不散精,气血不足,致营卫失和、卫外不固,寒邪趁虚袭之,客于络脉,阳气受阻,不能发挥温养肢体作用,可见畏寒肢冷,寒邪使气机收敛闭塞,络脉痹阻不通,寒凝气滞,津液不化,聚湿成痰,痰阻于皮肤而发为皮痹。艾儒棣教授认为,硬皮病之形成本于肾阳虚,尤其是后期“阳虚致瘀”已成为此病的关键病机,故治疗上必须加大温阳的力度方可取效。艾儒棣教授常用制附片、制川乌、制草乌等大补元阳,推动血行以加强活血化瘀之功。有研究表明,硬皮病患者肤冷肢寒、腰膝酸软等肾阳虚表现的发生率较正常对照组高,患者血浆皮质醇和促肾上腺皮质激素水平均较正常对照组低。温补肾阳可有效改变患者的此种病理状态。④重用生黄芪为妙:黄芪生用走表,具有助卫气、固皮表、消水肿之功。“气为血之帅,治血先行气”,故善治血者,必先行气,气行则血行,气滞必血瘀。艾儒棣教授重用生黄芪量达80~100g,借此推动血行。⑤巧用虫类通络药:虫类药物具有较强的钻透搜剔之功,且含有动物异体蛋白,尤其是蛇类药能促进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的合成与释放,从而达到抗炎、消肿、止痛的疗效,且无激素样的副作用,还可以增强机体的免疫功能,使抗原、抗体的关系发生改变,防止组织细胞进一步受损。艾儒棣教授推崇古人“血病络治”方法,认为血瘀之为病,气血呆钝,瘀血痰浊,阻于经隧,草木不能建功,必借虫药直达病所,入络搜邪,故取虫药之毒以攻其毒,借虫性之散入络搜邪,使“血无凝著,气可宣通”。
【验案1】
刘某,男,36岁,2010年4月14日初诊。
刻诊:左胸、双前臂数块大小不等暗红色斑片,皮肤纹理消失,弹性下降,硬肿压痛,自觉瘙痒及紧绷感。舌苔薄黄腻,质红,脉弦滑。实验室检查无异常,ENA多肽抗体谱(-),病理检查示真皮胶原纤维增生、肿胀。
辨证:肺虚夹邪,瘀毒阻络。
治法:宣肺开窍,益气固表,化瘀通络,软坚散结。
处方:
30剂,每日1剂,水煎服。
并嘱患者每日研末冲服一条小白花蛇,以加强软坚散结之功。
二诊:皮损明显变软,肌肉紧绷感降低,色素亦减。
辨证:肺虚夹邪,瘀毒阻络。
治法:宣肺开窍,益气固表,化瘀通络。
处方:上方加蜈蚣1条、水蛭10g、鹿角霜10g。30剂,每日1剂,水煎服。
药尽复诊,皮肤红肿消退,紧绷感消失,皮肤纹理完全恢复。至今随访,病情较稳定,坚持常人工作,无复发加重倾向。
【验案2】
涂某,女,27岁,2013年4月17日就诊。
刻诊:右侧颈部及右背部局限性皮肤中等发硬,色素沉着,边界清晰,便秘,月经延后,经间期出血,舌苔薄黄,质常,脉弦。
辨证:肺失宣畅,痰瘀闭阻。
治法:条达气机,养营通络。
处方:
14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服药后,边缘颜色稍浅,余正常。舌苔薄,质常,脉弦。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上方加路路通15g、郁金15g、猫爪草10g。16剂,煎服方法同上。
三诊:局限性硬皮部位皮损变软,自觉有汗,余正常。舌苔薄黄,质常,脉弦。
辨证:同上。
治法:同上。
处方:上方去牡蛎、路路通、猫爪草。再进14剂巩固治疗,煎服方法同上。
四诊:患者皮损基本消退,触之柔软,余正常,守方再进14剂。
后电话随访患者2个月,皮损消退,未复发。
按语;艾儒棣教授在临证时根据本病“本虚标实”及发病三期的特点,提出了分期动态辨证的思路,以及以温补脾肾壮阳治其本,以活血通络软坚、祛风除湿散寒治其标的原则。病分三期,紧扣病机,分期论治,即水肿期、硬化期、萎缩期。皮痹病位在肺,其本在肾,瘀毒为标。
水肿期:临床表现为皮肤苍白、厥冷、浮肿,自觉瘙痒及紧绷感,其中以雷诺现象为其特征性表现,舌苔薄白或薄黄腻质红,脉弦滑或浮紧。辨证为肺虚夹邪。治以宣肺开窍、益气固表、化瘀通络。方选玉屏风散合桃红四物汤加麻黄10g,开肺窍以发汗散寒,行水消肿。
硬化期:临床表现为肿胀处逐渐变硬,灰黄色似蜡样,弹性减弱或消失,用手不能捏起皱褶,感觉迟钝或消失,舌紫暗或有瘀斑,脉细涩。辨证为血瘀阻络。治以活血化瘀、通经活络。方选桃红四物汤加蜈蚣1条、水蛭10g、土鳖虫15g加强活血化瘀通络之功。
萎缩期:临床表现为皮肤、皮下组织、肌肉均可萎缩,甚至皮肤直接贴于骨面,僵如皮革,伴形寒肢冷,面色苍白,舌淡胖,脉弦细。辨证为脾肾阳虚。治以温补肾阳,和营通络。方选二仙汤合桃红四物汤加制附子20g、制草乌、制川乌各10g加强温阳通络之功。
(七)新兴疾病,面部皮炎
近年来,随着化妆品和美容行业的兴盛,引发出一类新的皮肤疾病——面部皮炎,这类疾病多因过度、不恰当使用美容产品或药物治疗所致,西医统称为激素依赖性皮炎。外用糖皮质激素后原发皮肤疾患消失,但停用糖皮质激素后又出现炎性皮损,需反复使用糖皮质激素以控制症状逐渐加重的一种皮炎。这在传统医学中并无独立记载,相关内容散见于中医药毒、面油风等论述中。艾儒棣教授在近50年的临床经验中,提出本病最为贴切的名称应为“再生性皮炎”,或为“红脸疮”,这是因为青壮年常见的皮肤病痤疮(肺风粉刺)、脂溢性皮炎、桃花癣、脓疱疮等感染性皮肤病,或湿疹、皮炎等过敏性皮肤病最好发在面部皮肤较薄嫩部位,往往在治疗时长期大面积使用含量较高的激素制剂。因这些部位皮肤对皮质类固醇激素较易吸收,副作用也相对容易发生,很容易引起皮肤萎缩、变薄、毛细血管扩张、色素斑,皮肤发皱老化。特别是中青年女性,大多要使用化妆品,而许多化妆品均含有激素,长期使用这类化妆品,加之面部皮肤薄嫩、血管丰富、吸收效果好,使用这些含激素类产品,可以让病症暂时减轻,但同时皮肤对这类产品逐渐产生依赖,加之患者盲目追求用药起效迅速,非专业医生的不规范治疗,造成患者长期使用激素类药物,使患者对激素类药物产生心理及生理依赖,病情顽固,易复发,治疗较为棘手。患者因长期使用激素,皮肤的屏障功能遭到破坏,进食辛辣刺激性食物、日晒、热刺激等各种因素均可导致症状加重,皮肤敏感性增高,对一般性化妆品及药物耐受性差,停药后病症反复,就最易诱使患者过度使用激素。红斑、灼热、瘙痒、疼痛是最典型和突出的症状,用药后原发病症迅速改善,但不能根治,一旦停用,皮肤上很快出现灼热、瘙痒、疼痛,并伴有毛细血管扩张,如再用,上述症状又迅速缓解,如此,反复不止。均具有遇热加重、遇冷减轻的特点。
【验案1】
刘某,女,22岁,2012年12月24日就诊。7年前患者外擦多种护肤品及化妆品后出现面部皮肤发红、小丘疹,自觉瘙痒、灼热,外用地塞米松乳膏兑清凉油,地奈德软膏等药物后可缓解。1年半前皮损加重,色红不退,瘙痒、灼热加重,偶感疼痛。自行外擦他克莫司软膏及皮炎平等药,效差。
刻诊:面部皮肤变薄,毛细血管外露,面部色红,瘙痒剧烈,遇热加重,每天新发丘疹数个。月经正常,纳眠可,二便调。舌苔薄、黄腻,舌尖红,脉弦滑。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凉血化斑,滋阴润肤。
处方:凉血消风散合玄麦甘桔饮加减
7剂,日一剂,水煎服。
外治:嘱患者停用一切化妆品及护肤品,冷水洗脸,外擦食用橄榄油。
二诊:服药后面部皮损较前有所减轻,色红变淡,瘙痒减轻,但皮损时有反复,干燥、脱屑,便秘,舌苔薄黄,质常,脉弦。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凉血化斑,滋阴润肤,佐以润肠通便。
处方:上方去金荞麦,加重楼20g、瓜蒌子30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面部皮疹色红减轻,瘙痒减轻,偶有小丘疹新发,便秘。舌质红干,舌苔薄黄,脉弦细。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凉血养阴,佐以润肠通便,软坚散结。
处方:上方加牛蒡子30g、山慈菇10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四诊:面部皮疹色稍红,时有瘙痒,二便正常,舌苔薄黄,质常,脉弦。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凉血化斑,清热解毒,杀虫止痒。
处方:凉血消风散加减:
7剂,每日1剂,水煎服。
随访患者2月,面部皮疹明显消退,偶有小发作,很快好转,无明显瘙痒。
【验案2】
程某,女,24岁,学生。2012年12月31日就诊。1年前患者外用派瑞松及雅漾喷雾水,面部皮肤发红、小丘疹,血管外露,自觉瘙痒、灼热。未治疗,现皮损色红不退,瘙痒、灼热加重。
刻诊:面部色红,皮肤变薄,毛细血管外露,边缘清楚,皮损干燥,上覆细小鳞屑,瘙痒明显,晒太阳及遇热后加重,月经正常,纳眠可,二便正常,舌苔薄黄,质红而干,脉弦。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清热养阴,凉血化斑。
处方:凉血消风散合玄麦甘桔饮加减:
7剂,日一剂,水煎服。
外治:嘱患者停用一切化妆品及护肤品,冷水洗脸,外擦食用橄榄油。
二诊:面部皮损较前有所减轻,色红减轻,仍有瘙痒。面部新发痤疮5个,色红,瘙痒,晒太阳后有加重,舌苔薄黄,质常,脉弦。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清热养阴,凉血化斑。
处方:上方加重楼10g、枇杷叶15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面部皮疹色红、干燥、脱屑,灼热感,瘙痒较前减轻,余正常。舌苔薄黄,质常,脉弦滑。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养阴润燥,凉血化斑。
处方:上方去地肤子、夏枯草、磁石、重楼、枇杷叶。7剂,每日1剂,水煎服。
四诊:面部皮疹色稍红,时有瘙痒,原发皮损已结痂,余无特殊不适。二便正常,舌苔薄黄腻,质常,脉弦细。
辨证:血热伤阴。
治法:凉血化斑,清热解毒,软坚散结。
处方:上方加桑白皮15g、地骨皮20g、地肤子30g、夏枯草15g、白花蛇舌草15g、檀香3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后随访患者病情稳定,痂壳已脱落,未发作,无特殊不适。
按语:艾儒棣教授在长期的诊治中,从整体的角度,辨证求因,审因论治,本病因感受湿热毒邪,郁于血分,血热生风,搏结于面部而发病;治当以清热凉血、祛风止痒为法,用经验方凉血消风散随症加减。同时,要求患者绝对停止使用含激素的药物或化妆品,每日凉水清洁面部,并且“裸脸”,不再使用任何药物或化妆品,可以在面部涂抹食用橄榄油。凉血消风散方中水牛角能清心火,解热毒,且寒而不遏,直入血分而凉血化斑;生地黄其味甘,性寒,入心、肝、肾经,具有清热凉血,养阴生津之功效,且生地黄一则可以助水牛角解血分之热毒,二则可以恢复已失之阴血。而水牛角反之又可以引生地黄直达肾经,壮水以制火,故二者为君;牡丹皮味苦辛性微寒,和血生血凉血,治血中伏火,除烦热之功效;紫荆皮味苦,性平,活血行气,消肿解毒,既可以助水牛角、生地黄除血分之伏热,又能防止凉血而致血凝,故二者为臣。僵蚕味咸、辛,性平,能祛风止痒;龙骨具有平肝潜阳、镇静安神作用;地骨皮、地肤子、白鲜皮祛湿止痒,共同为佐。生甘草解毒,调和诸药。全方共奏清心化斑、凉血滋肾、祛湿止痒之功。现代医学治疗本病尚不理想,中医根据患者个人体质特点、具体临床症状,辨证论治,副作用小,但恢复较慢,疗程较长,需帮助患者树立信心。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激素依赖性皮炎患者的皮肤屏障已被破坏,抵抗力严重下降,对外界的刺激更加敏感,在皮肤康复阶段治疗的重点是重建并巩固皮肤屏障,同时加强皮肤防护,尽量避免外界刺激。
(编撰者:陈明岭、雷晴、艾华、方明、段渠、肖敏、郝平生、郭静、朱晓燕、高子平、余倩颖、张婧、尤雯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