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寻常事之红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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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又出血案

高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份材料。

陈利明坐在他的对面,托着腮帮子看着他,“梁子,想啥呢?跟我说一说呗。”

高梁抬眼看见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吓了一跳,“盯着我干啥?”

“你到底怎么想的?”陈利明点了点他手上的材料。

电话铃声响了,高梁抬手示意打断他,接起电话。

对方是黎麦。他和李永秋直接去了一趟鲅鱼圈,找到了孙友凤的二姨了解情况。

“走,去找老孙家两口子取血样。”高梁起身,拿起外套,直接拽起陈利明。

在车上,陈利明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决定直接和老孙家两口子摊牌了?”

“黎麦回信儿了,孙友凤根本没有去她二姨家,可是没有办法判断是她自己没去,还是常亚芹撒谎。”高梁一把转向,把车子拐到了辽河大街。

陈利明吓得赶紧绑好安全带,“吓死小爷了!”

缓了缓神,他捅了捅高梁,“梁子,也可能不是常亚芹撒谎,而是孙友凤在路上被人杀害了。”

“那咱们问问就知道了!”高梁一脚刹车,停在了太和庄的村口。

陈利明带着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老孙家,却见大门虚掩着,里面无声无息,隐隐飘来一股腥气。

高梁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腰,想起来按照规定他们已经把手枪全部上交,统一管理了。

突然,大门突然洞开,一个身影从门后跑了出来,满身是血,像疯了似的奔向他们二人。

高梁一脚踢出去,利用自己的大长腿把对方踹飞。

陈利明也随手抄起一根木根,可他定睛一看,这“疯子”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高梁没有时间思考,突然闪到那人身后,窜上去把他放倒;手疾眼快,一个背拷,把人锁得牢牢的。

陈利明一看,大中午的,冷汗都下来了。

那人手里拎着一把剔骨刀,上面沾染了鲜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陈利明拎起那人,愣了一下。

这人大概六十来岁,身材虽不算高大,却很强壮;最骇人的是那张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五官和那具无名女尸丝毫不差。

很快,李乐峰带着一中队和技术中队的人都挤在这个小院子里,派出所民警也派人封锁了周围的区域。

在封锁线外,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包括北边工人宿舍的住户们。

在红砖房的玄关,崔立伟和杨东升神情严肃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不用多做他想,这具尸体就是老孙家的女主人常亚芹。

常亚芹俯身趴在地上;头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右耳已经掉了,就在距离尸体的半米远处。这死状非常凄惨,可见凶手下手之狠辣。

崔立伟轻轻抬起尸体的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已经出现尸斑,但颜色还很浅。”

“肛温42度,体温36度;血液刚刚凝固。”陈利明在笔录上记着,“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不超过一小时。”

李乐峰听完技术中队的初步判断,回到院子里听高梁、陈利明汇报当时的情况。

李乐峰抬手看了看表,“你们大概三十分钟前到这里。也就是在死者刚刚断气不久,你们俩就来了……”

“……随即被那个老头子砍了。”陈利明接话,“不过,没砍到。”

“别贫了!”高梁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和思宇带他回局里,赶紧突审。现场看来他的嫌疑最大。这人的状态很有问题,你俩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利明回头看了看被派出所民警控制的老头子,走了过去,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孙成岩?”

那人眼神木直直的,毫无反应。

陈利明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孙成岩?”

“是他!”答话的是李永秋,“我在屋子里看到一张全家福照片,男主人是他,孙成岩;女主人是死者常亚芹;女孩应该是他们的女儿孙友凤;男孩是他们的儿子孙旺峰。诶?孙旺峰呢?”

“妈~~~”一声尖锐的叫声几乎划破了每个人的耳膜。

所有人一激灵,转向大门口。

一男一女突然踉踉跄跄地跌进来。

李永秋吓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住了女人。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女人竟然挺着大肚子,看起来随时就能分娩。

那男人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一时间表情不知道是怒,还是悲。

父亲孙成岩被警察制住,警察手里的物证袋还装着一把带血的剔骨刀;隐约看见屋子玄关的血泊里趴着自己的母亲常亚芹。

高梁一声大喝:“来两个人,把他们带离现场!”

派出所民警回过神,赶忙进入现场,连拉带拽地把孙旺峰和他妻子带离。

陈利明也和刘思宇很快把孙成岩带走。

现场一下子消停了不少,只留下警戒线外村民的窃窃私语。

这时候,黎麦从院子外面钻了进来,“高师傅,街道的同志接到了!”

太和庄是个村子,但是目前正在推进社区化改革,于是提前设立街道办事处。

街道办事处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戴副眼镜,身高不过一米六,身材有些微胖,面容和善。

高梁迎了上去,“金主任,你好!我们是站前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民警,这里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金主任推了推眼镜,“高大队,你好!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听黎麦同志说了一下情况。这个村子因为村民之间的矛盾,已经很久没有选出村干部了。市里推进社区化建设,我也是三两年前才到这里。”

短短几句话,道出无尽辛苦。

高梁把金主任引进院门口,向她介绍:“金主任,这是我们的副局长李乐峰同志。”

金主任伸出手,“李局长,您好!”

李乐峰彬彬有礼回握,“金主任,你好!现场情况比较特殊,咱们不方便谈话,要不到外面再说。”

“好!”金主任应道。

高梁从民警手中拿过物证袋,折回现场,走到陈尸处。

“立伟,情况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目光转向那只耳朵。

崔立伟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两刀是一个人干的。”

“这你都能看出来?”高梁惊呼。

杨东升也站起来,险些站不住摔到。“你看这些血迹!两次滴落的血迹有重合,证明这两刀间隔的时间特别短,就是连砍两刀。”

崔立伟拿过高梁手中的物证袋,沿着剔骨刀的形状握住,顺着尸体倒伏的方向比划。“你看,就是这样。凶手应该是站在常亚芹的背后,追着她击杀。第一刀砍掉了她的耳朵……”

他指着地上和墙上的血迹,“看,这些血迹的形状和耳朵飞出的痕迹相符。第二刀马上又砍了下去,击中了后脑。”

高梁俯身看了看,一股腥气直冲脑门。那是血液混上脑浆的味道。

死者后脑的刀口大概有十厘米长,从上到下,从深可见骨到划破头皮,明显是用剔骨刀的劈刺,所以角度比较特殊,

“一把剃骨刀能够砍出这么深的伤口吗?”高梁表示怀疑,他仔细看了看那把剃骨刀。这不是普通的小尖刀,而是带有一定弧度的长刃刀。

“当然能了!这种剃骨刀不是为了剃下骨头里的拆骨肉,而是为了片下棒骨、筒骨上大片肉,说叫剃骨刀,其实叫片刀更合适。”杨东升掂量掂量这把刀,还挺沉,“这刀用得好,那片出来的肉薄如蝉翼;用得不好,就像死者的伤口这样,像劈柴似的,裂缝都不规则。”

崔立伟也向高梁解释道:“这种刀不太常见,如果真说起来的话,很有可能是在卖肉摊子能见到。”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孙成岩可不就是卖肉的吗?在结合现场的情况来看,他是凶手必定无疑了!”黎麦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进来。

他觉得这案子如此简单,如此巧合,简直是自己从警生涯以来前所未见的一次。

高梁拍了拍他的头,“你可别这么有信心!我觉得这么看来,更有疑点了!孙成岩既然是卖肉的,他会把剔骨刀这么用吗?再说,按照利明的调查,孙成岩和老婆常亚芹关系一直不错,在儿女婚恋问题上,两个人的想法也非常统一,怎么就突然要杀了自己的老婆?再等等他们走访的结果,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四个人说着话,尸检中心的工作车已经来了,工作人员带着敛尸袋走进了胡同里。由于这东西实在给人视觉冲击太大,又引起围观村民的窃窃私语——不,这可不能叫做窃窃私语了,简直恨不得大声喊出来!

高梁告诉技术中队的两个人:“你们先和尸检中心的同志去验尸,有什么事咱们回来再说。”

一向任劳任怨的杨东升突然表情有些沮丧,“这段时间咱们算是和尸检中心拼上了!我都觉得那里可以给我设一个常驻办公室,要不然对不起我这一天天的和尸体的亲密接触!”

高梁也知道这段时间的恶性案件着实有些太多了,陪笑道:“东升,你先别着急,等这段忙完了,我好好给你放个假,保证你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杨东升看见他谄媚的笑脸,本来都已经被逗笑了;可是一听他的承诺,又生气了。“你可算了吧!高大队这么有心,给我的承诺有多少践行了?都是在骗我的!”

崔立伟看着哥俩你一言我一语,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行了,别闹了,赶紧帮忙把尸体搬进去!”

等到尸体被抬走,现场已经清理完之后,高梁留下了派出所的同志帮忙看现场,自己带着李永秋和黎麦立刻着手对周围村民进行走访。

第二天一早,按照惯例,李乐峰再一次组织召开了案件碰头会,这次碰头会的主要内容就是昨天晚上的审讯工作。

昨天的审讯工作可不仅仅是针对孙成岩一个人,对他的儿子孙旺峰、儿媳隋庆余都进行了详细的询问。

为了照顾孕妇隋庆余,李乐峰特许王彤家和金福明带着她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免得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李乐峰看着会上每个人的黑眼圈,心里也有些不忍,“知道大家非常辛苦,但是最近发生的案件性质十分恶劣,不让我们休息。你们也知道,这两起案件杀人手法十分残忍,而且还在人员密集的村落发生,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现在大家已经经过一天一夜的侦查,我们把现在目前掌握的证据都拿出来亮一亮。利明既然审讯的是孙成岩,那就由你先说吧!因为这个人是你们在现场发现的,嫌疑最大。”

陈利明自然当仁不让行,“我跟大家说一说孙成岩的审讯情况。昨天晚上,我和思宇对孙成岩进行了突审。在审讯的过程中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很有可能是被现场的情况所刺激。他口口声声否认自己杀人了,说自己到现场的时候,他的老伴已经死了,他只不过是捡起地上的凶器出去找人报仇。”

“找人报仇,找谁报仇?”高梁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奇怪,“听孙成岩的意思,他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是的,孙成岩说凶手就是村北钢铁厂办公室主任迟强国的儿子迟伟明。因为常亚芹反对他和孙友凤的亲事,于是便痛下杀手!”陈利明翻看着笔录,这是孙成岩的供词。

这句话倒是得到了李乐峰的认证,“我的走访情况跟利明审讯结果有些类似。昨天我和街道办事处金主任沟通了一下,按照她的说法,孙有凤和迟伟明的婚事的确是他们街道的老大难问题。最主要的阻力就是来自孙友凤的父母,这个老两口对迟伟明的态度是百般的不满,尤其是因为他们家动迁补偿的事情,造成了两家的矛盾,后期又因为一些琐事越发不可调和。”

“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觉得因为这点事就杀人,好像是太过儿戏了。”高梁还是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人会因为讨不到老婆而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