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智症长期照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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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失智症个案的系统评估

早期准确地诊断失智症强调对患者进行客观的评估,标准化评定量表可提供评估的一致性,有效地监测疾病的整个演变过程。在临床工作中,需要具有专业知识的人员,才能进行失智症的评估。

一、评估前的准备

失智症患者的评估方式不同于一般患者,在评估前,评估者应向患者家属或照护者收集患者适应的可以理解的沟通方式方法等方面的信息,同时要评估是否有影响沟通的不利因素存在,如果条件不适合,则要选择其他的时间进行。评估者在评估前还需与患者及其照顾者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取得彼此的信任,使评估可以顺利进行。

二、评估内容

(一)病史的评估
失智症的病史评估最先收集的信息应该是患者目前的主要问题和既往病史。通常情况下,评估者无法从失智症患者那里得到详细的信息,所以必须依靠他的家人或照顾者和医疗记录来获取所需要的信息,但这些途径的信息量通常是有限的。对当前行为的描述可能覆盖日常生活中从细小的变化到明显甚至具有破坏性的异常行为。在对失智症患者的护理评估中,护理人员应该让患者和信息提供者尽可能地表述目前存在的记忆力或思维问题,包括这些症状持续了多久,以及是否有进一步的进展等。如果得到的回答过于零散,不能体现问题的关键,护理人员应该询问更加细致的问题,如可以针对遗忘、定向力障碍、放错东西、在熟悉的地方迷路或不能认出熟悉的人或事物(再认困难)、不能完成日常工作(失用)、找词困难(失语)以及组织规划活动能力受损(执行功能)等方面展开。
在评估过程中,护理人员应尽可能地了解详细的病史,包括患者的个人史和家族史。患者的个人史可以让护理人员了解其受影响的社会功能、职业功能和智能水平。这些信息对评估患者的变化及进行前后对比有一定的帮助。如一位大学数学老师出现了认知功能障碍,评估者可能更容易发现其计算能力的改变。了解患者的家族病史,也就是家庭中的其他成员是不是患过失智症或其他精神类疾病,可以帮助评估者预测失智症患者罹患精神问题的可能性。
同时,护理人员还要关注患者的睡眠状况、食欲、精神压力等。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可能会引起患者的强烈反应,如丧偶或家庭重大变故等,如果失智症患者经历了这些变故,很可能产生过度或不正常的反应。
(二)临床评估和医学检查
可通过体格检查、实验室检查、影像学和脑电图检查等来评估患者的状况。通常来说,大脑的结构影像学检查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可以帮助我们发现认知功能障碍患者体内解剖学的病变部位,如进行头颅CT、头颅MRI的检查等。在失智症的评估中,大脑功能影像学检查也是十分重要的,如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PET)和单光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成像术(SPECT)等。这些检查的目的是排除那些可以治疗的导致认知功能损害的因素。所以,在临床评估时,医师会注意患者的每个细节以发现是否有与大脑功能损害相关的表现。不同的神经体征往往提示不同的诊断。如果临床医师怀疑患者的疾病由一些特殊情况引起,那么就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来明确诊断。尽管许多疾病可能会导致精神状态的暂时改变,但某些疾病可能继发持久的失智状态,如脑外伤、HIV感染等。脑电图检查也可以辅助临床医师排除患者是否有癫痫发作、谵妄、睡眠障碍等。
(三)患者精神状态评估
精神状态评估与体格检查一样,在患者就诊时,护理人员就要对就诊老人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并且一直持续到患者离开。精神状态评估的基本要素包括外貌、态度、行为、语言、情绪、思维方式等内容。
1.外貌、态度和行为
患者直观的外表(包括衣着、步态、行动和面部表情)再加上他(她)对医务人员的态度可以提供很多线索来了解患者目前的情况和可能的诊断。如果就诊的患者衣冠不整、蓬头垢面且身上带着异味,很可能是一位失智症晚期的患者,可能存在大小便失禁等问题。患者的面部表情也可以反映其内心感受,包括焦虑、抑郁或激越等。有的患者表现为迷茫和没有耐心很可能是因为来到陌生的环境所致;有的患者会拒绝医务人员的提问并表现出敌意,这很可能是患者存在恐惧心理或有被害幻想存在;有些患者表现为多动,如有四处徘徊、东张西望、漫无目的地游走等行为,则可能提示患者存在激越或静坐不能;有的患者则缺少自主活动,表情淡漠,可能合并帕金森病。上述的一系列表现需要医护人员在进一步的评估检查中加以关注。
2.语言
医护人员对患者进行评估时,应记录就诊患者的语言特点,包括语气、音量、内容和言谈用词的清晰度等。此外,还需要关注患者语言表达的正确性和完整性,了解患者思维和语言之间的转换。如果患者存在语言功能受损,如失语等,则可能会影响患者的语言表述能力,说出的话语可能缺乏完整性。此外,语言的变化还可能与精神情况有关,如果患者说话很大声且咄咄逼人,很可能提示患者存在脱抑制或躁狂状态;如果患者说话声音很轻,则提示患者可能有抑郁症。
3.情绪
失智症患者常见的情绪改变包括易激惹、善变及淡漠。在失智症晚期,情绪的变化往往能精确地反映患者的心境状态。如,当你询问一个重度失智症患者情绪状况如何时,他(她)可能给你十分直接但并不准确的回答,假设你询问“你是否感到悲伤?”患者明确回答“是的”,当你换一个问题又询问患者“你是否感到快乐?”时,他(她)也明确回答“是的”。所以,这时候你就不能单纯地根据患者的回答来判断患者的情绪状态了。你可以尝试反复询问一个问题或询问相反的问题,如果患者对每一个问题都是肯定的回答,或重复询问时给出不同的答案,那么患者回答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
4.思维
失智症患者存在思维障碍的表现常常是重复言语,也就是患者会重复地诉说一个观点或重复一个语句,随着抽象思维的进一步受损,患者的想法会变得越来越无组织性和逻辑性,甚至不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想法,或不能辨别讨论的主题。上述改变会具体表现为对外界刺激反应的延迟,甚至缄默。最终,导致患者不能沟通。
5.精神症状
失智症患者往往会有妄想和幻觉等精神症状存在。妄想是一种与现实不符但患者坚信的错误信念。在失智症患者中,最常见的偏执妄想是怀疑配偶不忠,或怀疑照料者会加害于他(她)。错认是另一种常见的妄想表现,患者常常把一个人当成另外一个人。而幻觉则是虚假的感官体验,大多累及听觉、视觉,较少累及触觉和嗅觉,幻听幻视是较为常见的表现类型。它可能使患者经历生动的视觉和幻觉(如看到一些小人在周围行走,或者看到有人拿刀砍过来),所以可能让患者感到恐惧和害怕。在对患者进行精神症状的评估时,需正确区别是思维错乱还是妄想、幻觉非常重要。
(四)认知功能评估
老年人的认知功能很大程度上受年龄的影响,自然衰老的过程伴随着认知功能的下降。老年人认知功能下降的过程有很大的变异性,与年龄相关的认知下降往往进展很慢,不影响老年人的日常生活能力。但是失智症的老人,这些功能的下降足以影响其正常的日常生活。失智与正常年龄相关认知改变的区别在于其引起的严重的、不可逆的、全面的退化。认知功能评估是早期发现与诊断失智症的重要手段之一。
认知功能评估可以帮助老人获得及时诊断、治疗和干预的机会。理想的认知功能评估量表应具备快速、简单、可靠的特点,不会受到评估者、患者的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及文化因素等的影响,并具有较高的敏感性和特异性。但没有也不可能有敏感性和特异性均达100%的量表,量表往往只能检测认知的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不能反映认知功能的全貌,故对认知功能水平的综合评估能力受到限制,至今任何量表都不能全面满足失智症诊断的要求。我们需根据临床研究的不同目的来选择不同的量表,或多个量表配合使用。具体的评估量表详见本章第三节。
(五)日常生活能力评估
日常生活活动功能(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ADL)是指人们在每日生活中为了照料自己的衣、食、住、行,保持个人卫生整洁和进行独立的社会活动所必需的一系列的基本活动;是人们为了维持生存及适应环境而每天必须反复进行的、最基本的、最具有共性的活动。ADL是个人自我照顾及生活独立程度的重要指标,包括“基本日常活动功能”“工具性日常活动功能”。其评估结果可以帮助专业人员区别患者不同的失能程度,也可作为制定照护措施以及预测未来照护需求的依据,尽可能协助患者达到最高的独立程度,所以日常生活活动功能评估一直是长期照护领域临床与研究的重点。
神经精神评估中通常会对失智症患者的日常生活能力进行评估,目的是了解认知功能缺陷对患者日常生活的影响。患者的认知功能可能会影响患者的基本生活能力及对于各种工具的使用。日常生活活动的常见例子包括穿衣,打扮,保持清洁;而工具性日常生活活动量表包括食物准备,使用电器,开车,购物,付钱,算账等。ADL评估对失智症患者非常重要,它是确立失智症诊断、评价其严重程度、提供失智症治疗和护理方案所必需的。
(六)失智症严重程度评估
临床上通常都会使用量表对患者的失智程度进行分级,以判断患者目前的功能状态,是否需要相对应的社会支持;同时还可以预测病程的进展;从长期护理角度来看,它还可以帮助临床医师参与到患者精神社会需求和护理需求的管理中,帮助患者选择合适的室友,安排合理的楼层居住,选择有益的活动,实施特定的康复治疗等。
(七)患者居住环境的评估
居住环境的评估在失智症患者的评估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认知功能障碍的患者更容易发生伤害事件,比如自伤、伤及他人等。所以了解失智症患者的居住环境情况是非常重要的。环境的评估包括:患者家中或者居住环境是否有足够的空间,是否干净整洁,是否具备衣物,是否有足够的卫生条件,是否能提供营养支持,是否能给予适当的药物治疗;屋内的卫生间、走道楼梯、厨房及其他区域是否配备了辅助装置来帮助行动不便或有感官缺损的患者活动等。

三、评估注意事项

现实工作中对失智症患者的评估是非常复杂的,失智症患者往往有记忆错乱、模糊的情况,不会主动陈述症状或症状不典型,如果评估不正确或评估不全面,很可能延误患者治疗或者造成医护人员误诊等问题。所以,失智症的评估一定需要专业人士的参与。评估时,还需要注意以下几点:
(一)评估者的态度
评估时,评估人员的语调要温和平稳,语速要慢,但不应采取与孩子说话一样的语气和态度与其交流,这样会伤害患者的自尊心,助长患者的孩童心智和依赖心理。一次专业的评估耗时长,大约需要1~1.5小时,而有时失智症患者并不会按照你的期待能一次性地配合,耗时可能更久,这对患者、照料者及医护人员来说,都是一种挑战,需要保持足够的耐心。
(二)评估时有家人或照顾者陪伴
评估人员首次接触患者时,因为彼此间不熟悉,可能会加重患者的语言障碍,因此评估时,最好有熟悉患者情况的家人或照顾者陪伴,可以减少患者因陌生导致的恐惧和不安情绪。另外,在评估时,患者对问题的回答结果也需得到家人或照顾者的确认。例如,当问及患者的家庭住址时,尽管他非常清晰地告知街道、社区和门牌号,但也许那是他年轻时代的住址,现在早已搬家或已被拆迁,如果家人或照顾者不在场,医护人员难以判断真假。
(三)评估时间的控制
评估时间的长短,对测试者和受试者都会有影响。如果测试时间过长或有太多的测试项目,那么受试者就会感到厌倦和疲乏,注意力不能集中,肯定会影响到测试的效度。
(四)评估时的环境要求
尽量选择其熟悉的环境,避免嘈杂,如周围有其他人谈话或随意出入。避免闪烁的刺眼的或暗淡的光线。房间温度要适宜,保持空气清新,这将使患者感到舒适、情绪稳定、注意力集中。
(五)评估时要注意交流的有效性
评估者与患者之间尽可能避免有文化或语言差异,尽可能使用患者的母语进行交流和评估;评估患者是否有视觉或听力损伤,交流过程中是否需要使用助听器或眼镜;要避免在患者焦虑时或服用神经抑制药物的情况下进行评估。
失智症的专业评估一般在医院进行,失智症的诊断目前仍然以临床病史、临床表现和神经心理学检查为核心诊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