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南
洛管家带着将军府从前的下人,住在京城南面的庄子里,将军府的下人也保持了军营的风格,见到一身疲惫的洛玉,什么都没问,钱嬷嬷服侍洛玉洗漱换了衣裳,洛玉躺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
“钱嬷嬷,有人来吗?”洛玉幽幽的睁开眼睛,听到了窗外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小姐,庄上并没有外人来,不过距离庄子十里的地方,驻扎了一队御林军。”
钱嬷嬷服侍洛玉喝了一碗粥,洛玉眼神微黯,如今的段君泽做了皇帝,想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把洛管家叫来,我有话要说。”
洛玉从小就是个执拗的性子,这一点随了洛子安,不过从今以后,她要开始新生活,必须要对将军府活下来的人有个交代。
天蒙蒙亮,洛玉带着两个父亲留在府里的亲兵,骑着高头大马向松山村走去,那是箫云轩私下的产业,奶娘和珠儿被关在那。
远远的,她看到了秦商,秦商冲着她抱了抱拳,洛玉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段君泽早就派人打听了珠儿和奶娘被关的地方,洛玉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所以没接她们过来,洛玉本以为,珠儿会些拳脚功夫,就算被软禁起来,也不会挨欺负。
“你是谁?这是我们萧家的产业,不准乱闯!”
洛玉提着鞭子,默默的看着几个拿着农具的乡下汉子,瞳孔一缩,挥鞭打倒了说话的人。
“让你们管事儿的出来,我要接珠儿回家,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那个汉子长得高大魁梧,此时捂着脸在地下翻滚,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飞快的跑进了庄子。
洛玉骑着马横冲直撞,箫云轩看起来是个纨绔子弟,不过他的庄子阡陌交错、麦香阵阵,房屋错落、秩序井然。
“参见夫人!我是松山庄的管事箫赫,乡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拦住了洛玉。
“既然你认得我,就该知道我的丫鬟和奶娘被关在哪儿,快放她们出来!”
洛玉不知道上官芳菲是怎么解决了箫云轩的事,箫丞相又怎么忍住了丧子之痛,想必这其中也有段君泽的手笔,萧云轩早就放出风声自己死了,这个管事居然还能神色不变,并且一眼就认出了她,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松山庄只是少爷的一处产业,这里都是依附田庄生存的佃农和他们的家人,并没有您说的珠儿和奶娘,夫人,您是不是听错了?”箫赫眼里有一丝慌乱闪过。
“没有?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好欺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护国大将军骆子安的女儿?看来我嫁给箫云轩,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了病猫。”
洛玉的鞭子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人群里响起一片惨叫声,她带来的两个人,曾经跟着父亲上过战场,自然武功高强,两人见洛玉毫不手软,也挥舞着马鞭,不一会庄子里鸡飞狗跳、惨叫连连,洛玉终于地窖里找到了珠儿。
珠儿被堵着嘴,眼神呆滞,由拇指粗细的绳子缚着手脚。
“珠儿,珠儿,我是小姐,你怎么了?奶娘呢?”
洛玉眼神冰冷,段君泽说过,珠儿和奶娘只是被软禁,并没有危险,看珠儿的情形,不只受尽了折磨,好像还被废了武功。
“小……小姐?你真是小姐?”
洛玉给珠儿喂了一粒药丸,珠儿的眼神才渐渐清明,她手脚发抖,拉着洛玉的袖子。
“小……小姐,您没事吧?吓死珠儿了……他们都说您死了……”珠儿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你们,自然要好好活着,奶娘呢?奶娘被关在哪儿?”
“林嬷嬷,她……她去了……”
“什么?是谁杀了她?”洛玉腾的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拎着滴血的鞭子。
“我们自从到了庄上,就一直关着不给饭吃,每日还要被毒打,林嬷嬷的身体熬不住,含恨去了,小姐,若是您再晚些来,珠儿怕是也见不到您了……”
“好个箫云轩!好个段君泽!”
院子里有一棵碗口粗细的白杨树,随着洛玉的鞭子,轰然倒下。
“从今天起,这座庄子将化为灰烬!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下次见到,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两个属下点燃了火把,不一会儿,松山庄燃起了熊熊大火,洛玉苦笑了一下,爹爹最讨厌滥杀无辜,但是这三场大火,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洛玉带着珠儿和钱嬷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离开了父亲的田庄,外面有人接应,辗转去了码头。
江南风景秀美,远离皇城,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最主要的是,她要完成上官芳菲的遗愿,去青云城,安置好她的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妹。
上官芳菲的母亲因为得到了一笔钱,买了一处小小的院子,身子也渐渐痊愈,洛玉去的时候,她正在一株开得灿若云霞的紫薇树下,洗了一院子的衣裳,两个唇红齿白的孩童,围着她跑着笑着,洛玉的眼睛湿润了,决定留在这里定居。
洛玉爱上这座古朴幽静的江南小镇,她在城里建了武馆,教附近的乡邻一些防身之术。
上官芳菲的妹妹上官芳华,是个灵巧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背诵四书五经,而她的弟弟上官仪,虽然只有七岁,却特别崇拜会功夫的洛玉,经常偷偷去武馆,没人教他,却能把看到的招式打的有模有样。
段君泽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洛玉,都被洛玉打发走了,不过走了一批,又换另一批人来,和这些人周旋,成了洛玉茶余饭后的消遣。
江南的梅雨季节,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洛玉独自撑着伞,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裙,走在被雨水冲刷得异常干净的小巷里,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青石台阶上。
洛玉正要爬起的时候,一只细白如玉的手伸到了洛玉面前,洛玉抬头,是个身着青衫、眉眼俊朗的公子,在迷离的烟雨中,犹如一朵绽放的青莲。
男子微微翘起嘴角:“不知姑娘家住何处?雨天路滑,姑娘是否伤了脚腕?若不嫌弃,在下愿送姑娘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