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杀人
白罗经此一事早没了游玩兴致，只想快快赶回华山，宁毅却说要去探探开封府的繁华。三人均有伤在身，只沿着黄河缓缓而行，两日后将到开封府城。两日里张豪鞍前马后的伺候，终于在入城前等到宁毅金口。
宁毅道：“张壮士，我这里有一篇外功法门你可愿学？”
张豪慌忙拜倒在地，口呼：“师傅在上...”
宁毅拦住他道：“磕几个头吧，叫师傅还是算了。”
张豪一阵失望，忽然又拜向白罗，就想求他为自己讲一讲情，开口道：“英师叔...”
白罗吓了一跳，赶忙避在一旁，抢道：“张大哥莫要如此，不得家师允准，我三师哥可不好擅自收徒。”
张豪知道宁毅不好说话，一意央求白罗，只是不起身。
白罗无法，对宁毅道：“三师哥你看...”他是想给张豪一个前程的。
经过两日相处，迟百城对张豪观感不错，此时见宁毅传功也有意玉成此事，道：“宁兄不妨收下张壮士为记名弟子，待回山禀告过岳掌门再做定夺。”这也算个折衷之法。
白罗听到迟百城也为张豪说和，连忙又去求情，宁毅想一想，无可无不可道：“也行...”
张豪闻言大喜，赶紧郑重的对宁毅又拜了三拜，算是全了师礼，再对白罗和百城各行一礼，口呼“英师叔”、“迟师伯”。
宁毅要传功，迟百城先行避了开，白罗听了一会觉着无趣也走开了去。宁毅先传口诀法门，这没有几个字，两三刻之后张豪已烂熟于心。其实这两日他们走的缓慢不全因伤势，也是宁毅刻意为张豪总结法门的缘故。他外功都是自己经验摸索，原本也没有什么口诀。
没想到在讲解其中关节窍要时，却要了张豪的老命了。他们这些江湖野修都是机缘巧合得了些锻身之法，学了几路拳几趟剑法，哪能跟师徒传承有序的江湖门派、武林世家相比？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便认个穴道都难。
宁毅这门外功与别的不同，多涉经脉穴道，传于张豪的即便已经简化许多了，仍然听得他云山雾罩，不知所云。见他如此，宁毅只好把法门中所及经脉穴位与他一一“点透”。说是点透就真是“点透”，而不是口头上说说。
宁毅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更何况张豪也非美色，一时间张豪惨叫连连。白罗二人只见做师傅的运气在指，每次点按揉捏徒弟必有惨呼，即至张豪承受不了蹂躏倒地，又被宁毅拉起重来。二人对望一眼心有戚戚，不自觉的又走远了些。
张豪如受苦刑一般，师傅运指也不见使劲，却次次力透脏腑，痛入骨髓。他每一次倒地，又每一次强撑着起身，感觉对身体掌控总能提升几分，这是他习武以来不曾有过的奇妙体验，也是支撑他一直坚持的动力所在。
八遍过后张豪便已掌握了诀窍，倒是让宁毅意外了一把。穴道经脉的知识太过复杂，串联又多，与他讲通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宁毅正是运用“桃谷六仙”的开脉之法，想让张豪形成身体记忆，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掌握，如此看来他在外功上还真有些天分。
论起开脉，宁毅似乎又听到那六个老头在耳边絮叨个不停，不免怔忡起来。宁毅出神良久，张豪不敢说话，只恭谨的立在一旁。忽然见他嘴歪眼斜面现狰狞，浑身抖个不停。连忙喊“师傅”，连喊一声见他不应，就壮着胆子去拉他。
不想刚伸出手，宁毅就一把拽过张豪，手臂抡起把他狠狠的甩出七八丈远，也亏是黄河边泥土松软，张豪竟没有受伤。张豪起身不敢回返，只好跑向远处去寻英、迟二位长辈。听张豪说明情况，白罗与两人说些内情，三人行到近处等待。
两刻过后宁毅终于自制，白罗连忙扶住师兄坐下，张豪此时还心有余悸不敢上前。宁毅冲他摆摆手，把他吓得浑身颤抖。白罗见他一副怂样，心想，“只怕师兄当时还有理智，不然你就不止飞出去这么简单了。”
张豪见白罗对他连使眼色，上前期期艾艾道：“师傅...弟子...”
宁毅勉强笑笑，道：“方才那是口诀法门，现下传你熬打之法。”
这打熬锻体可就简单多了，都是些粗笨活计，只要肯下苦功无有不成，张豪一听就已入心。宁毅感他天赋，又告诉他一处“黄河老祖”的药库，还传他药浴及疗伤之法。这对张豪来说确是不胜之喜，能省下许多奔波生计之苦，惹得他连连叩拜。
宁毅道：“我所习拳法、剑法都是华山正统，未得师傅允准不好教你...”
张豪连忙道：“不敢让师傅为难，今日所得已是恩重如山，劣徒铭感五内不敢过多奢求。”这倒不是客气话，他是个伶俐人儿，在宁毅收下他作为记名弟子那一刻，他就知道今生无法列入华山门墙了。在功夫之外还能得到许多外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宁毅略一思索道：“我这里有一篇拳法法门不属华山，你可拿去参详，也许能悟出一门拳法也未可知。”他也是临时起意，这篇法门是以“独孤九剑破掌式”反推化出。
惊喜一个连着一个，张豪只觉得自己赢麻了。可惜的是“破掌式”的心法口诀宁毅未曾听全，最后只化出一个小篇。但张豪也确有过人之处，靠着这一篇独特心法，倒真给他创出一门形意拳来。自此他以形意拳为根基，创立形意门，门徒广布河北、山西等地，这是后话。
教完功夫已近傍晚，宁毅却要张豪返回小城，去尝试接管“黄河老祖”的势力。师傅连他后路都给安排完全，张豪更是五体投地，不过比起来他还是想上华山观礼。
宁毅明白他这等人的心理，道：“你是我记名弟子，还怕以后没机会参拜华山？”张豪仍然心有不甘，但宁毅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宁毅道：“华山三代弟子你为最长，若是日后江湖相见，你未闯出名堂，他们岂能认你这个师兄？”
张豪在江湖底层见惯了各种势力眼，唯一能让人刮目相看的就是实力，这也是他非要追着宁毅拜师的根源所在。如今“黄河老祖”刚死，盯着这一大盘肉的势力不在少数，但由于宁毅等人余威犹在，目前还都在观望没人敢先下口，正是张豪出手的好时机。
宁毅再传一篇小法，是给张豪培养自己势力用的，那些精壮汉子可都是练外功的好苗子。这篇小法是张豪版的更更简化版，易于速成。前文提到那帮河工中不乏倭奴，学会这篇小法之后回到日本，改名织田信定，以此法为合气道，在日本村庄械斗中大放异彩。
张豪拜别三人而去，宁毅等人赶到开封府城时天已黑透，虽然出入了了，但城门竟还没关。站在城下宁毅不由心生感慨，前世未曾到过这处地界，今生这里却是老家。忆起上次来时还是在上次，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未来的及领略开封府风采。
三人自小宋门而入，**景象与门外便如两个世界一般。这时正是开封夜市开张之时，街头摩肩接踵全是行人，这浓浓的生气让人很是惬意，便白罗心中的抑郁都少了些。
三人寻了一处酒店打尖，宁毅有意在此修整两天，便叫过跑堂问话。此间小二对此等江湖豪客全无惧怕，似是习以为常，不仅应答得体，间或还能奉承一两句玩笑，让人如沐春风。
问过城中许多好去处，宁毅对白罗二人道：“咱们在此歇宿两天，明日你与迟师兄寻个向导在城中好好转转。”
白罗问：“师兄你呢？”
宁毅道：“我这伤势需要静养两天，就不同你们一起了。”
翌日三人吃过早饭，白罗二人便与宁毅分别出门，寻着城中名胜一路游去。八朝古都的繁华，很让少年人开了眼，尤其是内城夜市比外城还要繁盛，二人直觉意犹未尽，至深夜才归。
第三日也是如此，白罗很有些流连忘返的意思，可是临出门宁毅特意交代，明天有事办，要他们早回。二人回到客栈时黄昏还未到，却不见宁毅，等到天黑才见他从外面悠悠转回。白罗问师哥去处，宁毅道随便转转。三人吃过晚饭，早早睡下。
第四日一早宁毅带着二人向城南行去，白罗问师哥去干什么，宁毅道：“杀人！”
白罗一惊，问道：“杀谁？”
宁毅道：“平一指。”原来这两天趁白罗他们出门，他也没闲着，而是根据老头子供出的位置去打探了一番，顺便踩好了点。
白罗尚显年轻，江湖经验也少，对“杀人名医”的认识只停留在江湖传闻，对于平一指的江湖地位没有什么概念。但迟百城久历江湖，很是清楚一个名医对于江湖中人意味着什么，所受的震撼要远大于白罗。
这个平一指是武林中的一个怪人，医道高明之极，当真是着手成春，据说不论多么重的疾病伤势，只要他答应医治，便决没治不好的。他自称‘一指’，意思说：杀人医人，俱只一指。要杀人，点人一指便死了，要医人，也只用一根手指搭脉。
不过他有个古怪脾气：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多，蚀本生意决不做。
迟百城想：“武林中的好手都知他医道高明之极，人生在世，谁也难保没三长两短，说不定有一天会上门去求他，因此谁也不敢得罪他，宁兄不知为何却要杀他？”想着忍不住看了过去。
宁毅见他望来，只道：“迟师兄到时一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