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中元僧舍[1]

初见秋月圆，卧病客心折[2]。经鱼沸夜潮，风马戛檐铁[3]。强步临前溪，光景渺凄绝[4]。瀼露树头明，红灯草根灭[5]。人鬼半天涯，凄魂敛商节[6]。辞家今半年，感此涕如雪[7]。三叹归幽斋，寒螿伴呜咽[8]。

注释

[1]作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中元节，时卧病南京僧舍。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佛教徒作盂兰盆会追祭亡灵，民俗亦祭祀亡故亲人。仲则感节伤神，故多黯然伤魂语。贾谊谪居长沙，以其地卑湿，自以为年寿不永，作《鵬鸟赋》以自广。仲则此诗亦是抑郁自伤，难得解脱。

[2]客心：游子的心绪。折：摧折。

[3]经鱼：木鱼，用于礼佛或诵经，此指木鱼声。沸：形容声音喧闹。风马：檐马，挂在檐间的铁马，此指风马声。戛（jiá荚）：敲击。檐铁：即檐马。

[4]“强步”二句：写来到溪前看河灯。张岱《夜航船》：“七月十五水官生日，放河灯。”强步，勉力步行。渺凄绝，幽渺凄冷。

[5]瀼（ránɡ瓤）：瀼瀼，形容露水多。红灯：指河灯。

[6]“人鬼”二句：时当中元节，故有此二句。人鬼，死者的灵魂。敛，聚集。商节，秋令时节。

[7]涕如雪：形容极其悲伤。李白《寄远》其十二：“乱愁心，涕如雪。寒灯厌梦魂欲绝，觉来相思生白发。”

[8]三叹：形容慨叹之深。寒螿：秋天的鸣虫。呜咽：形容声音低沉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