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着火了!着火了!赶紧救火啊……”东方府的后院不断传来呼救声,而且喊声越来越大。
此时,夏生和秋生刚刚睡下,轮换到冬生看护春生的肉身,就在这个当口,后院突然起火了。
夏生和秋生一听到喊声,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后院跑。冬生一时着急,跟在两个哥哥的身后也跑出了房屋,准备一起去救火。
冬生这一急,犯了大错——他把看护春生肉身的事情给忘记了!
东方府的所有人都起来了,大家都跑到后院忙着救火。火是从后院厨房烧起来的,好在发现得早,火势不大,一会儿就被众人扑灭了。
这时,夏生看到了冬生也拎着一桶水忙着救火,就拦住冬生,大声问:“你不是在看护大哥的肉身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秋生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脸色突变,大喊一声:“不好,调虎离山计。大哥的肉身有危险!快去救大哥!”
冬生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三人马上往回赶。刚到门口,只见一个蒙面大汉从大哥的屋里钻了出来,慌里慌张地往后院跑,正好和三兄弟撞了个满怀。
“歹徒站住,往哪里跑!”夏生拔出剑,又对两位兄弟急急忙忙道,“我去追歹徒,你们两个赶紧去看哥哥的肉身情况!”
蒙面人不恋战,见身边有棵树,立即轻功上树,又借力跳到屋顶,一路快速奔跑,绝对的轻功高手。夏生也提起脚步奋力地追了上去,那个家伙跑得飞快,夏生一路紧紧跟随。
秋生和冬生赶紧进到屋里,却大吃一惊——只见茉莉正站在春生旁边,拿着一片树叶,笑着在他脸上挠痒痒。春生的元神尚未回归,肉身依旧维持安静打坐的模样,面无表情。
茉莉看到兄弟俩进来,就收起了树叶,问:“春生师兄怎么睡得那么死?怎么喊、怎么推、怎么挠痒,都不管用的?”
两兄弟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师妹的问题。春生的肉身完好无损,那个蒙面人却慌乱逃走,难不成是被茉莉师妹打跑的?
冬生问:“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茉莉笑着说:“我们一家人睡得好好的,忽听到有人喊起火了,于是,全家人都起身跑出来灭火。我路过此处,见春生师兄在这里打坐,有一个蒙面汉在屋里,正举刀劈向师兄,我赶忙略施法术,震开了那人的大刀,又让那个家伙连摔几个跟头。最后,我又做了一个吓人的鬼脸,那家伙就被吓跑了。”
茉莉说得云淡风轻、嘻嘻哈哈的。两位师兄听来却觉得难以置信——小茉莉是不是在吹牛啊?
此时,春生的元神也终于归位。他睁开了眼睛,意外地看见了茉莉。春生问向两个弟弟:“大火完全扑灭了吗?你们怎么在一起呢?”
两兄弟给春生一通解释,讲到茉莉扮鬼脸吓跑蒙面大汉的时候,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正说着,夏生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他看到哥哥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
他松了一口气,说:“那个歹徒一路猛跑,后来跑进了一座大宅里。我担心院里有埋伏,就不再追他了。”夏生熟读兵法,他看贼已回窝,知道不可强进,不熟悉地形,容易遭暗算。
春生问:“你看清是哪家宅院了吗?”
夏生说:“像韩燕儿的大宅!”
春生说:“我们应该将此事马上汇报给师父!”
夏生点点头。
秋生对春生说:“哥哥,不管怎么说,是茉莉救了你!”
春生心存一份感激,微笑地看着茉莉说:“这样啊,谢谢你,茉莉。”然后一把抱过茉莉举过头顶,笑道:“小丫头,挺厉害的嘛!”
茉莉撒娇地叫喊着:“人家救了你,你却这样对待我,真不好。赶紧放我下来!赶紧放我下来!”
春生把茉莉放下,茉莉又问:“师兄,你怎么谢我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就在这时,张一朵大声地叫茉莉回房睡觉。茉莉其实还想和几个师兄多说一会儿话,但是母亲严肃地叫了两遍,茉莉只得不情不愿地回房去了。
待茉莉走后,四兄弟针对刚才的事讨论了一番,捋清情况。歹徒先是发现春生元神出窍,欲行凶。歹徒明显是有备而来,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府里有人通风报信。如此说来,后院着火有可能就是歹徒设计的调虎离山之计,此人的武功和计谋绝不可小觑。
春生来京城才几年,也没有得罪过谁。如果不是和春生有仇的话,难道是冲着师父来的?当时屋里确实只有茉莉一人,茉莉说歹徒是被她震飞了刀,逃走的,这是真的吗?难道茉莉有神功?否则怎么解释?太多疑惑,一时无解。
冬生随口说了句:“从见茉莉师妹第一面起,我就觉得她是神仙下凡,如果真是这样,今晚茉莉救了大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此事过于蹊跷,既然无法得出结论,四兄弟也就不再议论下去了。距离天亮还有点时间,大家又纷纷睡下。
清晨,鸟儿鸣翠,管家已经找来了人开始修缮被烧毁的院子。东方首一大早赶着上早朝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彻查此事。
因为火势并未波及书院,所以今天照常开课。东方首平时很忙,也只有闲暇之余能和弟子聊聊,不能天天给他们上课,平时的课程由东方首聘请的首席门客、养士——堰子老师为他们教授。
堰子也是有一定名气的才子,是东方首的同乡。他出身贫寒,却自视清高,因此受到了家乡儒生们的排挤,只好周游天下,后来在京城遇到东方首,被东方首聘为门客,留在府上讲学。
今天讲到国学经典,堰子见到了茉莉,好奇东方首怎么收了个小女孩做徒弟,于是故意问:“你是新来的,那么,你来说说,读过哪些名家经典?”
茉莉答:“学生已经阅读了《诗经》《尚书》《仪礼》《周易》《春秋》《论语》《孝经》,共七经。”
堰子不信这小小姑娘竟然看过如此多的经书,继续发问:“既然你读过如此多经书,你来说,儒家思想为何?”
这是道比较综合的题目,难度是很高的,堰子有心刁难。
春生觉得老师的问题过难,正想替茉莉解围。茉莉却不慌不忙道:“儒家思想为何?这问题见仁见智,各有千秋,在我看来无非三点。”
茉莉相当镇定,语速不紧不慢,继续道:“这第一点,儒家学说言明君子守礼,礼治天下方为大国;第二点,确定了个人、家庭、国家的规则之道,没有规则天下必将大乱;第三点,明确君子与小人之分别。儒家以君子立命安身,修身齐家平天下,不做小人。”
茉莉小小年纪有此见地,让堰子和师兄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堰子此时才明白东方首收此学生的道理,遇到这样有天赋的学生,他当然也是十分高兴,愿意倾囊相授。
课间休息时,春生给每人泡了一杯绿茶。茉莉从来没有喝过这东西,只觉神清气爽,饮后回甘,通体舒畅。她连忙问:“大师兄,你这是什么神奇的叶子啊?我喝了之后很是享受呢!”
心直口快的冬生插嘴说:“这是我们的家乡特产,叫绿茶,既可以解渴,又可以养胃提神。大哥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今天师妹来上课,他才拿出来的。我们能喝到,都是沾了师妹的福气啊!”
冬生这一句,让春生红了脸,大家哄堂大笑,搞得师妹也不好意思起来。
春生连忙解释:“冬生,不要胡说。平时也没见你少喝茶。只是家乡路途遥远,带得不多,除了孝敬师父,确实难有剩余。今天是师妹第一次上课,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春生这一番正经的解释,让大家又笑了一回。师妹脸上挂不住,羞得跑回了自己的房里。
大家继续议论。
秋生说:“我原本还奇怪师父怎么破例收了个新弟子,没想到这茉莉真是厉害,讲起儒家经书来头头是道,比我学得都好。这小姑娘真不能小看了。”
“是啊,不知道她脑子里还装了什么知识呢。那天她吟诵《诗经》,就让大家惊呆了,今天她纵论儒家也令人听得茅塞顿开,真是个才女!”夏生对茉莉陡生好感。
再联想起昨晚茉莉一人斗歹徒的事情,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小姑娘非寻常之人。春生越发觉得这个救他一命的师妹真是可爱。
到了午饭时间,春生安排弟弟们先去。他来到师妹房间外,轻唤:“茉莉可在?”
茉莉一听是师兄的声音,连忙回答:“在呢,师兄,请进吧。”
春生进屋,伸手从衣袖袋中拿出几袋茶叶,说:“多谢师妹昨日相救。我看师妹喜欢喝茶,便又拿来几袋茶,你可以给父母尝尝,喝完再找我拿。”
茉莉开心地说:“师兄,你太客气了,我正想着问你多要一点呢。”
正说着,突然家丁到各屋通知,说东方首大人已经回府了,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和大家说说。
东方府、东方书院的所有人都来到正堂,彼此低声地交谈着。大家都知道,东方大人将众人召集一处定是为了昨晚的事情。
茉莉看师兄们都站在了前面,她不知事地嬉笑着穿过人群,也站到了最前面。张一朵想拉住她却没来得及。她往春生旁边一挤,然后做着鬼脸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啊?”
春生将手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轻轻地说:“别说话,否则师父会收拾你。”
茉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笑着向春生吐了吐舌头。
春生忍俊不禁。他对这个师妹既喜爱又感激,喜她人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感激她昨晚救他一命。
家丁大喊一声:“老爷到!”站在中间的人马上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道,正堂内立刻变得安静无比,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东方首铁青着脸落座,喝了一口水,厉声说道:“大家都知道,昨晚府里发生了大火,还有歹人进了春生的屋子,意图不轨。”说到这里,东方首停下来看了看春生。春生微微红了脸,大伙面面相觑。
茉莉见众人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却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用小扇子捂住了半边脸偷笑。春生迅速地侧了侧身,将茉莉挡在了身后,若是被师父看到她还敢偷笑,肯定火冒三丈。
“府中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欺人太甚!”东方首因为过于气愤,用手中的扇子将桌子敲得砰砰响,大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昨晚府内办酒宴,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导致偌大个宅院竟像无人看护一样,给歹人提供了可乘之机。按照家规,护院的家丁扣罚本月月俸,管家不尽职,杖五十,逐出家门。”
东方首话音刚落,大管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带着哭腔说:“老爷不要赶我出门,我愿意自罚几个月的薪俸,吸取教训。我跟随老爷多年,老爷再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继续伺候老爷!”
春生知道,管家跟随师父多年了,平时办事一向严谨到位,深得师父的赏识,情谊也不同一般下人。师父肯定不愿意驱逐他,只是碍于家规,又是在气头上,才说出此话。于是,春生上前跪地,道:“师父,老管家跟随您多年,一直尽心,从未出过事情。昨晚之事,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一定有人在捣鬼,需严查。学生请求您对老管家从轻处理。”
管家马上抬头说:“老爷,春生所说极是!昨晚我喝得并不多,只喝了几杯就感到头痛,才回房歇息。许有人在我的酒杯里放了药,这才使我一时疏忽,忘记布置家丁护院!”
东方首沉吟片刻,说:“既然春生替你求情,我就不赶你出府了,不过,罚是一定要罚的。杖责五十,罚薪俸半年。”
老管家叩谢后,站到一边。
东方首接着说:“昨晚之事,确实蹊跷,我府办酒席,歹徒不可能算得那么准、那么巧,府中肯定出了吃里爬外的奸细!”
此话一出,堂内鸦雀无声。
东方首唤来四位徒弟,见四人一字跪成一排,说:“我今日命令你们四兄弟,尽快查明奸细,为本府清除后患!”
四兄弟应声道:“得令!请师父放心,学生一定会查明真相。”
夏生说:“师父,我有重要事宜要向你汇报!昨晚,我跟踪歹徒……”
话未说完,就被春生打断道:“二弟,等一会儿,你单独向师父汇报吧。”
夏生觉得春生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东方首继续说:“从今往后,大家都要多一个心眼,多一份仔细。昨日稍有懈怠就被歹人钻了空子,而且还搞了里应外合,想想都后怕,大家平时都要多加小心,多观察一下周围,如果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有可疑之人,各位一定要立刻禀明。”
众人应声,东方首挥手叫大家全部散去,独留夏生。夏生就把他追歹徒的事情讲给了东方首,东方首一听就明白了,这事十有八九是政敌所为。
大家边用午饭边议论着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暂时的宁静也被笼罩在风雨欲来的气氛中。茉莉刚才看到春生为管家求情,认为春生这人很厚道,是个好人,又多了一份好感。
郝家一行人初来乍到,就碰到了如此大的麻烦事,虽然和郝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老实人郝西波心中总有些不安,他愈发想早点回到江南老家。下午,他找东方首商议,准备明日返回江南,也对这几日的打扰表示了歉意。
东方首宽慰他说:“此事和茉莉拜师无关。在京城,官宦权贵之间少不了钩心斗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东方首为郝西波精心准备了小型的告别晚宴。可是傍晚的时候,东方首却被皇上召去宫里商议事情,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为了不耽误晚宴,东方首就把主持之事托付给了春生,可见他对春生的重视。
晚宴开始,春生站起来先向郝西波和张一朵施了一礼。
他深情地端起酒杯,说:“师父出门有事,让我代表他说几句话。请郝家爹爹放心,我们的亲妹妹和茉莉差不多大,我们几个兄弟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待她。”
几个兄弟也一起点头,连声说:“请郝家爹爹放心。”
郝西波连忙起身说:“多谢各位。我明天就回江南了,小女在这里的学习就麻烦几位了。小女生性顽皮固执,不懂规矩,喜欢玩闹,请大家多多担待!”
郝西波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茉莉一听到父亲要离开,也不顾什么宴会,马上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地喊着:“爹爹不要走,不要走。”
茉莉这一哭,搞得张一朵也泪水涟涟,宴会气氛立刻变得感伤起来。
郝西波将茉莉抱起来,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爹爹一定还回来看你,你在这里要听你母亲和师兄们的话,好好学习,不要调皮,我就放心了!”
春生给茉莉递过去一块手帕,哄着她说:“哭起来真是好难看,师兄们都要不喜欢你了。”
茉莉一听,马上不哭了,天真地问冬生:“冬生哥哥,我一哭真的不好看了吗?”
大家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直到临睡前,东方首才回到府中。
郝西波前来拜别,婉拒了东方首希望他再多住几日的想法,坚持尽快回家,他对家里的一切始终放心不下,尤其是后花园的茉莉花树无人照顾。东方首只好让管家多拿一些金银和布匹给郝西波,郝西波推辞不掉就收下了。
第二天,郝西波早早起床,将一切收拾妥当,在张一朵和茉莉以及四位师兄的陪同下,到了京城城门口。
张一朵把路上需要的干粮和衣物交给郝西波,看着他把东西一一放在马车上。夫妻两人四目对望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千言万语,只有两人清楚,一切都在那对望之中说明白了。
茉莉再次含泪拥抱父亲,泪洒城门口。
可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幕分别的场景竟然被一个贼人看到了。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县城打劫他们一家人的王半仙。
这个家伙怎么又跑到京城来了呢?
前面讲到,王半仙被茉莉制服,倒在大街上昏迷不醒。后来,客栈老板报了官,官府衙门派了捕头来了解情况,那店小二知道事情不妙,早就趁乱溜跑了。
捕头抓住了刚醒来的王半仙,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王半仙害人的证据——受害人郝西波一家人早已离开了本地,店小二也跑了。因为没有犯罪证据,官府只得放了王半仙,没再追究此事。
王半仙回到家之后,身体并无大碍。他细细想了一番,更是认定茉莉资质不凡,一定是绝对好的药引子。他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茉莉,实现他的升官发财梦。既然茉莉一家去了京城,那么,他不如也去京城碰碰运气。
就这样,他在京城城门口摆上算命摊,此处人来人往,生意明显比他在县城好多了。于是,他一边做生意,一边观察来往人员,等待茉莉的消息。今天,他正准备收摊时,突然看见茉莉一家人神奇地在城门口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帅气英武的四名后生。
王半仙兴奋起来,他偷偷地躲在一棵树后,观察情况。再次见到茉莉,他炼丹的鬼想法又滋滋地冒出来了。他想:“真是老天助我。哈哈,小姑娘,这次你又被我撞见了,可见咱们缘分未尽,我看你这次是跑不掉了!”
送别了父亲郝西波,茉莉和母亲以及师兄们一起回家,王半仙也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春生察觉有异,回头张望几回,都被王半仙躲开了,只好一路护着茉莉母女,先回到了东方首的府上。
王半仙这个贼人,来到了东方府门口,走了几圈,摸清地形之后,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他悄悄地蹲守在东方府附近一带算命,观察着情况,希望能找到机会再次偷走茉莉。
茉莉和四个师兄一起读书、习武、玩耍,好不快活,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大家好像已经忘记了失火以及师父要他们抓奸细的事情,师父此后也没有再提起。日子一长,全府上下的警惕性也都渐渐地松懈下来。
东方首的生日就要到了,全府上下人等提前一个月开始筹备。这次,东方首不仅要请亲朋好友,还准备特别邀请一个人——韩燕儿,就是当今皇帝最心醉的宠臣,也是他东方首最强劲的政敌。
韩燕儿是前朝一位高官的庶孙,在当今皇上还是幼童的时候,韩燕儿就被选为皇帝的贴身陪读。他和皇帝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到皇上登基后,韩燕儿也常伴左右,深受皇上信任。
韩燕儿的爷爷是汉族和凶族的混血,身高九尺多。韩燕儿的祖上有凶族血统,所以他的骑射得之家传,并且对凶族的战术也很有研究。皇上一门心思想打凶族,因此十分欣赏韩燕儿的军事才能。
韩燕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皇上的想法,便更重视研究凶族的兵器和阵法。有一次,凶族来犯时,韩燕儿还亲自带兵去边塞打跑了凶族。这次胜利对本朝来说十分难得,因为这个原因,韩燕儿的身份地位也更加尊贵,官职升为上大夫。韩燕儿深得皇上信任,如今又有战功在身,便愈发恃宠而骄、得意忘形起来,惹得满朝文武议论纷纷,皇上却对此视而不见。
太后因弟弟曾受过韩燕儿羞辱,也对韩燕儿怀恨在心,一心想处之而后快,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太后见到东方首,无意中谈起了此事,希望东方首能劝一下皇上,最好处理掉韩燕儿。东方首自然答应下来。
一次,玩射覆游戏时,东方首看皇上高兴,趁机提出要求。
他说:“最近边关急报,一小股凶族屡次来犯。微臣见上大夫韩燕儿熟悉凶族的兵器和阵法,又有打赢凶族的经验。如果皇上派他出征,取得胜利,既可树立皇家权威,也可慰藉民心。”
皇上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就命韩燕儿带领一支骑兵和边关军队汇合,击退凶族。
东方首出此计谋,既不得罪皇上,又能让韩燕儿离开皇上,可谓上上策。为了彻底解决韩燕儿,太后还特地找人给他调换了劣马,目的就是让他战死沙场,通过凶族人的手杀掉他。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仗凶族只是想试探一下本朝,并未派出精锐部队。韩燕儿带领的骑兵英勇善战,轻而易举地将凶族人赶出了边界。韩燕儿凯旋,更得皇上宠信。
东方首对这次战役的胜利充满了疑惑——为什么韩燕儿这么轻易地取得了胜利?边疆的将军论武艺、谋略都在他之上,何况太后还特意换了他的马,想置他于死地,可他竟能毫发无损地回来,这中间必有蹊跷。
东方首决定暗地里秘密调查韩燕儿。
韩燕儿打胜仗回来之后,很快通过后宫的线人知道了唆使他奔赴前线、远离皇上的人就是刚升任国师的东方首,也知晓了太后想要陷害他的事。因此,韩燕儿对东方首甚为不满,觉得这帮人竟敢拿国家命运设局,简直歹毒又无耻。但是皇帝目前对东方首比较信任,韩燕儿也没有完全把握可以扳倒东方首。于是,他偷偷找江湖上的高人到东方书院纵火,同时暗杀掉东方首的几个徒弟,以示报复,没想到东方府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捣乱,让他的阴谋没有得逞。
东方首这次生日宴请他,确实有向他讲和的意思。而韩燕儿见东方首有此意,也乐观其成。
外面的王半仙看到府内忙上忙下的,估计东方府是要办比较重要的宴会。他静静地观察着,等待合适的时机。他知道,此时东方府的安防一定很严密,他此时去冒险就等于送死。
按照惯例,遇到这样的大事,府上各方面都应该有个吩咐,特别是安保方面,应该叮嘱大家严加防备,可是东方首好像忘记了似的,没有做任何特别的安排。
这一天,从近傍晚开始,亲朋好友、文武官员纷纷赶来贺喜,东方首让管家将人一一引入府内。韩燕儿坐着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东方府前,东方首亲自出门迎接,二人进到宴会大厅。
所有的宾客均起身给韩燕儿行礼,韩燕儿则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上座。
时间一到,鼓乐齐鸣,生日宴正式开始。美酒佳肴纷纷上桌,歌舞表演轮番上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也退场了,大家喝得都很开心,韩燕儿也喝得非常放松,他整天陪伴皇上,自然要加倍小心,在这里大家都是同僚,可以稍微放肆一点,韩燕儿渐渐显露醉态。
茉莉和母亲在后院同女眷们一起吃宴席,母亲正聊得开心,也就没有注意茉莉。茉莉独自吃了一小会儿,觉得很无聊,也没有和母亲打招呼,就偷偷地离开座位,跑到前院宴会厅来找师兄们。
她躲在大厅的一个大柱子后面,往屋里看:那些受邀而来的官员们都有点喝多了,正兴奋地胡吹乱侃、相互吹捧。茉莉在宴会大厅里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四位师兄。
她想:“这么重要的酒席,师兄们怎么会缺席呢?府里那些膀大腰圆的家丁,他们都去哪里了?师父这次怎么连安保都没有安排,护院的人都不见了踪影,这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