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逆水而行,船走得很慢很慢。小乔倾心照顾周瑜,一日三餐,洗漱起居都事必躬亲。弄得周瑜都担心她会累坏了自己。
离丹阳郡界还有三十余里,天色暗淡,浓云密布,暴雨剧风大作。庞和决定把船队泊在一个小渡口,躲避风雨。
远处岸上一阵马蹄声在雨中疾驰。
大家正奇怪是什么人,就听见有人高喊:“是中护军的座船么?”
十几骑闪电般靠近,“丹阳太守孙仲异特来迎接周都督。”
庞和等人暗自感慨:“孙瑜对周瑜是何等的敬重,冒着风雨纵马三十多里到邻郡来迎接他。”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儿三个月过去了。丹阳郡已经有了丝丝秋意。
孙瑜把周瑜他们安置在丹阳郡牛渚山麓。这里依山傍水,有猎场,有亭楼,还下临大江。
牛渚山以秀丽称胜,又不乏奇险。岩石裸露,崖陡谷深,草木葱茏。春日梨花胜雪;秋日红叶似火。牛渚矶探出大江,地势又险又美。临江巨壁,如刀斧削成;牛渚矶巨石数块伸出崖壁,如猛兽昴首长啸。江水奔流,浪拍云崖,气势壮观。这里俯瞰长江,林涛与江浪共鸣,沙鸥与白帆竞飞,宛若仙境。
庞和及两百精兵分作三层拱卫着周瑜和小乔居住的采石小筑。周瑜请他们开辟了几块菜畦,养殖了鸡鸭。平日练武务农,生活用度竟然不需孙瑜补贴,甚至时有盈余,可以拿去山下市场换取柴米油盐布匹织物。
这些日子,周瑜努力恢复体力,训练骑射。小乔则专注于学习各种美食的烹饪和制作药补。她甚至在山中养了羊和鹿,羊奶用来给周瑜补营养,而鹿则作为猎物,一旦周瑜有贵客来访,就烤鹿肉,做鹿肉脯。
日子过得很快,秋意越来越浓。建安十二年的秋天,看来是个江枫如火的明媚秋季。
秋老虎还是相当厉害,空气中弥散着最后的湿热。
周瑜坐在牛渚矶的一块巨石上,巨石下是滚滚大江,惊涛拍岸,响声轰鸣。他摇着羽扇,盯着江心的几艘小船。
他身边各坐二十名军兵,每次他出了采石小筑,必定有五十军兵跟随,也就是看守。
此刻他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似乎在努力地听着什么。
孙瑜今日处理完政务,便带着六个随从,来看周瑜。
他几乎每过几日就来看望周瑜夫妇。来了以后和周瑜下棋,饮酒,吟诗,弹琴,品尝小乔新学做的佳肴。。。尽兴而归。
今天发现只有小乔在忙着腌制秋梨,周瑜却不在小筑。
寻踪找到牛渚矶,入眼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
“公瑾!这么热的天,你在这里干什么?”
周瑜抬眼看见快步走来的孙瑜,笑了笑:“仲异,来得正好,你听见了么?”
孙瑜隐约听到一阵阵的战鼓和牛角号的声音,不觉一惊:“公瑾,是曹操军中的阵鼓,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收到任何曹军来犯的消息啊?”
“你猜猜这阵鼓离我们多远?”
“这哪里猜得到,反正在大江上。”
周瑜回头问两边的军士:“你们说呢?”
“中护军,这阵鼓离我们大约百丈,牛角号稍近,约五六十丈。”
周瑜笑道:“果真是主公的精兵。仲异,只半月训练,这些军士都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敌船距离我军的距离。”
“中护军,敲阵鼓的船在向我们飞奔而来,而牛角号的船没动。”一个小头目报称。
“很好,记住,在大雾弥江的时候一定要等敌船距离我们五十丈内,才可放箭,否则会浪费我们的箭矢而毫无杀敌之效果。你们先练着。我和孙太守去凉亭一叙。”
“哈哈哈,公瑾,真有你的。”孙瑜一把拉住周瑜走入草亭。
早有随从铺好草垫,端来了木几。随即退出草亭二十步之外侍立。
“公瑾,主公派来监管你的军兵到被你训练成了水师部曲。猜猜孙仲谋作何感想?”孙瑜因周围没人,说话便放肆了起来,直接称呼孙权的字而非主公。
“我就是闲来无事,和他们做几个小游戏而已。”周瑜淡淡笑着。
“小游戏,这才是练兵之道。怪不得公瑾练的兵都是精兵。不像我等莽夫,只知道练体力,练勇气,却不知原来计谋也是有道可循的。”孙瑜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公瑾,我特意给你留的酒,许都来的贡酒,不提前给你灌一壶,早就被我的人喝个精光!“
周瑜的嘴角向上翘了翘:”还是仲异惦记我。多谢。“
说着,打开了酒壶的盖子,略嗅了嗅:”醇香浓郁,这是河西贡酒啊。“
”公瑾对酒品也很有研究?“孙瑜问。
”略懂。“周瑜抬起笑眼,眼角眉梢如此明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孙瑜都看呆了,心里暗骂:”孙瑜,你好渣啊,公瑾是男人,你也没有断袖,怎么眼光就挪不开了呢?“
”有些可惜,没有夜光杯来盛这河西贡酒。“周瑜自言自语。
”夜光杯?为什么要用夜光杯么?“孙瑜问道。
”周穆王时,西域曾向朝廷献“夜光常满杯”。当杯中斟满红色的酒时,月光下,波光粼粼,东方朔《海内十册记》也记录夜光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煞是好看。这河西贡酒色泽纯红,甘甜浓烈,自然由夜光杯来盛最佳。“周瑜笑道。
”公瑾!“一声娇嫩得有些嗲气的声音传来,孙瑜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公瑾,夜光杯来啦!“
”夫人!“守在亭子外的侍卫俯首行礼。
一阵桂子香气飘过,一袭淡紫色的纱衣绣着深紫色的葡萄,披在暗绿色的锦缎榴裙和绣襦上,宛若真正的西域葡萄架。
”夫君,听说太守专门给你送来河西贡酒,就猜到你要用夜光杯了。小雅赶紧找出来,我们骑马来送给你,就怕晚了。“小乔和小雅一前一后走进草亭。
”阿锦“周瑜的笑眼看向小乔的那一刻,小乔就觉得这整个天地都是明媚可人的。什么烦恼哀愁都无影踪。
墨绿色晶莹剔透的两只夜光小觥摆在周瑜和孙瑜的面前。
”小乔夫人,还有一只给我用的?“孙瑜欣喜地问。
”两个美玉对饮,自然要用两只夜光玉杯“小乔俏皮地回答把孙瑜逗笑了。他和周瑜的名字一样,都是意为美玉的”瑜“字。
醇香的美酒倒入小觥,在秋阳下晃动着暗红色的流光溢彩。
”公瑾,请!“孙瑜举杯,和周瑜对举一下,两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惊喜地发现小乔和小雅从竹筐里拿出四个小盘,第一盘是酒红色的腐乳酿鹿肉脯,第二盘是精致的牛渚茶干,第三盘是西楚霸王项羽吃过的蛤蟆酥,最后是一小盅吴县的蟹粉狮子头。
”夫君,太守,不好意思,没想到太守今天来,只来得及做出四个小菜,给你们下酒。“小乔的吴侬软语,让孙瑜听得浑身发酥。抬眼看了一眼周瑜,笑着说:”公瑾好福气,难怪程德谋张子布他们心生嫉妒“
”仲异说的对,周瑜别无成就,唯得小乔,足慰平生。“周瑜看向小乔,见她粉面若桃花,显然十分受用。
孙瑜吃了一块鹿肉脯,惊叫:”鹿肉如此鲜美,浓而不腻,肥瘦适宜,不干不柴,真是极品啊。夫人的厨艺真乃神来之笔。孙瑜在此谢过夫人“
小乔亲自替孙瑜布菜,添酒,小雅在一旁服侍周瑜。
周瑜看看小乔,心想,阿锦今天怎么啦?对丹阳太守如此殷勤。上次征伐麻屯和保屯时,小乔是见过孙瑜的。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远不到家人般的地步。
孙瑜也感觉到了,这美得让人窒息的一张笑颜和纤纤玉手殷勤侍候,孙瑜觉得脸红心跳,哪里都不自在。
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小乔夫人,孙瑜不敢劳动夫人,我和公瑾自己吃喝就好。请夫人移驾歇息。“
小乔巧笑嫣然:“太守是我夫妻的衣食父母,我们能在此观江天山色岁月静好,全凭太守荫蔽,乔璨哪敢不感恩戴德,殷勤服侍?”
这话说得孙瑜更加惶恐,连忙频频作揖:“夫人此话,孙瑜愧不敢当。如果夫人在此处客居,有何不便,尽管直言,孙瑜无不从命,竭力安排。”偷眼看去,一旁的周瑜神情错愕,莫名其妙地看着小乔,似乎也不解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乔又替孙瑜斟了酒,布了菜,追问:“太守此言可当真?”
“自然,夫人有任何吩咐,请直言不讳,孙瑜无不从命!”
小乔看了一眼周瑜不解的表情,忽然俯身向着孙瑜跪下行了大礼:“我夫君身体弱,他脚上还带着钛环,十分沉重,双踝已经磨破,夜间疼痛常常无法入睡,骑马射猎更是不便。可否恳求太守网开一面,取下钛钳,让他可以安眠。”
孙瑜还没说话,就听见周瑜声音低沉颇为不悦地说:“阿锦,不可造次,这是国家法度。不要为难仲异。”
“太守,小乔别无他求,愿意为公瑾戴镣赎罪,只要把钛钳取下,小乔替公瑾戴上就是。待他身体大好,再换回去不迟啊。太守,求求你啦。”
孙瑜见小乔俯首低眉地恳求,一双美目泪光盈盈,朱唇一撇一撇像是要哭出声来。心中暗想,这名满天下的周公瑾也是命中注定,夫人是绝世美人不假,心性却像个小孩子,也够他麻烦的。
孙瑜和很多男人一样都是受不得女人哭的,一见小乔大滴大滴的眼泪,已经手麻腳亂,慌作一团,搀扶也不是,不搀扶也不是。急忙说:“来人,传手轻的铁匠来,将中护军脚踝上钛钳取下。主公若有责备,孙瑜一人承担。”
周瑜早把小乔拉起,本想责备她不合时宜,可看见那梨花带雨的倾国容颜,责备的话一句也出不了口,掏出丝帕轻轻替她擦泪:“好了,别哭了,阿锦,仲异对我们这么好,不要给他招惹麻烦,这钛钳戴着也不碍事。”周瑜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小乔,小乔依偎在他怀里抽泣。小雅在旁撇着嘴:“小姐,太守既然答应,就会一言九鼎不再反悔,我们回去吧,别搅和了公子和太守的好酒。说不定他们呢有正事要谈呢。”
看着主仆二人走远,周瑜苦笑着对孙瑜说:“仲异,不要在意女人的话。”
“公瑾不用管了,我来是有要事跟你讲。差点耽误了。”孙瑜急忙打断周瑜。
“哦?”周瑜盯着孙瑜。
“公瑾,有个人在我府上,想见你。”
“谁?”
“蔡中郎之次女蔡贞姬。”
“仲异,我见过她了,没必要再见。”周瑜不假思索地回答。
“贞姬小姐果然绝顶聪明,她已经料到你会如是说。她说,有她姐姐昭姬小姐给你的书信和口信。务必一叙。”
周瑜抬起星眸,看了一眼孙瑜:“仲异,我回去想想,如果去,就明天正午。”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去问小乔去不去。他再不愿因为无厘头的桃花运与小乔起踽瑀。
而且时间选在青天白日的正午,避免任何暧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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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一边轻柔地替周瑜按摩,一般温柔地看着夫君日渐好转的伤处。
“阿瑜,现在大好了,要不要试试啊?”
周瑜眯起眼睛看着她满是桃花色绯红的脸:“你想要?”
小乔捶了他一把:“我想吃了你,把你吃进我肚子,就谁也抢不走我的宝贝了。”
周瑜苦笑了一下,用左手臂支着头,右手摸了摸小乔的漆黑长发。
“阿锦,多虑了,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小乔听了,一脸幸福。
周瑜接着说:“别闹,有正经事,蔡伯喈的女公子蔡贞姬请孙仲异传话,说有要事要见我,你陪我一起去吧。明天正午,如何?”
小乔听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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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孙瑜差遣的公人就到了府门。带来了铁匠和郎中。
说是奉太守令,为周瑜打开脚踝上的生铁钛钳。
小乔很高兴:“孙太守一言九鼎。”
替周瑜仔细包扎了磨破的皮肤,小乔忽然抬起头:“阿瑜,你自己去见那个什么蔡贞姬吧,我留在家里给你煮些好茶。”
“不是说好一起去么?”周瑜不解。
“阿瑜,你们男人家总有些事是我们参与不了的。这贞姬小姐只怕是受了曹操的什么嘱托。就像那个蒋干一样。你带着我去,她不一定说实话。再说,你在孙太守和蔡贞姬眼里也很没面子。阿瑜,记住,在外人面前呢,你可以随意处置我。在家里呢,你就是我专属的。我怎么舍得夫君没有面子。我夫君是万人之英,必须有牌面。”
小乔一番话,让周瑜热血翻涌,猛地搂住她,深吻下去:“阿锦,等我回来好好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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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守,周瑜叩谢太守体恤。”周瑜一见到孙瑜,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如果主公怪罪太守越法而行,周瑜会深感内疚。请太守不必枉法。”
孙瑜一把拉他起来:“公瑾,你这么客气,要知道主公不过是要个台阶下,否则他也不会把你流徙到我这里。谕令上说要我丹阳郡严加管束中护军。呵呵,在我这里,严加管束的定义就是诗,酒,琴,棋,书,画,猎。。。怎么样?中护军,还吃得消么?”
周瑜笑了:“来者不拒。”
两人携手来到太守府邸的后院,在这里有座半山亭,两人来到亭子,已经有个丽人等在那里。
“公瑾,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去讨嫌了。好好享受。”孙瑜狡黠地笑笑,转身离去。
“周都督,又见面了。”
“贞姬小姐,再次约见,有何见教?”
“公瑾哥哥,你还好么?”蔡贞姬抬起明眸,有些泪光地看着周瑜。
周瑜星眸闪烁,避开了她的对视,望着远山道:“小姐不会就是来问候周瑜的吧”
“当然不是,家姊从漠北回到长安,还不曾去许昌拜见曹司空,就命我急下江南寻找都督。”
“哦?昭姬小姐命你来找我?”
“是,家姐说,那年在洛水畔,一个英俊少年的美姿容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那个少年随手挥豪的一首诗,被她默记下来,本没想到还有再见那个少年的机会。当年的她,仓促之间只记得他的字叫公瑾,姓周。直到后来某一天,和匈奴左贤王一起谈论当世天下豪杰,才从左贤王口中得知周公瑾就是东吴的周瑜。盖世奇才,文武兼备。家姊顿时仰慕心起,把那少年的诗用飞白体誊写,又照着他的韵写了十八段短歌。”贞姬喘了口气:“这十八段短歌也用飞白书写了,连同你的原作,一并赠送给都督。”
周瑜默默地听着,一直没说话,他的思绪径直飞到了二十年前的洛水之夜。
直到贞姬递过来一卷白绢,展开一看,最上面是自己少年时的习作,他甚至自己都不记得这首诗了。
[风和草萋兮雁归旧里,山青水暖兮雀跃龙鱼,故园东望兮家国犹记,顷尔残垣兮狼烟骤起,逐鹿兵戈兮荒野羸骨,苟且偷生兮民比蝼蚁,匡扶万众兮执矛断笔,马踏宵徒兮何吝残躯。]
后面的一摞是蔡昭姬的诗稿,共有十八段。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周瑜一一读完,“好诗啊,昭姬小姐好文采。这些诗可谱了曲?”
“有,家姐还给它们取名为【胡笳十八拍】,送给都督先睹为快。”
“请贞姬小姐向令姊转呈周瑜的谢意。”
“公瑾哥哥,家姐还说,周都督乃盖世奇才,应该成就千秋功业,而纵观天下,曹司空气势如虹,周都督不如择主而事,日后还可以时常和都督西窗剪烛,共话雅乐。不知都督可愿意?”贞姬侃侃而谈。
周瑜面沉如水,半晌才说:“汉室颓靡,气数已尽,辅佐昏庸之主,无异于荼毒百姓。纵位极人臣,又有何千秋功业可谈?”
“那不如辅佐曹司空龙登九五,也可称为千古一相。”
“瑜自幼追随讨逆将军,计必从,言必果,内结骨肉之情,外结君臣之义,如此志同道合之人乃瑜之命中主公。我江东良田美景,五谷丰登,这样的家园不曾卫戍,焉有舍近求远,依附曹逆之理?”
周瑜的一番话竟让贞姬一时说不出话。
话不投机,两人匆匆作别。
孙瑜把周瑜带到僻静处,悄悄问:“公瑾,此女找你何事?”
周瑜淡淡答道:“无非是想用旧情,劝我投奔曹擦。”
“那公瑾意下如何?”
“我与伯符总角之好,知己之交,绝不会弃江东而去。”
“公瑾,既然你已经和她作别,我就把她抓了送给主公。她已经成了曹贼的说客,完全不是探访故友该有的样子。”孙瑜道。
“这。。。”
“公瑾,这事你不要管。”
周瑜听了,没说什么,在离开孙瑜府上时,拐了个弯,到贞姬居住的地方直言相告,催促贞姬快些离开。
蔡贞姬跨上战马,纵马奔驰了一小段,又折回来,解下马鞍上挂着两个绳套递给周瑜。
“周都督,这是家姐从左贤王那里带回来的,我觉得很稀罕,送给你做个纪念。你夫人如果马骑得不好,这物件可以防止坠马。”
周瑜拿在手里,发现是两个圆圆的绳套,正好可以把双脚放入。骑在马上若有晃动,可以借助双脚把身子稳住。
“曹司空兵精马壮,开春就会进攻乌桓,一统北方,你在这江东一隅偏安,有何出息。”蔡贞姬不肯认输,又反唇相讥。
“贞姬小姐,江东百姓丰衣足食,在孙将军麾下,安居乐业。一统于昏聩的汉天子和狡诈的曹司空治下,对我江东子民有何益处?”周瑜微笑反问。
蔡贞姬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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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司空府的后花园,曹操和荀彧正在喝茶。
“文若,你看见蔡昭姬了么?蔡伯喈的长女,才华横溢,容貌姣好,可惜在漠北这十多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曹操咂着嘴叹息。
“主公,匈奴人风餐露宿,自然肤黑面糙,衣饰粗犷。回到许都精心调养,再换上江东丝绸,便会光彩照人。”荀彧是很讲仪表品味的人,身上清一色的吴郡丝绸或是蜀地织锦。还带着香囊。
“唉,女人如果看上去像个男人,即便再有才,怕也无甚吸引力。”曹操叹息,“本想接了蔡昭姬回汉,老夫就供养她一辈子,现在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荀彧暗笑,原来曹操本想纳蔡氏为妾,这在喜欢人妇的曹孟德本是常事,看来蔡琰的美貌不再,他又后悔了。可怜蔡琰还一心一意地想要报答曹操的营救之恩呢。
“主公不必为难,找个小官把她嫁了,不就行了?更何况,也许不用主公操心,她自己就寻到了情郎。”荀彧笑道。
“文若何出此言?”
“此女知恩图报,已经让其妹蔡贞姬南下江东,寻找周郎,周瑜暗恋蔡琰日久,说不定还真能劝得他归附司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