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呃，隐形出场
K字斗兽场在邻近城市中也是小有名气，即便在R恐怖阴影中，这里仍然是最热闹的。距比赛开始还早得很，客人早已进出不断。
客人们三两成群，举杯交谈，笑说最近遇到的趣事，比如最新一届委员会，愚蠢的联盟尽收废物，若让自己来，定能在三天内解决北域半生人；又比如刚刚有个胖子去搭讪一七八岁的小女孩，结果手还没碰到女孩的脸蛋，就先接住自己肥硕的脑袋。
小稚果听着他们谈论，心说胖子活该！不过高等人都讨厌！然后继续寻找人少的地方钻过，远远的，他就看见那一大群低等人。
整个K字斗兽场共四层建筑，圆形建筑中央是比赛区域，参赛者等候区在一层。类人种天生外形各异，或头或身似兽形，或多生其它特征（似异灵人的尾巴与耳朵），和变种人比较很容易分辨出，且是数百人聚在一起。
他兴奋地靠近过去，随着距离拉近笑容慢慢消失，他放缓步伐，打量着那群人，每个人都有一条胳膊无力垂下，随着身体动作晃荡。他想到铁门后的声音，抿着嘴角望向比赛区域，透过其中一个铁笼，他看到凶恶的野兽怒咬着铁栏杆。
被废一只胳膊，这有机会赢吗？
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低等人拥有能量使用权的……
“欸？你为什么好好的？”离他近的一另少男奇道。
小稚果回神笑笑：“我偷偷跑进来的。那个……胳膊成这样怎么可能和野兽比试？”
“还好，”他无所谓道，“咱们低等人要触摸那种神奇的能量，总得付出点什么吧？要是因为一条胳膊就赢不了，说明咱们本来就废物，怪不得谁。”
“可是一共就两条胳膊，本来就不厉害才想要能量使用权，少了一条就更不可能了。”小稚果嘀咕，心中开始怀疑这事的真假，便小声说，“如果是假的我们该怎么做？”
那少年不解道：“假的就假的喽，我们就来瞧瞧，再说低等人就算拥有使用权，不代表就能够真正使用它，我们本来就进化不了呀。”顿了顿，他继而道，“到了比赛时会有很多大人来，我们让他们开心，不也是尽自己的价值了吗？总比待在地下城市自顾自地活着好吧？”
就为来瞧瞧和让高等人开心，所以愿意废掉一只胳膊？
低等人生病受伤不会被治疗，那意味着他们永远只剩一条胳膊！
这就是低等人的价值？小稚果感到害怕，只要细想起自己和所有人对着干这件事，心就狂跳，禁不住因为恐慌而发抖，但再想在零号避难所的经历，便觉得一辈子害怕去吧，比受苦受疼强！
好人才会为世界和人类着想，他是个坏人欸，考虑这么多做什么？世界没给他糖吃，人类没夸过他，干嘛为了它们每天挨打受痛实现价值？
“就算我是个低等人。”他哼哼着耐心等待比赛开始，如果勇士赛和能量使用权是假的，目地只是为让高等人开心，那么他会找机会离开。
才不做让讨厌的人开心这件事！
之后……就要想想如何还五百块的巨款了……
希望那位姐姐不要遇到像之前听到的胖子那样的人。
时间流逝说快也快，斗兽场圆形的天空乌云滚滚，从黎明到晌午，正午时就光线暗淡，再至傍晚便如夜间黑沉一片，建筑顶部亮起一圈灯光，闪烁着飘过观众席与比赛区域。
斗兽场内人声鼎沸，玩牌下赌的人随处可见，欢呼声不绝于耳。小稚果也跟着心情激动起来，不耐烦地听着主持人说完那些关于低等人卑贱却遇到高尚变种人之类的话，终于等到比赛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响亮的口哨声，现场更加沸腾起来，一层墙壁处的几座铁笼同时打开，巨大的野兽吼叫着奔出，声震寰宇。
少顷，比赛区域就站着三十多只野兽，有的仰头长啸，也有的互相撕咬，一时之间人群欢呼声与兽吼声混杂，现场沸反盈天。
“在其中一头野兽身上有信物，拿到它即为获胜者！”主持人声音高亢宣读，而后打了个响指，“开始！”
小稚果彻底傻眼，要他们在那群野兽里寻找信物？他尚且无伤，那些断了胳膊的人呢？怎么可能成功！
场内喧闹声让他头痛，他想喊话。却见等候区的门打开，人们就像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出口涌出铺满场地，而后被野兽踩碎。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有些“虫子”跳到野兽背上，却被轻易甩下，挣扎间就成它们的食物。
被踩碎的“虫子尸体”像稀泥般糊在地上，有些被野兽舔舐，这像一场大型投食，野兽们贪婪着享受着弱小的食物，观众们享受着垃圾带来的愉悦感。
纵使场中如此惨状，“虫子”们依然络绎不绝地从出口涌出。小稚果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忽地回神小声痛哭起来，如果不是低等人就好了，就没有这些被定好的价值！
他后退着想要离开，突然顿步，自己的愿望是做个坏英雄，那些好人在实现自己的价值，要是他这个坏人先一步找到信物，好人就会失落，就……不用送死了吧？
他使劲抹去眼泪，目光坚定，看准机会跳到一头野兽背上。那野兽立时察觉，疯狂舞动身体要将他甩下。
小稚果越来无法控制身体，知道被它甩下去后就会遭到兽蹄踩踏，于是先一步跳到空地离开兽身。
刚落地不足两秒，就有头野兽顶着锋利的兽角冲来，他全神贯注避过攻击，时刻注意四周动静，身形灵活的在野兽间穿梭。
忽然，他发现之前与自己说话的少男，后者从兽背掉下，眼见就要落地，他加快速度奔去抓住其手腕带到空地。
“你干嘛？！”少男不满地训斥道。
“我还能干嘛，救你呀，你就要被踩了。”面对出乎意料的责备，小稚果满目茫然。
“你懂什么？没看到大人们很开心吗？死就死了，那有什么？”少男说完就又冲进兽群。
“我忘记你们是好人了……”他失神喃喃自语，未注意一头野兽冲来，惊愕回神移动身体却为时已晚，兽角直将他的肩膀洞穿。
他立感浑身发麻，看野兽将他提起欲甩下，算准机会在身体离开兽角那刹那翻身安然落地。
野兽见没将猎物杀死，顿时暴躁，顶着尖角又奔来。小稚果眼尖，发现它腹下有一小盒子，心中暗骂变种人都不是好东西后就主动朝野兽冲去，避其角而钻入身底，轻易拿下盒子，想那野兽再凶猛也无一个普通人厉害，比它灵活就能胜一半。
拿了盒子，他连忙去找主持人，跳上对方所在的铁台，无视其眼中的厌恶，说：“我拿到信物了，比赛该结束了吗？”
“当然，”主持人轻笑一声，朗声道，“一个异灵人拿到信物，那么剩下的垃圾们，要如何处理？”停了三秒钟，他自问自答，“难道一条胳膊白废了么？让我们进行最后狂欢吧！”
人们的回应是热烈的呼声，“虫子”们欢欣鼓舞地跃离出口，迎上染血的獠牙……
“结束了。”主持人冲小稚果耸肩，“去领你的奖品吧，在四层。”
“结束了……”
小稚果恍惚回神，泪水从眼眶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难受感将他裹挟，使他四肢发麻，心脏抽搐，头痛欲裂。
“嗯……”他捂着额头努力减小痛感，咬牙朝着四层走去，能量使用权必须要拿到，他不想要这种价值，即使生来低贱！
肩膀的伤口已停止流血，鼻中还残留着场内浓烈的腥味，他扶着栏杆艰难踩着楼梯去往四层，另一手使劲揉太阳穴。场内五颜六色的灯光在眼中变成巨大的光斑，闪烁变换，路过的人成厚重的虚影，声音似自远方传来后所致的回音般不真切。
头好痛！
嗡嗡响个不停，像谁在嘲笑自己。
小稚果想起上一次这情况是在一年前，数不清的低等人被活埋斩首，混乱中有人冲出来，有人死亡，他闻到腥味时就开始头疼。
到达第四层时楼梯口站着一个男人，随意打量着他，抬抬下巴说：“跟我来。”
他揉了揉眼睛，紧跟其后。
四层置放的铁门不多，但房间宽敞，男人打开其中的一扇，内里还有隔间。小稚果第一眼就看到盘坐在桌子旁饮酒的五个男人，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看都不像会给低等人好处的样子。
领路的人开门后就兀自退出去，他斟酌言语，说：“我是来领取奖品的。”
男人们这才回头毫不留情地打量面前的孩子，随意交换眼神。小稚果觉得难受，正要再度开口，其中离他最近的男人说：“过来，尝尝。”
“我不喜欢烟。”他自觉表情礼貌，话也规矩，没有透出我觉得这东西太恶心的意思。
男人稀奇的呦了声，用燃烧的烟头指着桌上的盒子：“东西在里面，拿去。”
小稚果颔首勉强笑笑，伸手就要拿盒子，不料胳膊被男人拽住，向前一拉，额头磕在桌沿，顿时划出条口子。
“你以为‘尝尝’是什么意思？”男人把那根香烟整个塞进他的嘴里，而后用手捂住，对旁人道，“难得有人找到信物，算是畜牲里还不错的吧？”
“还行，哦异灵人啊，小的少见，不玩玩？”
小稚果挣脱不得，只能狠狠瞪着他们，很快舌头的痛感就冲散一切想法，那香烟在口中并没有因唾液而熄灭，反而烧得更快、更烫。
“当然！”男人大笑，伸手就去扯男孩的衣服……
斗兽场内震天的欢呼声并没有因“虫子”的全军覆没而停止，主持人高昂的声音穿插在其中，隐约可辨言之内容。正因那呼声，小稚果才知道停止时非白日来临，至少距黎明尚远。
他拭掉眼睛里的水汽，双手发抖着去取自己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没办法再穿了……但还是能套在身上做做样子。
讨厌的高等人，这可是姐姐给他的，要他怎么和她交待？！
他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盯着那群人无声地流着泪，既痛又难受，倒不是被人虐待——这曾经是他在零号避难所的职业：童器。虽然不喜欢，将之嫌恶地称作虐待，可依然能凭一面就判断客人的喜好，当承受的痛苦过大时就不会想和客人反着来，结束后保持安静。
让心抽痛的是，已经逃出零号避难所，却还是被当作“童器”对待，好像这个世界就是零号，无论去哪里都摆脱不了低等人专属职业和价值，似乎他从未离开过那地方，曾经因为逃离囚笼得到自由的喜悦在一次次虐待中渐渐消失。
小稚果默数三十声后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多想了，大英雄不会被这种小事打倒！他是这样的职业和价值又如何？表面没办法反抗，但心里不喜欢，这谁都管不了！
这时逃出房间显然不可能，那五个男人都是战士，自己跑不远的，得另想它法。
男人们高谈阔论，有人瞧向角落里的男孩，可惜道：“老子想要个干净的，可一直没路子，这种在零号长大的最是低贱。”
“怎么，你想打联盟那群少爷小姐的主意？有几个命可用？”有人打趣道，“说起来谁不想呢？”
“我知道哪里有。”
突然出声的男孩又吸引几人的目光，前者重复道：“我知道哪里有干净的小孩。”
“哪里？”男人熄掉烟头，“要是真的就奖励你成为奴隶。”
“绝对是真的，”小稚果表情认真，身子发抖，“是我们异灵人的，大人知道我们能躲会藏，外人找不到的。”
“异灵人会躲这倒没错。”
“喂，他们在哪儿？”
小稚果从地上爬起，行第一步就因身体的痛楚而摔倒，他冲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笑，扶着家具起身，艰难地走向一扇铁门，伸手推开：“这儿可以看到的，就在北边。”
有人上前张望，但见夜里城中建筑栉比鳞次，远处街灯无几，黑暗中冷风朔朔。
“位于北边？莫非出了边境在山里？”
“对啊，那儿有个好长的庆加山脉，里面危险没人敢进去，躲在里面生活的才好，我可以带路，有安全的捷径。”
男人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小稚果讨好地抱住他的胳膊，身子颤栗不停，低头红着眼睛说：“我以前叫015X，现在是小稚果，我自己起的。”
男人诧异：“你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身体就被男孩拉着坠落，后者的声音被风吹散：“我才不要那么欺负我的人好好活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之人大惊，但他们毕竟为战士，反应能力出众，有人立即使出能量去营救。男人在空中用手肘击在男孩背上，另一手抓住垂下的能量绳，欲调整后飞上去，却看一道光刃袭过，在见绳子被割断瞬间，眼前天旋地转，最后一眼是自己砰然坠地的身体。
小稚果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听风在耳畔呼啸，管那些讨厌的东西会不会成功自救，他成功让高等人吃瘪就是了。
我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