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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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和解

“进去!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也是祸害!”

贝柯被守卫推进监狱,冲他龇牙咧嘴表示不满,见人走了才斗志昂扬地打量环境。

一路被人遏制着让她没办法知晓监狱处在哪里,这会儿一看环境顿时鄙夷,打焦镇好歹是现代化城镇,怎么监狱就像几百年前的古迹,不能因为犯错就区别对待吧!

监狱四面为墙,墙体粗粝像从山里开采出,做门的铁栅栏上铁棍有她手腕粗,生着水锈。监狱里阴暗潮湿,她坐在地面铺着的草垫上,一边用带着镣铐的手揪发霉的草,一边琢磨出去的办法。

“嘀嗒——嘀嗒——”

从监狱深处传来有节奏的滴水声,层层叠叠的回荡着,若不是耳尖听出细微的呼吸声,她会以为这空荡荡的监狱只有自己一人。

贝柯安静了十来分钟就趴铁门上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声音从监狱深处回荡着传来时已经扭曲,那先前押她进来的守卫提着棍子气冲冲地走来:“干什么?!”

“我饿了。”

“明早处刑,死了也要浪费粮食!”守卫骂下一句,用棍子敲打铁门,震得锈皮落下许多才余火未消地离开。

贝柯心中了然,原来因为犯人活不了多久才不好好修葺监狱,真够缺心眼的!

“明早?我们都要行刑?”

惊呼声来自对面的监狱,她定睛去看,那监狱里有五个人,四名义氿一名勾汜,模样年轻,她在其中一人的衣角下发现熟悉的家族徽章,于是不动声色听着他们谈话。

“该死!那家伙绝对会抛弃我们,狼心狗肺的东西!”

“别这么说,少爷一路上很照应我们。”

唯一的勾汜劝怒火中烧的义氿,后者却不领情,推开她冷笑道:“你不过是个奴隶,真当有享乌世福分的命?”

那伙人当贝柯是原住民,说起话来毫不顾忌。

勾汜脸色一变,抱着胳膊缩在墙角不说话。义氿人还在滔滔不绝地怨骂名叫奚然的人。

“少说两句,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有人嘲笑他道,走到铁门前极目左右张望,最后视线定格在身对面的贝柯,温声道,“小姑娘,你知道这是在哪里吗?”

“监狱。”她随口应道。

“……我是说你知道它建在何处吗?”

贝柯眼珠滴溜溜地转,抬手抹了抹眼睛,神情悲怆:“监狱就在海边,处刑时会把犯人扔给海兽吃,我的一位表哥就是这么死的。”

其余几人连忙围上来,先前骂骂咧咧的义氿人惊喜道:“如果是喂海兽还好,咱们一定能逃出去。”

贝柯蹙额:“可不是一般的海兽,是活了有一千年的老怪物!听我给你们讲啊。”

半个小时后。

“它超级可怕的!”她一拍大腿,心中为这精彩绝伦的故事激动,回头说给卷毛鼠听。

“这、这……我们不是没活路了?”

几个人脸上浮现不同程度的绝望,贝柯高兴极了,拍拍胸脯道:“现在敬拜本大王,等卷毛鼠来就顺带救你们一把。”

最先与她对话的男生说:“你说会有人来救?”

“当然!”

“可你说得这么危险,真的有人愿意来?”

“卷毛鼠巴不得趁这机会笑话本王,她什么德行本王会不知道?”

贝柯信誓旦旦,一面对墙壁敲敲打打,思索着离开的办法。

“你现在是?”

“本大王怎么可能乖乖等着被臭卷毛鼠嘲笑?!”

*

小镇西方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怀幸远远瞧见就头疼,腹诽着靠近,有种一把火全烧了的冲动。她跃上最近的树冠,正打算靠这种方式寻找监狱时,忽然发现远方天际有团奇怪的云彩。

白云漂浮在山头,涌动速度很快,逐渐形成婴儿模样。她撇了撇嘴,跳下树冠叫出鬼肆指路,虽然这么做费点时间,但比起被影响,失落寸步难行一整天要好。没有办法控制,总可以避免。

林子茂盛,星星点点落下的阳光依然让温暖弥散,怀幸有时会跟随风跳跃的光斑玩,当有一块耀眼的光斑正好落在额头时,她就拽停鬼肆,说这是天神象征。

鬼肆可一点也不想阿谀奉承,催促她快点走,神寒帝国本就神秘,它身份又敏感,不好在外界多待。

怀幸嫌弃道:“做为本神的奴隶,你要有冲破一切阻碍的能力,别老叫十地压着。”

“看看你自己吧,好意思说我冲破不了阻碍?”它反唇相讥。

这一来怀幸就沉默,望着被风吹得互相拍打的树叶,心有所想,过了阵儿自言自语着:“那个婴儿是红夷吧?我对它有种奇怪的感情,说不上来……”

“吼——”

一道兽吼从前方传来,脚下土地微微颤动,怀幸定下心神去看,一只体型庞大的野兽横冲直撞而来,她迅速避过,不满地瞪了它一眼,思索片刻就追上去,决定给这不知好歹的野兽一点教训。

那野兽似乎是受惊了,毫无目的地乱撞,惊起林中无数飞鸟。怀幸紧随其后,在其被一块巨石阻挡后猛地加快速度,抓住它冰蓝色的双角,使出全部力气让它停下。

野兽体型如小山,力量又是何等的惊人,被怀幸拉停就瞬然之间甩开她,不过这一举动倒使它不再逃跑,狂吼着朝巨石上撞。

怀幸大口喘息着看它,野兽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后摇摇晃晃倒地,鼻孔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吹起落叶与灰土。她来到它的面前,野兽的绒毛是纯白色,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黑,连眼珠也是纯白色,它的额角有对一米长的冰蓝色尖角,锋利如刃。

野兽从狂暴的状态脱离,渐渐变成奄奄一息的姿态。怀幸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一头快死的野兽计较,三秒钟后决定离开。

她刚走,那野兽就颤巍巍地爬起,挡在她的面前又无力地倒下。

“你想干嘛?本神不和你计较已经够仁慈了,碰瓷的话就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怀幸哼了声准备绕道走,不料被野兽用蹄子挡住,她瞪向它,一怔,那野兽竟在哭,两行清泪淌在地上,眼睛里闪烁着乞求的色彩。

怀幸瞠目结舌:“你你你……我就说了你一下,又没打你,哭什么?少诬陷我,这儿有证鬼!”她一把拉来鬼肆,后者强忍要发火的冲动,一字一顿道:“放开我。”

她冲鬼肆飘了个白眼,蹲下身给野兽擦干净眼泪,叹气道:“知道你遇见了世界上唯一的神,舍不得她,但听话,神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嗷——”

一阵悠长悲怆的嗥声从野兽的口中发出,带着无限的落寞。

怀幸面无表情地眨眨眼睛,起身围着野兽打转,手掌抚过它的身体,然后重新来到他面前,询问道:“你怀孕了,想让我帮忙,对吗?”

野兽吃力地动了动头颅,作回应。

“可我不是兽医,这儿也远,我……”她握了握手掌,声音低了几分,“我也有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来想去,还是不要讨厌过去的自己了,无论什么样的过往,那都是她,她知道了,应该心疼经历这般事情的自己,而不是厌恶。

纵然喜欢她的人有不少,但纯粹的、不掺杂一丝外界情愫的人,她该是第一个,也是永远不可能背叛的第一人。

怀幸抹了把脸,试着用人类婴儿出生的方法给野兽治疗,当初给蓝尔莎传授医学的怪物也是在她先学会后才得知,尽管她学得很少。

野兽的呼吸时轻时重,怀幸有几次想用未知能量助它,都被理智制止,这种东西会对她的灵魂造成损伤,在南境过度使用的伤至今未好,又于虚神海用了一次,再用的话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她尽量安抚野兽,朝后边跑,来回许多次终于发现一颗脑袋露出来,上手帮忙,神情复杂,母亲那般大的身躯,生出来的小崽子没皮球大,而且全身漆黑。

手动割断脐带后,怀幸一边擦小崽身上的血污一边抱到野兽母亲前,喊过一声后见野兽迟迟不睁眼,皱眉去抚摸它的头颅,嘴角轻抿。

阳光照耀在这片开扩之地,清冷凉爽的风叙叙拂过,带着花与草叶香味。远处有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声传来,小崽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与它的母亲仍然不同,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没有瞳仁瞳白的分明,只有鲜艳的红色。

它嗷呜叫出声,在那野兽吼叫消失于山风里时也安静下来,眼睛里映着怀幸的模样。

怀幸眯了眯眼睛,终于忍不住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好,我让你知道知道……”

“求你了,找个正常人传销吧。”鬼肆生无可恋,将“人”字发音咬重。

“不和没出息的鬼一般见识。”她让小崽看过野兽母亲后便离开,顺路来到一条小溪边给它清洗身体。

她本来打算要将小崽放进储物空间里,却惊讶地发现小崽体内有股与冰棺无异的能量排斥着她,心中不由奇怪这能量究竟是什么。

既然放不进去就只好抱着,怀幸脱下外套,像当初保护亦绝时把小崽绑在胸膛前,比起婴儿来,小崽轻巧太多,她行动也更加自如。

“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我的东西不白用饭不白吃,你想留下来就得做贡献,首先快点长大,争取在我找到监狱前和你母亲一样大,然后就做我的坐骑。

“你幸福死了,居然是本神的坐骑,这是多大的福分啊,我好羡慕你,哪像我,一出生就是神了。对了,你要听到的话可别贬低自己,硬要说不如我的伤心话,那我也没办法……”

鬼肆叹了口气:“安静点,监狱附近可能有监控,这里不是假十地,是现代社会。”

“我知道,”怀幸偏头笑笑,意味不明,“有什么关系?”

从小镇至西边山林里有条被卡车碾压出来的土路,她二人正是沿着路走,鬼肆不能离怀幸太远,偶尔升空确定监狱位置,便带怀幸远离监狱正门,守在旁侧观望。

监狱围墙高达十米,外围可见的有五人巡逻,皆手持枪械,在密不透风的大门前左右行走。整座监狱通向山里,她猜测关押犯人的牢房应该也在山中。

这时是下午两点四十分,阳光正烈,守卫们穿着警服依然不懈怠地巡视,怀幸暗暗夸赞一番他们的敬业精神,而后思考怎么揍人。

视线一转,她发现隐藏在树林里的奚然,心中来了兴趣,看他如何做。

五个守卫有一人在警务室盯监控,另四人两两倒班,趁着他们换班的功夫,奚然猫腰沿山靠近监狱墙壁,躲过监控死角,然后爬上围墙,观察一番情况后身形消失。

怀幸大失所望,一想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这点后就释然,玩玩小卷毛,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下午三时,她掸掸衣服上的落叶,大步流星走向监狱正门,气势凛然。

“站住!”

守卫们轻易发现她,举枪叫停。

“监狱重地,不得入内!”

喊声响起后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怡然自得,回到体内的鬼肆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

阳光下,怀幸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色彩,神色越发张扬,举手投足不可一世:“我要让他们知道,劫狱这件事是谁做的。”

*

牢房内,贝柯把草席揪光也没找到出去的办法,心里想最佳逃跑时机是明早处刑时,在这老鼠都不见得有几只的鬼地方逃狱谈何容易,可到明早那么久的时间,卷毛鼠指定来了。

她满腹抑郁地托腮,凝视对面的五个人,他们之间关系不好,领头人是个一直被咒骂的人,而且来自乌世。

当时有人向镇长打听天地珠并出海,她不在场,想来就是这伙人了,奇怪的是,诺大一个乌世不会没有类似天地珠的宝物,他们来是为其它宝贝还是天地珠有未知的奇妙能力?

胡思乱想间,贝柯看见走廊两侧镶嵌的烛台里烛火摇曳起来,一股冷风吹在面庞上,一道被拉长的黑色影子在晃动的光芒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