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楼搭救

这话既是对陆祁缘说的，也是对过往行人的警告。 附近路过行人纷纷望过去，谁也不敢说什么，想进含香楼喝几杯的几个男人被站在门口的捕快吓得转身往回走，含香楼里的姑娘们也被吓得不轻，虽说这李捕快偶尔也进楼听听小曲，喝醉了酒也会和几个姑娘嬉戏一番，然而，一旦他铁下脸来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作为应天府衙门里的第一捕快，被他逮住的人不计其数，死在他手上的想必也不少。 李正光环视四周一眼，外人纷纷远离，对杀气腾腾的男人他们躲闪不及哪里还敢靠近，含香楼的婆子眼见李正光坏了她的生意，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想要过去劝说几句又不能，正在这时尘月姑娘下楼了，她直视怒气冲冲的李正光，旁若无人般走过去轻声笑道：“李捕头好大火气呀，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碍着您了？” 尘月这一笑仿佛阳光照进冰洞里，周围气氛瞬间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李正光举起双手朝尘月作揖，赔上笑脸回答道：“正光粗鲁惊扰姑娘了，事出有因，想必姑娘也听说了，昨夜有刺客逃往咱长宁街，我领了上头的命令要将刺客捉住……” “所以李捕头就来这儿要人了？”尘月虽然笑容满脸，但语气却冰冷得吓人，大有质问和责备的成分在里面。 “不敢不敢，正光只是想提醒各位乡邻，不要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否则他日让正光很难办。”李正光唯唯诺诺地回应道，他不敢惹怒眼前这位青楼女子，要知道她可是翰林院张学士的门前常客，若是让她心中稍有不快他日在张大人耳边吹几口风，自己官职不保还好说，遭受牢狱之灾也说不准。 尘月微微点头，似乎对李正光的回答极为满意，她再往前踏出几步来到陆青阳跟前，伸手捏一把陆青阳的脸蛋笑道：“青阳，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些。” 陆青阳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只是瞪大了一双慌乱的眸子注视眼前妩媚的女人，半天都不说话，父亲陆祁缘赶紧过去打圆场，弯腰细声道：“承蒙尘月姑娘关照，又是给我家送牛肉又是施舍银两给我看病，青阳能长大这么大全靠尘月姑娘关心。” “胧月姐姐与我情同手足，她的家人我又怎能不管不顾？”尘月站直了身子，又从衣袖里掏出一锦囊递给陆祁缘，“这是十两银子，在家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买点补身子的吧！青阳也是，这孩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真是可怜！若是姐姐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哎！这全是我做父亲的不对，没能担起责任啊！”陆祁缘顺势扭转话题。 这么一说，似乎就坐实了陆祁缘摔伤的事实。李正光转而疑惑地望向告密者徐掌柜，这个以吝啬在长宁街著称的男人一口咬定陆祁缘父子撒了谎，他发誓说一定是这对父子窝藏了逃犯，然而尘月姑娘出来说话了，徐掌柜没有证据的猜测立马被推翻。 徐掌柜张开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往后退几步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不敢直视李正光愤怒的目光。 李正光再次朝尘月双手作揖，这回声音稍微柔和了些，带着歉意说：“正光无疑冒犯尘月姑娘，也绝非有心刁难陆先生。姑娘是知道的，我是青阳的武师也是青阳的朋友，绝不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若有所指地看了徐掌柜一眼，后者羞愧不已，恨不能逃之夭夭，然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连抽身的机会都没有，只得继续忍受李正光的责备。 尘月点点头，柔声道：“李捕头言重了，我只是望见亡姐家人出现在含香楼前，这才下楼过来询问，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姐夫昨日从二楼摔下来差点折了脊梁骨，这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青阳这苦命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说到动情之处尘月不禁湿了眼眶，他她抬起手来擦拭眼角泪珠，白色衣袖被微风扬起，绝美的面容半遮半掩让人心动不已，站在一边驻足观看的男人们不禁为之感动，议论之声纷纷扬扬。 “姑娘说的极是，当初我教青阳武艺的初衷就是希望练习武艺能够强身健体让他远离疾病，今日听姑娘这么一说，正光不禁为姑娘的重情重义感动不已。” 尘月将湿了大半的手帕放回衣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也客气得不行，她说：“但如果若是让我知道这孩子受了半点欺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话自然是说给李正光和徐掌柜二人听的。 陆青阳舔了舔嘴唇，经过刚才李正光的一番盘问他紧张得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眼下气氛稍微缓和了些，他发现站在大人包围圈之间有一双好奇的眼睛往这个方向看来，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无比独特让陆青阳毫不迟疑地猜出眼睛主人是谁。 是小松，看不到小松全身，仅能从缝隙里看到她的眼睛， 小松很紧张，她在担心，不知道是在担心尘月姐姐还是在自己。陆青阳说不好，他深吸了一口气，朝低三下四的父亲小声问道：“阿爹，我们可以走了吗？” 三个正在说话的大人纷纷将视线对准他，大家都楞了一会儿，没想到木头桩子似的男孩突然开口说话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尘月摸了摸他的脑袋，眼里显露出无限怜爱。 “先别着急走，我房里有些点心，去尝尝吧！” 陆青阳拿不定注意，回头望向他父亲，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如果想吃的话就去吧，我先回家去把草药煎了，这后背呀火辣辣的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吃了吧，我陪阿爹回去。”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尘月又叹了一口气，让小松到房间里取下糕点交到陆青阳手里，直到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长宁街巷子的尽头才放下心来。李正光很快告辞，剩下徐掌柜走不得也留不得，趁旁人不注意扎进人堆里消失不见了。 人群散去后尘月回到房间，她让小松关紧所有门窗，一个人坐在柔软的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姐姐，难道你也发现了什么不成？”小松敏锐地察觉到了尘月的变化。 尘月坐在椅子上，左手支撑脑袋望着雕有繁复花纹的木门思索道：“陆祁缘父子肯定有事瞒着我，这事儿跟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刺客逃逸事件必有联系。” “那，姐姐准备怎么办？” “无碍，我已将锦囊交给陆祁缘，如果他不算太傻，过几日便自会找上门来，只是……”尘月放下手叹了一口气，“万一他们真的与那刺客有染，便是我，恐怕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