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主临朝:铁娘子冯太后的政治伟业
北魏诸帝执政时间都不是很长,执政时间最长的太武帝拓跋焘,在位二十八年,其余的多在位二十年左右。值得一提的是,文明太后冯氏的实际执政时间长达二十三年,压过了绝大多数北魏皇帝。
文明太后执政掌权极为特异。其一,北魏皇帝大多是英明有作为之主,直至六镇起义爆发前的宣武帝,还能积极对南朝用兵,并取得极大优势。冯太后之夫文成帝、嫡子献文帝、嫡孙孝文帝,个个都不是平庸之君,冯太后居然能力压二帝,实在令人惊叹。其二,北魏自立国之初,便对后宫干政做了极为严格的防范,也就是所谓的“子贵母死”之制,那么冯太后是如何突破这些制度障碍,一跃成为事实上的皇帝的呢?
一、年轻的太后
冯氏出身北燕冯氏王族,祖父冯弘被北魏攻击逃入高句丽。冯弘一贯轻视高句丽,求托于人家的卵翼之下仍然极为傲慢,不把高句丽放在眼里,后来满门被杀。
冯弘之前废了结发妻子王氏,王氏的儿子冯朗、冯邈投奔北魏,这位冯朗就是冯氏的父亲。冯朗官至秦、雍二州刺史,冯氏虽系王族枝丫,却是出生在异国他乡的落魄之人。冯朗后来因事被杀,冯氏以罪人的身份被迁入宫中。
在此之前,冯弘的一个女儿入宫,成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昭仪,她是冯氏的姑母。在姑母的照顾和教育之下,冯氏倒也没有十分窘迫,还“粗学书计”,具备了一定的文化素养。不得不说,这一段特殊经历,为她日后的传奇人生打下了基础。
452年,北魏宫中发生了政变,宦官宗爱刺杀太武帝拓跋焘,拥立南安王拓跋余为帝,但不久后君臣之间再度发生内讧,宗爱又杀拓跋余。殿中尚书长孙渴侯与尚书陆丽等人拥立太武帝之孙拓跋濬为帝,是为文成帝。
时年十三岁的拓跋濬立十二岁的冯氏为贵人,后又将其立为皇后。
虽然还未成年,但冯氏已目睹了太多残酷之事。宫闱之幽深、政治斗争之惨烈,特别是雄主太武帝居然死于宦官之手,不能不令冯氏早做防范。日后如何对付政敌,冯氏已不再有思想顾虑了。
465年,文成帝在二十六岁的盛年去世,皇位传于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拓跋弘,是为献文帝,成了寡妇的冯氏被尊为皇太后。
拓跋弘并非冯氏所生,其生母是李氏。456年,在拓跋弘不到两岁之时,在文成帝保太后常氏(文成帝的保姆、乳母)的主张下,李氏被赐死。当时场面相当凄惨,常太后让李氏一一写下族中兄弟的姓名——以备以后升赏,又把李氏认下的宗兄李洪之叫到宫中嘱咐后事。李氏一口一个兄弟,每叫一声,便抚胸大哭,说不完、道不尽的全是求生之意。但李氏在朝中并无强大势力,最后还是被杀。
冯氏陪伴文成帝十几年,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是冯氏没有生育能力吗?恐怕未必如此。在子贵母死制度的阴影之下,北魏后宫有生子者,孩子幼儿大多活不长,许多都是妃嫔为求自保而亲手结束了孩子的性命。冯氏有无此类行为不得而知,但在那样一个残酷的环境下,即使冯氏做出如此选择,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不管过程如何,冯氏侥幸借助子贵母死制度,早早地解除了太子生母的威胁,成为后宫独尊的太后。献文帝年幼不能亲政,文成帝死前遗命太原王乙浑以丞相身份辅政。乙浑权势熏天,任意诛除异己,先后杀了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以及从汤泉入朝的侍中、司徒、平原王陆丽。不管乙浑是否与小皇帝拓跋弘一条心,也不管诛除大臣的动机如何,这种行为都严重威胁到皇室的权威。冯太后果断采取措施,利用文成帝刚死、政治秩序尚未稳固的混乱之机,以谋逆的罪名将乙浑逮捕并处死。
消灭了外朝最大的实力派,冯太后随即临朝听政,成为北魏事实上的主人。
冯氏很清楚,太后地位的获取,是以当年献文帝之母惨死为代价的,献文帝不可能不对她有怨言。日后献文帝长大亲政,她将何以自处?
她是个善于学习历史经验的人。北魏自来有乳母当太后的政治惯例,太武帝之保姆窦氏、文成帝乳母常氏都凭借这层关系当上了太后。冯太后与献文帝并无抚养之亲,于是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代。
467年,献文帝之妻李氏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孝文帝拓跋宏(又名元宏)。冯太后效法当年常太后,下令将李氏以旧例处死,并将年幼的拓跋宏接过来自己抚养。这样一来,她就兼具了嫡祖母与乳母的双重角色,日后拓跋宏继位为帝,她的位置就稳固得多了。这一年,冯太后刚刚二十六岁,献文帝十四岁。
二、与献文帝斗智斗勇
十四岁的小皇帝虽然不能亲决政务,但并不代表帝、后之间没有冲突。冯太后的地位、权力并不稳固,小皇帝身边也围拢了一批人,企图与太后对抗。467年,冯太后宣布归政于皇帝,自己专心抚养孙子。
献文帝周围的一帮大臣便利用这个机会,不断怂恿皇帝夺回权力,彻底消灭冯太后再次临朝听政的可能。这些大臣中,以京兆王拓跋子推(献文帝的叔父)、南郡王雍州刺史李惠(献文帝的岳父、拓跋宏的外祖父)为首。
拓跋子推、李惠都是明察而有才干的人物,志在扶助献文帝,反对太后秉政这种不正常的权力现象。但由于冯太后已有一段临朝听政的经历,对朝中形成了足够威慑,献文帝身边并没有团结起来多少铁杆支持者。
除了拓跋子推、李惠之外,有迹可查的皇帝支持者,大概只有献文帝的弟弟建昌王拓跋长乐、李惠的岳父韩颓等寥寥数人。这个小集团,对冯太后远远构不成威胁。
心与力不相协,血气方刚的献文帝却不知道掩饰对冯太后的怨恨,过于直白地表达了夺权的意图,结果招致冯太后强有力的反击。
471年,在多方角力之后,满朝大臣几乎都站到了冯太后一边。据《魏书·灵征志上》载,“显祖皇兴元年(467)七月,东北无云而雷”。按照古代星象、易理解释,“无云而雷”意味着“君独处而无臣民”。以天象附会政治的说法固然没什么道理,但这代表了北魏时人对冯太后、献文帝对峙政治局面的看法。也就是说,年少的献文帝的支持者几乎被剥离干净,成了光杆司令。
少年皇帝固然血气方刚,但纯靠血气支撑,往往刚而易折。或许是对未来失去了希望——毕竟冯太后春秋鼎盛,献文帝忽做惊天之举,宣布要禅位于皇叔拓跋子推。
消息一出,朝野大震,起初无人敢应声。在献文帝一再催问意见后,皇叔任城王拓跋云、大臣源贺、宦官赵黑带头抵制这一决策。谁都能看得出来,如果把皇位送给拓跋子推,冯太后就失去了继续掌权的机会和理由,献文帝这是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群臣怕引起更大的皇族内讧,于是坚持劝献文帝不要禅位,即使禅位,国家有定制,应当传位于太子,而绝不能以侄禅叔。
面对群臣的强烈抵制,献文帝无可奈何,只好把皇位禅于年仅五岁的太子拓跋宏,自己做太上皇,时年十八岁。禅位事件中冯太后不发一言,却能逼得献文帝乖乖按她的设想走,可见冯太后手段之高超。但冯太后并未真正取得政治角力的胜利,献文帝把皇位交给拓跋宏,表达了对冯太后政治地位和权威的承认,冯太后只能顺坡下驴,勉强维持现有二元对峙的局面。
好在献文帝并没有把精力全部放在内部斗争上,这位年轻的太上皇继承了拓跋鲜卑先祖的勇武之风,连年率兵北击柔然,数次取得辉煌的胜利,并依靠不断获胜积累威望。献文帝虽迁居于简易的崇光宫,每月仍要正式朝见一次,朝中大臣如高允等人还经常到崇光宫汇报重大事宜。许多大政方针,献文帝仍直接参与处置,诸如淘汰贪鄙之官、选拔清节之才、修改礼仪规格等,并继续推行他定下的法制政策。
473年,献文帝南巡至山阳郡,途中遇到一位叫薛虎子的小官,此人之前因事被冯太后从将军罢免成士兵。薛虎子向献文帝痛哭求情,居然打动了献文帝。献文帝带他沿路询问河南的政事民情,一连数十里相谈甚欢,又加上沿途州民反映薛虎子为官清廉有为,献文帝居然当即下令薛虎子官复原职。
这么直接、毫无顾忌地处置,显示出献文帝仍想有一番作为的心气,以及对冯太后的不服。冯太后对献文帝的高调行为一直没有做出积极反应,两人貌似相安无事地维持着和平局面。但献文帝不灭的雄心,注定了帝后之间无法一直保持平衡。
事实上,早在献文帝禅位之前,诛杀李弈事件就已在帝后之间种下深深的仇恨。冯太后年轻守寡,耐不住春闺寂寞,与李弈在宫中私通,秽声传于朝野。献文帝忍无可忍杀了李弈,冯太后虽然当时没有发作,但内心之愤怒是无法消弭的。
献文帝禅位后数年间,冯太后始终居静不移,似乎也给献文帝造成了错觉,导致他的动作越来越扩大化,以至于隐然有超越冯太后之势。种种情形,使冯太后无法继续坐视献文帝伸张权力。
延兴五年(475)的北郊大阅兵,成了诱发终极冲突的导火索。当时献文帝数次北击柔然,志得意满地在北郊阅兵,显示自己的武功。
冯太后对此极为警惕。朝中权力分割,献文帝多取一些,倒也没有太大妨碍。但如果一任献文帝加强对军队的掌控,有朝一日培养出一批忠于他的将领群体,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冯太后于是加紧了对京师军队的掌控,开始布置最终行动。
就在北郊大阅兵后的几个月,冯太后宣布京师内外戒严,将京师的宿卫兵马分为三等,并规定了出军、宿止的次序。戒严一般来讲都是应对重大军事危机的,当时北魏内外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危险,冯太后如此举动,当然是为了加强对军事力量的控制,以防止出现意外。
果然,戒严令下达七天后,宫中突然传出献文帝暴死的消息。献文帝当时仅有二十三岁,此前一直没有生过什么病,这么突然地去世,引起时人很多猜疑。有人认为献文帝被冯太后下毒害死,魏收所作《魏书》采纳了北魏国史的记录,不点名地暗指冯太后就是主使者。
不管怎么说,三十六岁的冯太后终于彻底摆脱了献文帝的阴影,再次走向前台临朝听政,并被孝文帝尊为太皇太后。
献文帝生前信任的几位宗室、大臣,如拓跋子推、拓跋长乐、李惠、李訢、韩颓等都相继被贬官或赐死,献文帝的政治班底被清洗一空。
三、锐意改革
冯太后汲汲于夺权听政,手段狠辣果决,在政治方面,她的见识与才能可谓非常高明,并不亚于想有所作为的献文帝。
在其听政期间,北魏完成了两项非常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政策制度改革。
其一是三长制。
三长制的大意是:立党、里、邻三长,定民户籍。具体来说,就是五家为邻,设置一个邻长;五邻为里,设置一个里长;五里为党,设置一个党长。三长的职责是检查核定户口,组织乡里基层的赋税、徭役、兵员征发工作,加强对社会基层的监管。
为什么要立这样一个制度呢?原因在于之前北魏的户籍管理相当混乱。起初北魏实行宗主督护制,基层社会由所谓的“宗主”进行管理。宗主,有的是以血缘为纽带聚集起来的大宗族的族长,有的是一乡一地的豪强。这种制度,其实是东汉以来世家大族背景下的历史遗存。
这种制度的利弊,因为时代不同而呈现在不同方面。汉末三国时社会混乱,政府控制力减弱,百姓只能依靠自身力量勉强生存。世家大族站出来,分担了原本应该由政府承担的统治、保卫和经济职能。
一旦社会进入相对稳定的时代,世家大族、豪强、宗主便又体现出消极的一面。他们的出现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并不代表政府意志。特别是经济上,宗主往往倾向于隐瞒户口,少缴纳赋税。这是朝廷官府所不能容忍的。
冯太后、孝文帝的时代,北魏开国已近百年,统治逐渐稳定,宗主督护制已经失去了替政府管理乡里的历史意义,更多地表现出截流赋税、分割政府财源的负面作用。
北魏大臣李冲鉴于当时“民多隐冒,五十、三十家方为一户”的突出弊病,向冯太后、孝文帝建议立三长以取代宗主督护制。
要改革实行了近百年的宗主督护制谈何容易,没有足够政治预见力是绝对做不到的。李冲提出建议后,以中书令郑羲、秘书令高祐为代表的一批朝臣强烈反对,但为什么反对,他们又说不出所以然。
还有的人认为,改革固然可行,但不宜太急,当时正好赶上征收赋税的周期,如果骤然变法恐会导致基层大乱。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冯太后力排众议,说:“立三长,则课有常准,赋有恒分,苞荫之户可出,侥幸之人可止。何为而不可?”于是三长制正式推行。
这个制度于政治上增强了朝廷对基层的控制力度,于经济上扩大了赋税人口基数,毫无疑问具有积极意义,北魏官方控制的户数大大增长。著名史学家周一良先生曾对青、齐、兖、徐诸州的人口变化进行了考察,从三长制建立之前,到北魏末年,该区域户数从二万九千余户增长至八万八千余户,增长率达200%多。户数是北魏征税的主要指标,可见变化之大。
其二是均田制。
这个制度产生的背景,是北方十六国以来连年战乱,导致人口流徙,田地大量抛荒,生产力极度被削弱;北魏建国后,鲜卑贵族和旧有豪强大量兼并土地,同时又以庄园、坞壁等形式大量蓄养田客,这些被蓄养者如同豪强的奴隶,不向国家纳税,甚至有的还成为豪强的私人军队,构成对国家安全的潜在威胁。
综合这些因素,北魏在冯太后的主持下,于太和九年(485)实行了均田制。
主要内容包括:
(1)男子年十五以上赐露田四十亩,女子二十亩,为了保证轮种,一般都是数倍授田。这种露田一律归国有,不准买卖,年老免予税课后交还国家。露田必须种植粮食作物,这是国家征税的基础。因为不种树、不遮阴,称之为露田。
(2)男子授予桑田二十亩,世代拥有,不用交还国家。桑田须按一定比例种植桑树、榆树和枣树。桑田超出每人二十亩配额的,可以自由出卖。能够种麻的地区(南北朝时麻类作物广泛分布于西起甘肃、东至山东、北至河北、南至黄淮的广大地区),男子授予麻田十亩,女子授予五亩,这种田与露田的授还方法相同。桑、麻都是制造绢、布的原材料,桑田和麻田是古代授田的重要内容之一。
(3)奴婢——指为贵族、豪强充任劳役的奴客,也按平民的标准进行授田。此外,有耕牛一头授田三十亩,每家不得超过四头耕牛的配额。
(4)土旷人稀之处,任凭百姓耕种,亩数、田的种类不受限制。
其余细节不再一一细表。这几条措施表明了一个事实:经过长期的战乱,田地抛荒的现象着实十分普遍,人少地多,所以朝廷能较为自由地进行均田。
在此之前,北魏没有实行过土地制度,这种有利于平民的土地制度,也不会侵犯鲜卑贵族和豪强太多利益,实施起来没有什么政治包袱。
均田制定制于485年,三长制大约出现于486年。在两者谁先谁后的问题上,学界的看法并不是很统一。现在的史料已经很难支撑两者时间先后的考据,但有许多人认为,大概在均田制推行的过程中,官府发现基层户口统计得过于混乱不清,无法客观地计口授田,因此力推三长制,以尽快查清楚户口详数。
三长制与均田制的有效结合,处处透露着开明、革新、进取的政治气象,也体现了政治操作层面的规范性、有序性、人本性。这都是十六国时代各政权所不具备或者不全具备的。北魏之所以能走得更远,在国家体制、统治政策上探索得更深,基础正在于此。
冯太后主政时代处在北魏发展渐近成熟的关键时期,她的政治能力在北魏的一切治绩和进步中,毫无疑问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分量。
四、培养明君
从476年,冯太后恢复临朝听政,到490年去世,其间她一直居于主导地位。哪怕她的嫡孙孝文帝拓跋宏已经成年,太后听政也没有停止。
冯氏的抚养战略达到了目的,名义上二人是祖孙关系,实际上情同母子——毕竟两人年龄只差二十六岁。孝文帝对冯氏非常亲近,尊重如同亲母。
冯太后有着较为明显的汉化倾向,她力主推行的三长制、均田制,包括官员班禄制,无不释放了明确的汉化信号,实际上这也是十六国以来胡人汉化的一个共同趋势。冯氏出身的北燕,系出鲜卑慕容氏,慕容氏诸燕政权又是十六国中汉化最早的,因而她推动北魏实现统治政策上的逐步转变,是纯乎自然的。
冯太后对孝文帝的教育培养,也贯彻了汉化的理念。冯太后亲自撰写了《劝戒歌》三百余章,又作《皇诰》十八篇,让孝文帝阅读。孝文帝日常学习的内容包括儒家经典、老庄思想、佛学等,终日手不释卷,勤读不辍。
长久的政治浸染、文化培育,可以说是孝文帝日后坚决推行汉化政策的主要原因,冯太后手把手地带着孝文帝学习治国之策,是一位标准的政治导师。
但即便如此,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十分完美。
冯太后无子无女,终究心里空落落的,对任何人都不能完全放心,即使是她躬亲抚养的嫡孙孝文帝,也不无防备。
在孝文帝十五六岁时,冯太后见他聪明异常,怕他日后因为母亲被赐死对自己不利,于是把他幽禁起来。当时正值冬月,天气寒冷,孝文帝身上只穿着单衣,整整三天没吃上一口饭。
冯太后召集元丕、穆泰、李冲等大臣讨论,想立孝文帝的弟弟咸阳王拓跋禧为新帝。拓跋禧与孝文帝同父异母,不存在杀母之仇。
但这一动议遭到诸大臣的集体抵制。孝文帝并无失德表现,对冯太后也一直十分孝敬、恭谨。冯太后筹思再三,只好作罢。
孝文帝对此吃了一惊,但对冯太后更加恭谨,言行没有表露出任何怨怼之意。就这么一直持续了几年,祖孙之间相安无事,直到490年冯太后去世,享年四十九岁。
孝文帝对这位亦母亦师的祖母太后感情复杂。在政治上,他坚定地贯彻了冯太后倾向汉化的政策,于冯太后去世后第四年将都城南迁洛阳,全面开启汉化进程。在礼节上,他对冯太后表达了高度的尊重,一度哀恸过度,水米不思,甚至想守孝三年。
公允论之,冯太后是北魏最有作为的统治者之一。正是在她听政期间,北魏国力达到一个高峰,她培养出的杰出君主孝文帝,亦是中国政治史、文化史上的一位奇人。有绩如斯,冯太后不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