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然到像是这么呼唤过无数次
顾玖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让两个人都失态。
顾玥一直都只站在这里，却能够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就是用了碧波镜的这一能力。
谁知这丫头竟然连这个请求都不应允，“三哥哥，你还是等祝侯哥哥回来，问他比较好！”
拿回碧波镜，顾像是嫌脏，拿着手帕在透亮的镜面来回擦了好久，也不怕冰洞地滑，几步跑到火堆前，素色的帕子缓缓飘落，落在了火焰中，顷刻间只剩灰烬。
顾玖在顾玥的边上坐下，一边替顾玥整理微乱的毛绒披风，一边问着：“好端端的，你烧什么手帕？”
“脏了！”小丫头平静了不少，碧波镜重回她的荷包，“洗不干净的。”
那块连一点灰尘都没沾的帕子，哪里脏了？
火光还在跳跃，祝候走的不快，脚步声很稳当，在顾玖边上坐下，看着在顾玖肩头睡得安稳的小丫头，声音不敢太大，“雪山里生灵少，猛兽却常有，我们两一人守半夜吧，你先睡。”
顾玖没有顺着祝候的话答，而是问着了想了许久的问题：“玥玥到底看到了什么？”
“死人。”
“怎么可能！”这个答案顾玖不信，刻意压低了了语调，“玥玥又不是没见过死人，什么时候吓成这样过？”
水泽每年都有不少人惨死在灵兽爪下，顾南浔有心培养顾玥的胆量，外出降服妖兽时没少将小丫头带在身边。
面对那些惨死的人，小丫头有过心惊、有过不忍，绝没有过恐惧。
“一个男人，是冻死的，让一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看到，不是平白污了小姑娘的眼吗？”
祝侯在第一次来凌云川前还不懂，主修水、冰灵的顾家人不可能不清楚，即将冻死的人都会把身上的衣物褪个干净。
凌云川是极寒之地，在这里尸体不会腐烂，不会遭受毒虫蛇蚁的啃食，如果运气好没被雪山里的肉食动物分食，就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跟睡着的人没有区别，给人一种随时都会醒来的错觉。
那具男尸去世的年龄不大，在冰层里封尘了不知道多少年，终是等来再见天日的一天。可惜的是没有所谓的入土为安，而是被祝侯当场用一把火烧干净，只剩那一捧骨灰。
“快去睡吧！”该说的也说完了，祝侯催促着，“后半夜还要你来守！”
这是他们露宿荒野的规矩，祝侯、顾玖两个汉子各守半宿。
起初顾玥自荐也要加入守夜的阵营，耐不住两男的不同意，硬是要她安安稳稳的休息，这提议也就自此作罢。
晨光熹微，顾玥被羊肉的香味熏醒，还有些迷糊的她让顾玖往怀里塞了块肉。就着牧民送的奶吃完，顾玥也差不多彻底清醒了。
她不会主动提昨天通过碧波镜见到的男人。
他们两个怕小丫头忘不掉这段经历，也是不会去说。
得知今日便能抵达目的地，顾玥不想继续呆在山洞中，催促着赶快启程。
熄了火，祝侯熟练地将过夜的痕迹收拾干净后，便领着顾家兄妹出了山洞，继续朝凌云川深处行进。
阵法的中心在凌云川最深的一处峡谷中，冰雪的世界里没有植被，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峡谷的通道算不上狭窄，足容三辆马车并行而过。
“玥玥，你走我后面！”
那杆长枪又出现在了祝侯的手上，和在山洞时随意扛在肩头不同，此刻的长枪被他紧紧握着，以一个他惯用的起手式将长枪架在身前，锋锐的枪刃上燃起了一簇火光。
看祝候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顾玥不免心生好奇：“这里有什么让你这么忌惮？”
若非有所忌惮，就祝侯一路上那种不将一切放到眼里的张狂，又何至于将灵力注入进自己的护体灵器炙阳枪中。
连带着顾玖也贴在小丫头身侧，招出了一柄长剑，护在兄妹二人身前。
“很厉害吗？”顾玥接着问。
且不说资质平平的顾玖在家中长辈的悉心教导下，终在年前将修为提升至魂定水平，领先大多数的同龄灵师。
祝候比顾玖还小一个月，修为却高出了两个小境界。
和顾珩并称为天纵奇才的祝侯，拥有魂定巅峰实力，还有神器炙阳枪的加持，对上他高一个小境界的炼魄初阶灵师都游刃有余，此刻正被一只白猿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只白猿是从峡谷深处来的，比祝侯还要高大一倍不止的身躯横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迫使他们只能够停下。
他们第一次与凌云川的生灵打交道，对方一上来就送他们一个粗壮的水柱。
祝侯让顾玖留在原地保护好顾玥，倒不是嫌弃顾玖灵力不高，实在是因为凌云川的温度太低，所有水在这里都会被冻结，顾玖所修习的碧虚诀施展起来困难，有没有顾玖的参与，对于能否打过这只巨猿其实作用并不大。
那只猿猴和顾家兄妹一样，修的都是水灵。
说来也奇怪，顾玖耗费了大半灵力才能强行汇聚的水流，那只猴子竟然随手就招来了。
“以尘有苦头吃了。”退出战局的顾玖一边注视着战况，一边跟顾玥低语：“我估计这猴子的境界应当与父亲差不多。”
顾家兄妹的父亲，当今的顾家家主修为已经是灵师间的顶尖，少有灵师在五十岁就能达到锻体巅峰这一境界。
放着祝侯和白色猿猴之间的境界差距不谈，火灵遇上水灵就已经吃了大亏。
“擅使水的白色猿猴。”顾玥也招出了沇灵伞，手扣住伞柄方便随时可以打开，“三哥哥，你不觉得熟悉吗？”
顾家的藏书阁里有本图册，里面记载了几千年来因着各种由头而出名的灵兽。
其中就有一只水兽，形似白猿、体壮如山，是在千年前闻名的。
顾玥看过地那本书，是每个顾家后人必读的书目之一，顾玖也看过，只不过在他看来，只是像而已，不可能是那一只：“那只猴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可能？”第一次读到那只猿猴的名字，顾玥就觉得似曾相识，自然而然的将那个名字牢牢记住，此刻那个名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无支祁！”
自然到像是这么呼唤过无数次。
她抱着试探的心思将那个名字唤出来。
小姑娘的声音不响亮，轻轻柔柔的飘散在狭长的山谷中，足以让正打得火热的一人一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