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多有矛盾
李乐峰制止了这场争论,“不讨论了,咱们现在就派人去和迟伟明接触,把他先带回来做个询问笔录。你们走访的时候也重点关注一下这户人家!”
李永秋也有发现,“我之前也曾经因为无名女尸的这件事,走访过周围的村民,把材料交给了高大队。老孙家可不仅仅是因为自家儿女婚恋问题有矛盾,常亚芹可以说是‘打遍全村无敌手’!”
众人没忍住,都笑出声来。
“怎么回事儿?你详细讲一讲!”李乐峰神情还是很严肃。他是农村出来的,知道村民之间的矛盾,虽然都是鸡毛蒜皮,但下狠手来也绝对不会手软。
李永秋接下来的话,可让众人笑不出来。
常亚芹之前就是一个性格比较极端的人,在年轻时还蹲过一段时间的监狱。
原来,孙成岩是有兄弟二人,感情还不错。父母去世之后,兄弟俩一直居住在后石村。可惜妯娌之间性格不合,经常闹矛盾。
有一天,年幼的孙旺峰去自己的叔叔孙成峰的家里吃饭。孙成峰的妻子张喜文看见孩子来了,觉得大人之间的矛盾不应该影响到孩子,于是还算热情。午饭的时候,她给孩子蒸了一碗鸡蛋羹。可是孙旺峰是小孩子,非常喜欢甜的东西,在厨房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些糖精,放在嘴里。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孙旺峰竟然上吐下泻。孙成峰赶忙把他送到了卫生所,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捡回一条命。最后,经过医生判断,是食物中毒,中毒的来源就是糖精和鸡蛋。
可是,常亚芹却不这么想。她认为自己的妯娌张喜文对自己有意见,就把这气撒在了孩子的身上,给他下了毒。他实在不能相信,糖精和鸡蛋竟然会让孩子食物中毒!这一定是医院的误诊!于是,她向公安局报案了。
公安局到了现场以后,经过仔细的走访询问发现,张喜文说的话的确不虚;而且最关键的是,厨房的糖精是孙旺峰自己拿到的。
可是常亚芹对这个结论根本不认同,甚至更加生气了。
直到有一天,她趁着孙成峰和张喜文都出门的时候,把小侄女骗到了家里来,也用相同的手法蒸了一碗鸡蛋糕,而且撒上了更多量的糖精。
小姑娘吃下以后,很快就上吐下泻,甚至浑身抽搐,出现了谵妄了现象。
赶巧,这时候孙成岩回到了家里,看见自己的小侄女万分痛苦,而自己的媳妇儿像是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冷眼相看,吓得立刻抱起孩子赶往卫生所。
可是卫生所也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么严重的情况,只能先给孩子洗胃,而后又转院到市医院,最后算是把这孩子救了下来。可是这一下子却伤了根本,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张喜文哪能让常亚芹逍遥法外?她立刻向公安局报案。
公安局经过仔细的勘察确定,常亚芹犯有故意伤害罪,最后,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那时候常亚芹刚刚度过哺乳期,值得扔下一岁的孙友凤到新生农场服刑。
等到常亚芹出狱之后,一家人在后石村也过不下去了,便搬到了太和庄。
众人听完这一段往事,几乎有些不寒而栗。
这个常亚芹性格有些过于偏执了,现在不但两个孩子、两个家庭都受到了伤害,而且还让自己遭受了数年的牢狱之灾。
高梁听到这里,沉吟了一下,“其实,按照常亚芹这种性格,她极力阻碍自己儿女婚恋问题,真的是有可能。我也听说她和自己的的儿媳隋庆余相处非常不好,两个人甚至动手打骂。原本我还觉得儿媳不孝顺,哪能打老人?可是经过了解发现,常亚芹经常怂恿自己的儿子孙旺峰离婚,即使在儿媳的怀孕期间也不例外。最后,小两口实在无法忍受,才租房搬到市里。”
黎麦听完自己师傅的话,也想到了自己走访调查的结果。“我的走访结果也有人说过,死者的儿子和儿媳在案发当天其实已经回到了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又离开了,直到案发后才再次出现。我觉得也有可能是他们杀害了死者,在案发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家里,这黑锅让自己的老爸顺理成章地背了。”
王彤佳听了黎麦的话,很是惊讶,“他们回去过吗?可是隋庆余可没有跟我说呀?”
“那咱们就继续查这件事,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高梁神情十分严肃。
“死者这种性格,她得罪的人可能不仅仅是家里人,与村民相处也不会很融洽吧!”金福明听到一中队的走访情况,对于自己原本的想法也产生了动摇。“这人的性格,这么偏执,这么强势,如果说仅仅是因为儿女的婚事,就走向极端,太有可能了。
“可是哪来找一个更极端的人,会直接把她打死?”陈利明挠头,宣布以为很轻松的案件,却越查越复杂,“我原本以为板上钉钉是她的丈夫孙成岩所为。现在他坚决不肯认罪,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我觉得可能真的不是他。”
李乐峰告诉陈利明:“你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在现场发现了凶器,孙成岩也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所以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是符合相关规定的。接下来诉讼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现在他的并不认罪,到底是负隅抵抗,还是真的冤枉,我们并没有办法掌握,现在还得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要怕,办案件最终的目的是为死者申冤,不是为了自己免责。”
几句话说得陈利明面红耳赤,“行,我知道了!”
这时候高梁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竟是崔立伟。于是,他示意大家安静,打开电话功放,“立伟,你们到沈阳了?”
崔立伟的声音难得不再平静,而是有些疲惫,“是啊,我们已经到沈阳了。昨天晚上验尸,今天早晨立刻赶往沈阳进行DNA检测。说起来,真的不怪东升抱怨。”
“呃,立伟,我想告诉你,我正在开会,而且功放。你就这么出卖东升,是不是不太好啊?”高梁想要按断电话都来不及,只能任凭大家听他吐槽。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许久,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我们已经把DNA样本交给了省公安厅检测中心,差不多在本周之内就会出结果。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无名女尸的复原图像和犯罪嫌疑人孙成岩非常相似,现在我们更主要是需要看到DNA的检测结果。”
李乐峰忍住笑意告诉崔立伟:“立伟,你和东升非常辛苦,我们都知道。再坚持一下,等着案件结了,就给你们放个大假!”
崔立伟并不领情,“李局长,这个承诺高大队已经做过了,东升都不会相信,您觉得我能相信吗?”
李乐峰难得吃瘪,众人低头偷笑。
他轻咳了一声,“我应该比高梁靠谱些。好了,我们继续开会,先不跟你说了……”
大家也收了笑容,生怕局长秋后算账。
高梁综合了众人的搜集的线索和信息,最后告诉大家:“现在的侦查方向依然是死者的社会关系。大家不要以为现场发现了孙成岩就已经抓获凶手破案了,这起案件背后还牵扯了许多问题,所以不能草率下结论。”
这时候,李永秋提出了一个想法:“按照崔队长对无名女尸的验尸结果来看,她是被一个力气较小的人,从正面扼颈;又被一个力气较大的人,在后脑击打;随后扼颈的人又把她扑倒在地,压折了她的锁骨……这情景到蛮符合孙成凤被孙成岩夫妻二人故意伤害或者杀害。”
高梁听到这里,没有否认李永秋的猜测,“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们办案讲的就是证据,这件事咱们还得继续调查。孙成岩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放在外面也是容易出事,拘留吧!”
其他人也是同意高梁的意见。孙成岩是现场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而且手持凶器;从现场采集的指纹来看,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所以将他先行拘留是合法的。
李德峰一拍手,“行了,咱们也不讨论了,节省点儿时间,继续捋着常亚芹社会关系这条线查下去。无论是本村村民、原来居住的村子以及和钢铁厂员工之间的矛盾,都要查得一清二楚。现在我们还要等DNA的检测报告……对了,千万不要忘了有人跟进孙旺峰和他妻子的情况,毕竟这婆媳矛盾也很有可能成为作案的动机。”
会议结束后,每个人按照安排的工作,继续在案发现场周边进行走访。
可是一连三天,案情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好在省公安厅得知了营口这起案件的情况,将DNA检测工作进程推荐,在第三天便出了结果。
崔立伟和杨东升第一时间拿到了DNA检测结果,风驰电掣地赶回了营口,立刻向高梁进行汇报。
高梁看哥俩风尘仆仆回来,把行李包一甩,扔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检测报告,准备拉开架子向高梁进行汇报。
高梁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二位大神不用着急,来来来,我给你们倒点茶水,我也算是尽些心意!”
崔立伟摆了摆手,“行了,我们之间不用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这件事我还真是急着跟你汇报。DNA检测报告结果证实无名女尸就是孙友凤,她是孙成岩的女儿,几乎毫无悬念。说实在的,这件事也多亏了东升,他把无名女尸的骨相进行了复原,长得和孙成岩几乎一模一样;另一个令你跌破眼镜的检测结果,就是孙成凤并不是常亚芹的女儿!
高梁原本做作地弄了一些工夫茶,手法复杂地给崔立伟和杨东升斟上。可是听到崔立伟这么说,他一碗茶几乎倒扣过来。“什么?孙友凤不是常亚芹的女儿?”
杨东升赶忙跳起身来。高梁这点水全在自己的裤子上!百里迢迢赶回来,就被浇了一身的水!“你激动什么呀?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得相信科学!”
高梁冷静下来,“真是奇了怪了,我看书里有一句话——不知其父。现在看来,还有‘不知其母’的!”
“何止,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孙友凤既然不是常亚芹的女儿,却是却是孙成岩的女儿,她的生母是谁?常亚芹对这件事是否知情?孙友凤的身份会不会是这两起凶杀案的诱因?”崔立伟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思考关于这起案件的种种可能性,却不想拿到了DNA报告,发现这案件又多了一种可能性!
高梁苦笑道:“虽然咱们也破过不少大案要案,但是仅仅几个人的社会关系竟能如此复杂,也实属罕见。咱们还得围绕这家人继续侦查下去,看来家庭矛盾造成这起凶杀案应该是主要原因。”
“也不尽然哦,话别说的太满!”李永秋也拿着一沓笔录晃晃当当地走进了高梁的办公室。
高梁有些抓狂,“我说各位大神,大家进我的办公室,能不能敲敲门?我这是办公室门,不是城门啊!”
李永秋对于高梁的哀求十分不屑,“你的办公室从来不关门,不让我们随意进出,实在有些霸道!”
“我一个人的办公室不让你们随意进出,反倒是我的霸道了?!”高梁被这不讲理的人气得半死,不过还是工作重要,“你来说说你刚才说的‘不一定’是什么原因?”
李永秋抖了抖手中的笔录,“这是派出所走访的询问笔录,还有我调查的一些情况。在案发当天,曾经出现在孙家的人总共有三拨。第一拨就是孙旺峰的夫妻俩,他们两个人进了院子以后,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才出来;第二个就是迟伟明,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跑到了孙成岩的家里,没有停留过久,三五分钟也就离开了;第三拨就是孙成岩,回家以后很久没有声音,再开门,就是拿着菜刀警察叫板。”
“永秋,你太厉害了!”高梁听完,恨不得举起大拇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李永秋诡异地笑了一声,“你们拐进胡同的时候,记不记得胡同的前几排都是青砖瓦房,只有最后一排是普通的红砖房?”
众人点了点头,“记得呀,这和询问笔录有什么关系?”
“青砖瓦房东属第三家的后窗户,正对着老孙家。他们家有一个常年卧床的老太太,就靠看老孙家的热闹事来改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