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麻烦将至

“除了她还会有谁送咱们东西？”陆青阳头也不抬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将正在燃烧了干柴插进柴灰里抱起砂锅就走，他父亲先是一愣，接着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 陆祁缘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今天是个令人倍感欣慰的日子，是个好日子的开端，不应该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动火。今天他不准备再到玉合楼里干活。 陆祁缘想用昨晚得到的那点银子做点谋生，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想好。他想了一夜，原本想在长宁街巷口开一家酒馆，可那成本太大，一百两银子或许都办不到。他又想靠做烧饼的手艺找副扁担出去卖烧饼，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打消，因为长宁街人向来厌恶烧饼。 当务之急是救活地窖里的刺客。那位大人一定会再次上门的，既然对方说他是朝廷中人，那么从他那里谋份差事应该不难。陆祁缘打定了主意，提起锋利的菜刀猛然挥下，大块牛肉随即被劈成两半。 地窖里的人已经醒来，具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无人知晓，他醒来后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知道陆青阳父子抬着汤药碗跟饭菜下到地窖，他才艰难地偏转脑袋往地窖入口看了一眼，见到来者并非官府中人，这才放心地垂下眼眸。 “先生，您醒了？”陆祁缘轻声招呼对方，那人只是抬一下上眼皮，此外再无别的反应。 陆祁缘这时才明白他之所以醒来毫无声响不是因为畏惧，而是他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就没有力气说出半句话，更别说下床。他微微动了动嘴唇，陆祁缘马上明白他的意图，立马让儿子去打些水来，而他自己上前帮助伤者微微立起上半身，等儿子一来就给对方喂些水。 清水流到肚中后，男人似是恢复了神志转动眼珠瞅瞅跟前的少年，又将目光对准满脸微笑的中年人，他喉结动了动，仍旧没有声音发出来。 “先生，您现在伤势很重，有什么重要的话等好些了再说吧！我抓了副中药给你熬了汤，服下应该会好得快些。” 男人无奈地垂下眼眸，并未拒绝苦涩的汤药。 一碗药服下后男人很快又睡过去，饭菜已经冷掉，看起来他没有进食的欲望，陆祁缘替他盖好被子，而后招呼儿子一声，两人悄然爬出地窖，盖好木盖子又往上面撒了一层干土，他向四周观察了一会儿，此刻太阳已经爬上枇杷树的树梢，阳光落到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外面的长宁街已经活了过来，人声鼎沸，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们也能清楚地听见街道上男男女女的嬉笑。 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如此隐秘的藏身之处就算是鼻子再灵的狗也不会嗅到刺客的味道，陆祁缘在心里如此自我安慰道，内心的担忧却像潜伏在深海底下的巨浪在蠢蠢欲动。他领儿子进厢房吃饭，刚扒几口就听到院子外面响起了徐掌柜的喊声：“陆祁缘，快开门哪！” 陆祁缘一惊，手中筷子被吓得掉到地上，心想不会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吧？陆青阳却全然不觉，抬起脸来看了看他脸色发白的父亲，对方很快冷静下来，但惊恐之色并未消除，他低声问陆青阳道：“你跟徐掌柜怎么说的？我受伤了？” “对呀！就说你从玉合楼上掉下来摔伤的。”陆青阳点头，看着他父亲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掐了几下，又在门上狠狠撞了几下，还未来得及问明缘由，父亲就换上一副笑脸跑出厢房去。 陆青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两人交谈的内容。 “今天早上青阳来我店里寻药来着，说你从楼上摔下来伤得不轻，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我就特意来看看。”看不见徐掌柜脸上的表情，只需听听他说话的语气陆青阳便能从话语中想象到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 其父陆祁缘也不是傻子，打着哈哈说：“的确有这么回事，这不，含香楼里的尘月姑娘一听我受伤了就送了些牛肉过来，徐掌柜要是不嫌弃就进来吃点，我们正在吃饭，也就是添副碗筷的事儿。” “哈哈哈，不了不了，我其实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见你没事儿就放心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陆青阳觉得事有蹊跷，这徐掌柜平日里自视清高，看谁都是斜着眼睛看，今天怎么会到自己家里来探望父亲？ 父亲很快就折回餐桌，面露愁容，饭也吃不下。 “阿爹，是不是徐掌柜知道了什么？”陆青阳担忧地问道。 陆祁缘闷声道：“这老狐狸狡猾得很，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想看我屋里有没有藏人，不过我也不是吃醋的，怎么会连这点都想不到。” “阿爹，他还会再来吗？” 陆祁缘看着儿子的眼睛，缓缓点头。 陆青阳不淡定了，站起来着急地问：“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地窖里的叔叔转到别的地方去？” “不必。”陆祁缘捡起地上的筷子用衣袖擦了擦，“今早在长宁街里已经贴出了告示，上面写着谁若是发现了刺客报告官府便赏银一千两，昨夜附近街坊也都遭到了搜查，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把他抬出来不被人发现都困难，眼下地窖才是最安全的。我想老狐狸已经看到了告示，加上今天早上你到他店里买药，作为一个药铺掌柜他当然知道那药是用来治疗外伤的，由此他产生一些怀疑也在情理之中。我主动请他到屋里来，他拒绝了，这就表示他心里没底，说到底那也只是猜测罢了，这一回去老狐狸必定前往含香楼找尘月姑娘对质，询问我从楼上摔下来这事是否属实。” “我们没有跟尘月姐姐解释，她会不会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