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耒阳杜子美墓[1]

得饱死何憾，孤坟尚水滨[2]。埋才当乱世，并力作诗人。遗骨风尘外，空江杜若春[3]。由来骚怨地，只合伴灵均[4]。

注释

[1]“楚人调涩无佳韵，好谱《离骚》入管弦”（袁宏道《又赠朗哉，仍用前韵》）。仲则鼓柁潇湘间，很快对楚调产生一种偏爱，诗风因之一变，多悲凉“楚音”。乾隆三十五年（1770）春，专程至耒阳凭吊杜甫墓，本篇作于此际，借对杜甫、屈原的凭吊抒写胸臆，愤怨之情溢于言表。清人吴锡麒《与刘松岚书论黄仲则诗》论仲则诗，以为“原本风骚，清窈之思，激哀于林樾”。严迪昌《清诗史》评云：“杜甫的才志埋没，只得去‘并力作诗人’，是因为生当‘乱世’，屈原的被沉埋，也是由于‘江山惨淡’。那末，身处‘十全王朝’的鼎隆之世的黄仲则，何以正当风华正茂之龄，却也‘一无如我意’，仅能‘枉抛心力作诗人’？”耒阳：今湖南耒阳，耒水流经其东。或谓杜甫墓不在耒阳，仲则失考。

[2]“得饱”二句：大历五年（770），杜甫在耒阳困于风雨，饥寒交迫，绝粮数日。耒阳令送来酒和牛肉，相传杜甫醉饱而死，其事未确。

[3]“遗骨”二句：是说杜甫一死万事休，从此远离纷嚣尘世，诗人已去，江上杜若犹然散发着芳香。风尘，比喻纷乱的社会或漂泊江湖的境况。杜诗多用“风尘”二字以写乱世与艰辛，如《野望》：“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空江，指耒水。杜若，见《湘江夜泊》注〔3〕。

[4]“由来”二句：将杜甫与屈原并论。骚怨地，即湘楚。屈原放逐而作《离骚》，后人称湘楚为骚怨地。灵均，屈原字。孙星衍《黄二景仁游黄山归，索赠长句》：“胸中垒块谁共论，扣舷大啸呼灵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