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会切火龙果了
赵唯一曾经有过抑郁症的苗头,但它很快地夭折了。
就是在某一天开始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感觉无精打采的,她带着继父留给她的一身淤青上课时,望着窗外发呆,窗外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赵唯一第一次萌生出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也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觉得感兴趣的事情,她想起了继父在这个貌合神离的家里的暴政,又想起母亲的软弱和一味的退让,虽然内心毫无波澜,但是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
她第一次流出了不带有情绪的眼泪。
赵唯一并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就这样抛掷脑后,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好好学习,逃离这个家。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段话时,想了想,画上符号又添上一笔:“带着妈妈”
可她并没有做到,妈妈的软弱已经到了她唾弃她比她爱她还要多的程度,赵唯一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有多努力妈妈都看不到,她只是用抹布将她的行李箱擦了又擦,沉默着在继父回家之前赶走了她。
花色暗沉的棉抹布就这样匆匆抹去了赵唯一在这个家里的痕迹。
她交完学费差不多身无分文,班主任却告诉她,她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唯一的要求是好好学习。赵唯一那个时候对着手机啃泡面,正在看着她求职的联系人发来的同意信息,一千块钱就那样到账了。
她终于感觉到如释重负,浑身放松了下来。当然她发誓,等到工作了一定要当面感谢这位好心人,她是她的“及时雨”
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不多的一千块钱是妈妈绣坏了眼睛才供得起的。
她以为生活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抑郁症却开始在她第一次切火龙果时出现。
那是她第一次兼职,是在学校的奶茶店。她看着鲜艳的火龙果;她手里拿着水果刀;她却不知道如何将火龙果切块了。脑子在思考,身体在静止,她不知道怎么切火龙果才好让它能公平的分出三块。
那一刻,赵唯一才觉得自己病了,她于沉浸在夜晚的床上辗转反侧,搅得越来越心烦。她最终打开手机,搜索了“抑郁症”。有机器人给她推荐了三甲医院的医生,赵唯一如实的打字,说出了感受,最终被医生定为可能是抑郁症,建议赵唯一去医院做个测试并且进行治疗,她迟疑了一下,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治疗费用高吗?
医生:治疗费用是有一点的,不过要看个人情况,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患者:好
就这样,赵唯一的抑郁症被吓好了,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因为没有钱,她就这样好了。
虽然后来赵唯一了解到她的症状算得上特别轻的了,但是她还是会想起自己站在那里面对一个火龙果却束手无策的场景。
其实她也想向那个社会资助人请求帮助的,她害怕如果不在最初的时候开始治疗的话,后续会花很多钱。可是最终她并没有这样做,她试图在网上搜索治疗抑郁症的药,希望就买一点先吃着,她自作主张的要购买氟西汀,结果被告知是处方药,不得私自购买。
后来赵唯一回想起来,还好自己没有向资助人请求帮助,否则妈妈得多伤心啊。
否则她,得多伤心啊...
回忆被打断,赵唯一的视线逐渐被白色填充,她看着尹悠和她妈妈的身影逐渐清晰,尹白香不知道她的女儿有抑郁症。
女人就这样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尹悠,赵唯一看不见她的表情。
尹悠被转到单人病房,她因为太过紧张而昏迷了。
病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有滴答声和夹杂在瓷砖缝里的呻吟,赵唯一坐在椅子上,身边是水维和薛子佩。
奚洋先走了,他接了个电话就不舍的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前,奚洋曾经和薛子佩交谈了很久。
赵唯一感觉好疲惫,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校裤,现在的话,学校已经放学了吧?
真的好烦,那个小说根本就不能带她回家吧?她回不去了吧?好累啊,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化作一股软绵绵的气涌了出去,以前她一直靠这股气支撑着,现在这股“气”要没了。
她想不明白这个小说世界的运行规则,她逐渐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有血有肉有体温,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赵唯一想着,似乎是想不通,她的眼睛机械的转动着,视线放在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洁白的手上,指甲圆润饱满,剪得很短,没有脏泥。
水维感觉手一热,有柔软的东西触碰着自己的手。
他转过脸,看见陶白露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她的眼睛有些空洞,好像在看着他们的手,又好像不是。
水维微微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垂着眼帘翻转了她的手,轻轻地覆盖住了赵唯一一小半的手指。
水维微微握紧了她的手指,似乎在说“不要担心”
赵唯一愣怔,水维的眼睛仿佛涌动着细碎的光芒,似乎要驱散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