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英雄团
新元590年4月3日：如愠社成立，我想做些事。
新元594年1月17日：书籍被封了，这换来更严厉的打击。
新元613年7月7日：她成功以商人的身份面世，很遗憾，经商这条路废弃。
……
小稚果睁眼，入目是天花板刺眼的光，眯了眯眼睛，吃力地起身，这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卧室，窗外夜色浓稠。
“小主人，感觉怎么样？”太经从背后冒出来，问道。
他检视自身，战斗所受的伤仍然严重，说：“没事，我昏迷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这是聿京希的房间，她医治的你。”它正说话，听到开门声立马钻进他的衣兜里。
聿京希慢步走来，还是身穿白褂，说：“还好吗？”
“很好，谢谢学姐。”他点点头，没有多讲话。
聿京希坐在床边沉默片刻，说：“你不该说那些话。”
“应该说。”小稚果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身上的伤比较重，多修养，不需要再来收拾管道，已经找到人了。既然先不加入，那么最近小心些。”
“嗯。”
小稚果注视着她：“学姐是如愠社的社长吗？”
“不是。”她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只说，“如果要回去，我送你。”
“谢谢学姐，有需要帮忙的请尽管说，我也很想尽一份力。”他下床穿好鞋子，想了想说，“这么说来，如愠社和上命是一样的，对吗？”
聿京希耸肩：“是，但我更想在庆天使的指引下前进，因为，”她手指拢过鬓边发绺，“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和南境的人共存。”
小稚果瞳孔微微紧缩，抿着唇无言走向门外。
回到寝室已是凌晨三点，言熙飞熟睡，小稚果瘫坐在衣柜旁，抹了把脸，盯着黑暗的眼神深邃狠戾。
“呼——”
他轻轻呼了口气，开始修行。
既然不干活，小稚果就答应言熙飞去图书馆的请求。下午下课，吃过饭二人出发，言熙飞心情舒朗，一路说个不停，苍白的脸颊也多了几分红润。
“晓果，你有没有察觉到有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是因为家族吗？”他抬头奇怪地问。
“对，但你不需要在意。”小稚果糊弄道，心说几个小时前才被你哥以生活学分的名义找过茬，现在和你关系这么亲密，谁看不觉得有病？
言熙飞感受令人不舒服的气息，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也不要在意，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嗯。”他觉得自己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
但他是个坏人，生病没关系，再看看言熙飞关切的神色，算了，先病着吧。
言熙飞想读历史，小稚果就推过去，看人在挑书，他背过身揉着胸膛，本来重伤未愈，再添言云七那么几拳，只觉肋骨全碎。
他斜目而视言熙飞，眼神微沉，收回视线望着书架。
忽然，他发现一本书书腰的图案，眼神一凛，过去将书抽出来，图案似蛇似花，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着看着，小稚果猛地睁大眼睛，这图案和当初废弃居民楼里幻境中的一模一样！
怎么北域也有？
言熙飞回头看他，笑道：“你也喜欢英雄团吗？”
“英雄团？”
“是的，原来叫京兰佣兵团，之后失踪，帝国方默认死亡，追加荣誉。”阳蒙取下墙壁上的画框，思绪万千。
怀幸问道：“因何得到荣誉？”
“帝国对此的解释为殊玛寻圣物，虽未寻得但有重大线索，特封英雄团。这张照片还是他们离开泗启时摄影的，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和那个臭脾气坏蛋有什么关系？”她一想到蒂昭盖个红布说自己不配的话就气上心头。
阳蒙被她用的称呼逗笑，说：“我和市长从小在泗启生活，读书之后离开的。还在这儿的时候英雄团恰好准备去遗婪，在我家休息，是他们给市长召唤出指引之神，并让她学会修行。你见过市长的兵器，是飞洛洛赠送。”他指着照片中一名神采飞扬的勾汜。
“没有人再见过？”
“没有，杳无音信。”
怀幸看着照片安静了三秒：“东西肯定找到了，他们也被杀人灭口，殊玛的信物听起来就很厉害，他们没能力保护，说找着了怕南境暗中派人抢，只能放假消息。”
“不可能！”蒂昭出现在身后，双手环胸道，“当时的副总统是好人。”
怀幸表情耐人寻味：“所以你认为他们还活着？”
“活着，”她笃定道，“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没办法出现罢了。”
“那就可能是他们死去会留下什么信号，所以被囚禁，生不如死。”
“我说了，当时的帝国副总统是好人。”
怀幸眼神复杂：“得了吧，哪里来的好人，我都不忍心打破你的美梦。”
看着她要走，怀幸捏着眉心说：“如果你认为人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找？”
蒂昭回头相望。
怀幸眨眨眼睛，志得意满：“神有时会无聊，观赏一下讨厌的人痛哭流涕说‘我错了，我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伟大的主神’之类的话，愉悦愉悦心情，也不错。”
“你有办法？”
“现在没有，你说说好话，求求我，说不定就有了呢？”
蒂昭上下打量着她，咳嗽一声，张了张嘴，转身就走：“别骗人了。”
怀幸：“就犟着吧。”
她走远又绕回来，舔了舔唇，纠结半晌没出声。
怀幸睁大眼睛，眼神闪烁，期冀万分。
蒂昭深深呼吸，拧着手指端详着她。
三分钟后。
怀幸：“让你去死是不是都比这个简单？”
“小幸，”她俯身，斟酌着义正辞严，“其实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你……你、我坚信你能做成所有想做的事，你、你很聪明、性格好……嘶～”
怀幸：“让你去死果然比这个简单，我伤心了，再见。”
“诶，那个，”蒂昭连忙拉住她的手，垂着眼睑，轻声说，“其实我很崇拜你。”
总算有个像样的话，怀幸想说和千玄比哪个更崇拜，转念缄口，还是不自讨苦吃了。
“行吧，我会着手调查，等我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
蒂昭目送她离开，轻叹一声，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达心思，还是在当事人面前。
她拍拍红扑扑的脸颊，看向阳蒙，恢复神色：“怎么了？”
“头次从市长口中听到这种话，有些吃惊……啊对了，我还有事，先去工作。”
蒂昭：有吗？她什么都没说过！
怀幸不止是说说而已，只要一想有结果后蒂昭扭扭捏捏说“敬爱的主神”这种话就干劲十足，光是她想说又不想跟自己开口询问进度如何的别扭样，便觉阳光明媚，心情大好。
她最喜欢这个时候和人家嘚瑟，后者忍着不说重话，她就大肆宣传是被自己的神之魅力感化，如今喜欢得不得了。而后小声补充一句：“你反驳的话我就很伤心，脑袋被泪水灌满，思考不了问题。”
蒂昭只得憋着一肚子话离开。
既然要调查英雄团的去向，首先得知道它是什么。
京兰佣兵团，新元1317年创建，共六人。团长惊山海，有过从军历史，枪法精准，是团队的领袖；其余五人分别为火奇、飞洛洛、亦岚、谢泽、尤也。几人各有所长，十几年来完成的任务数不清，上到险地寻宝下到看家护院，可入深林活擒大型变种兽，可照顾婴儿吃喝拉撒，只要给钱，什么活儿都揽。
记载中几人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正是帝国所要求的，第一站就是当时的遗婪沙漠，打从那儿出来，他们的行踪就再未被世人知晓，差不多五年后彻底失踪。
阳蒙说那位去南境的是谢泽，爱好绘画，为人古怪，总是一副紧张过头的模样，除了佣兵团成员，很少与其他人开口讲话。
怀幸想，若得调查，首先要去遗婪，走一遍他们走过的路，只是遗婪何其广阔，鬼知道他们去了哪片。或者知晓当时帝国让他们寻的是什么东西，可惜现今在位的大臣与副总统，没一位于当时任职。
她抬头瞧，广场中人来人往，听着几个小孩说世界上唯一的神只有主神，嘴角上扬，怎么说还是成功了一小点的。
正想着，突然有人压在后背上，紧接着一只大手抓乱她的头发，“小屁孩不错啊，分别多日，智商见涨。”
她挣扎掉那人，回头看去，竟是从月与妖北泠。
“呦，你们也来投入本神的怀抱？”言语间满是轻视。
从月翻着眼睛：“别痴心妄想了，过来看看你和上命。以及——我不和她同行，恰巧而已，很快就走。”
妖北泠语气轻松：“相遇之后叙叙旧，我倒是真心实意要加入上命。”
怀幸盯着她：“那么我提前说好，你永远也不会睡到伟大的主神，现在考虑要不要加入。”
从月噗嗤笑出声，说句先走了就离开。妖北泠挑眉：“那可真遗憾，”她微微倾身，言语轻佻，“小小年龄不要有这么多不正经的想法，专注事业，好吗？”
怀幸分外无语：“你又做了什么事？”
“我向世人证明了新物种如何诞生。”
“不跟你说话，我忙着呢。”她说，“你知道英雄团吗？”
妖北泠：“听说过，不熟。主神不欢迎新成员的加入？好歹我得知道自己住哪儿吧？可以和主神一起吗？别多想，单纯倾慕而已。”看着对方怀疑的神色，她补充道，“或者是内部人的象征。”
她弯身，嘴巴贴近怀幸的耳朵，悠悠道：“我知道你和阿玄的事。”
怀幸正色而视，一言不发。
“她需要我，准确来说是你那个笨蛋弟弟需要。”
“跟我来。”
近来因朔石，上命逐步稳定下来，居民正常工作，儿童上学读书，一切开始井然有序。洛栖是执行管理者，负责处理各种人为乱事，没几天就叫所有人闻风色变；蓝尔莎大多在医院里，偶尔来市政所帮忙，但怀幸感觉她是来看她的，干脆多陪一会儿。而宁惜，除了上课就泡在图书馆与实验室，誓要研究出让变种兽成为人的办法。
市政所中职员进进出出忙碌着，怀幸将人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星缺整理好她的办公桌就颌首退出去。
妖北泠自顾自接水喝，打趣道：“看不出来你品味不错啊，是玩玩还是当真？”
怀幸皱眉：“你为什么认为他是？”
“姐姐阅人无数。”她这么说，提着梯子坐旁边，抬抬下巴，“分享下心得。”
“你哪来那么多不正经的想法？祭神日那天白犽带出来的，给我。”
妖北泠一手托着下巴：“难怪，气质还真像从乌世里出来，知道吗？他那一族，死到临头都要优雅得体。”
怀幸翻开文件道：“你还认识其他乌世族的人？没那么容易上你的钩吧？”
“小幸，我从不强迫别人，都是心甘情愿，”她语调带着无奈，“这是魅力。”过了会儿，“我觉得他那气质像乌世培养的小侍，是因为白犽给阿玄送过三个。”
“送给千玄三个？”
“嗯，两义氿一勾汜，订下婚约后不久送的。那个时候他送的都是些成年人，仪态万千，气质绝伦。”妖北泠若有所思。
怀幸问：“你也想要吗？”
“不，姐姐喜欢自然的。”她又喝了口水，“况且我不碰小孩，任何时候。说起来你知不知道白犽为何送你小侍？”
怀幸说：“知道，监视、表面关系，和……诱惑。”
妖北泠似笑非笑：“你知道？”
“我不傻，”她郑重其事，“我没这个心思，也不会让人看到这种事在上命发生。如果有人说主神得遵守自己定下的规矩，那么我就不这么做，就算没心思我也会找很多个星缺。而且——”
她有些困惑，喃喃道，“很奇怪的是，假如白犽认为我沉迷漂亮的小侍，怎么确定一个就够了？再说，我若真喜欢，等统一十地后什么样的没有，用得着他送？他可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