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收徒
第四日上，华山大礼的各项收尾都已完毕，吃过早饭三虎携子侄来与岳掌门辞行。那日听闻华山有意收三代弟子，三虎早早便差人把子侄都接上山来，可惜后来三爷又告诉他们时机不成熟，哥仨虽也遗憾，能让小辈上山开开眼也不虚此行。
对于三虎的苦劳岳掌门心里有数，至于这三人是谁的关系，那就无关紧要了，华山掌门一日是他，只要三虎还想巴结华山派，就绕不开他。岳掌门命人拿出四把剑，两长两短分别赠予三虎的四个子侄，附带的还有一本剑谱。
剑是华山派制式，只是没有印记，剑法也不是什么高深武功，却比江湖上那些大路货要好的多。这无疑是岳掌门承认了三虎华山派的外围身份，三虎帮以后行事，可以大张旗鼓的打出华山派旗号了，只要不是非常过分，华山派都兜得住。
三虎大喜，不能拜师那点缺憾，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让四小磕头。灵珊盯着“三虎”的女儿看了好久，小声与岳夫人说了些什么，岳夫人斥她一声“胡闹”，面上却满是宠溺。
灵珊见娘亲没有反对，就问那小妞叫什么，小姑娘看看“三虎”，在爹爹的眼神的鼓励下，怯生生的道：“小奴叫做小奴。”
“三虎”连忙道：“回大小姐，小女大名张静修。”
“静修，静修，好名字...爹爹，女儿想收她为徒。”灵珊念叨两声，转向岳不群道。
岳掌门第一反应也是胡闹，刚想斥责，发觉女儿换了装束。“珊儿已经是大人了啊”，不好再如做姑娘家时那般对待，一时心中感叹。
灵珊见爹爹犹豫，上前扯住他衣袖晃来晃去，撒娇道：“爹爹...”
岳不群挣开女儿，轻斥道：“成什么体统？”
灵珊嘴硬道：“我不管，我就要收她为徒，我要我的徒弟做华山三代弟子的大师姐！”
岳夫人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岳掌门无奈的看看妻子，女儿的小心思他也猜到了。华山收徒不以长幼排序，而以入门早晚，灵珊作为掌门之女，华山二代弟子人人入门都比她晚，却个个把她叫做小师妹。做了十几年的小师妹，心绪不平也属人之常情。
灵珊只当爹爹同意了，乌溜溜的大眼都弯成了月牙，弯下腰笑眯眯的对张静修道：“小奴想不想拜我为师？”
“三虎”喜不自胜，忙代女儿答道：“愿意...愿意...小奴...静修快给师傅磕头...”按着女儿咚咚咚给灵珊磕了三个响头，小静疼的直想哭，把灵珊心疼的不行。三虎兄弟本来都放弃了，如今一个个激动万分。
灵珊又问“二虎”儿子的名字，那小孩却不怯场，举止还颇为有礼，道：“小子王雱，见过岳姑姑。”义妹的师傅可不就是姑姑。
一声姑姑叫的灵珊喜笑颜开，对丈夫道：“师哥，你也收下他吧，以后静修做大师姐，雱儿就做大师兄。”令狐看向师傅，欲言又止。
灵珊收徒，岳掌门可以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令狐作为华山派大师兄，以后是要接掌掌门之位的，收徒不得不慎重。岳掌门见令狐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显然不是他二人事先商量好的。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这三虎算起来都是宁毅的人，岳掌门怕背后有他撺掇。灵珊、令狐他最了解不过，没胆量在他跟前说谎，唯恐他二人是不经意间被三弟子引导了，宁毅如此做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提前在三代弟子中布局，妄图染指华山基业！
岳掌门向来多疑，可惜只猜对了一半。是宁毅引导不假，布局也不假，可惜不是在三代弟子中。他让令狐收徒，真就是单纯的酬谢三虎。所谓“千金市骨”，华山要崛起不能只有“威”，还得有“恩”，恩威并施方能笼络人心，三虎帮就是个榜样。
岳掌门想了很多，脸色阴晴不定，不由自主的看向三弟子。宁毅见师傅望来，心中一叹，“大师兄也学坏了”，令狐装的师傅都看不出破绽。他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大师兄引导的灵珊，以她对令狐的爱意，令狐就是把她卖了，她肯定也是高兴的帮他数钱。
宁毅心知师傅对他起了疑心，当初让令狐打消收徒之念就是为了这个。令狐隐约明白三师弟与师傅之间的误会，又想前日与莫大密会，误会已经解开了，就没有通知三师弟，自作主张的行事。也是告诉宁毅，他做大师兄的有担当的决心。
令狐心想由灵珊出面应该能不着痕迹，这几日床笫之间都在暗示妻子，心中对于欺骗师傅很是愧疚。他自以为毫无破绽，却是提前引爆了三弟子与师傅之间的矛盾。宁毅知道不出面不行了，他要一直躲着，待会大家都不好看。
宁毅对岳宁夫妇行礼道：“我华山大师兄收徒不可不慎重，请师傅三思。”岳不群脸色有所缓和，不过神情依旧严肃。
宁毅对灵珊道：“师妹已经是令狐夫人了，不可再由着性子胡闹。只收下张静修即可，小王雱我看身骨羸弱，不是习武之材。”他要洗脱嫌疑，只能怼灵珊。
宁毅故意提起“令狐夫人”，就是要让灵珊感觉到身份上的落差，果然灵珊被他当众教训，已经没了作为师妹的自觉，柳眉一竖，一张俏脸登时黑了下来。
不等灵珊反驳，小王雱却开口了：“宁三...叔说的对，俺不要习武，娘亲说俺要考状元。”在华山几天，他见过长辈喊宁毅做“三爷”，既然小奴妹妹拜师已定，他就临时改口了。
在场众人都惊异与此子才思敏捷，不管他这个称呼对不对，这个年纪有这份心思已经足够惊艳了。
不过有人有不同想法，“三虎”教训道：“做什么状元，做了华山弟子，状元见了你也要磕...”他一时激愤没忍住跳了出来，却被大哥二哥拦住，这种场面别人不问，原本没他们兄弟说话的余地，自知失言的“三虎”后悔莫及，一时间冷汗连连。
宁毅哈哈一笑替他解了围，对王雱道：“好！有志气！”小王雱被三叔一喊，低头不敢说话了。
因为“三虎”没有儿子，女儿又与王雱定下来娃娃亲，“三虎”对一心向文的王雱，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平时对他不免严厉一些，所以王雱对他很是惧怕。
灵珊看不得宁毅得意，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求助令狐，令狐表示全凭师傅做主。岳夫人这次站女儿，小声对岳不群道：“师兄，也该让冲儿担起责任了。”意思很明显，结了婚做了师傅，也能让令狐收收轻浮之心。
岳掌门早已冷静下来，心里也有了计较，开口道：“阿毅。”宁毅连忙立正恭听。
“不如你把他兄弟一起收下。”岳师指的是“大虎”的两个儿子。
这可是意外之喜，大虎连忙让两个儿子给岳掌门磕头，然后又向宁毅下拜。
“以长幼为序，我华山三代弟子的大师兄，二师兄自此都归于你的门下，如何？”
这是岳掌门的制衡之道，大师兄归于令狐门下，以后还有接任华山掌门的可能。只要掌门是令狐，宁毅弟子就出不了头，同时也断了王雱作为令狐大弟子，接任掌门的法理。人多了利益牵扯就多，空子也多，可以以此操纵分化三虎。
宁毅看着二人，惭愧的的道：“师傅，弟子有一事禀报...”
说着跪下道：“弟子上次下山，在开封擅自收了个记名弟子，忘记了向您禀报...不过师傅放心，没有您亲口允准，弟子不敢传授一丝一毫的华山剑法，只教了他一些自悟的拳脚功夫。白罗与迟师兄都在场，可以为弟子作证。”白罗表示三师兄没有说谎。
岳掌门对宁毅这个态度很是满意，证明他心中还有认他这个师傅，至于这恭敬是真是假，他已经不在意了，正经是能拿捏住三弟子已经够了。
岳掌门仿佛毫无芥蒂，和蔼可亲的扶起三弟子，微笑道：“这段时间山上事务繁忙，阿毅你操劳甚重，偶有遗忘说明你心中知道轻重。左右一个记名弟子而已，为师不怪你，就让那...”白罗连忙补充“张豪”。
岳师继续道：“让张豪做我华山大师兄。”
宁毅想想劳德诺，对师傅道：“那张豪比弟子年龄都大，就做个记名弟子算了，他们几个也权且记个名以观后效。”岳师更加满意了，只当宁毅看懂了自己的敲打，不得不再次让步。
记名弟子也好，正式弟子也罢，岳不群都无所谓，怎么样都是打乱了三弟子的布置，关键是令狐怎么想。令狐还是那句话，“全凭师傅做主”。
灵珊可就不愿意了，好容易要翻身一回，三代大师姐变成了记名大师姐可还行？褚兰姝这个名义上的二代大师姐，做的是什么活计，在山上是什么地位，灵珊比谁都清楚。
“我的弟子必须是真正的大师姐！”某做了十几年小师妹的少妇不依不饶道。
无伤大雅，岳师心情正好，就让弟子安排香案火烛，在华山派列代祖师的灵位前，由灵珊收下了“三虎”之女张静修为华山派正式弟子，名列第一，为当今华山三代大师姐。
灵珊神气道：“好！张静修！”
小姑娘看起来挺聪明，稚声道：“弟子在！”其实是三虎暗中帮子女演练过。
不过小孩子确实容易唤起众人的爱心，灵珊把众人表情看在眼里，更加得意了，学着爹爹收徒的模样道：“张静修，你今日入我华山派门下，须得恪守门规，若有违反，按情节轻重处罚，罪大恶极者立斩不赦。
“本派立足武林数百年，武功上虽然也能和别派互争雄长，但一时的强弱胜败，殊不足道。真正要紧的是，本派弟子人人爱惜师门令誉，这一节你须好好记住了。”静修见师傅神气，高声应是，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做戏要做足，灵珊大眼咕噜噜一转，道：“下面由你大师伯令狐冲为你背诵本派门规，静修你仔细听好了。”
宁毅小声咕哝道：“怎么是大师伯，不应该是师公吗？”灵珊听见给他个白眼。
令狐一阵无奈，以前师傅收徒是他念戒条，如今妻子收徒还是这样，却也不回绝，严肃道：“张静修，你听好了。”
静修道：“是！师公！”宁毅方才就是说给她听的，小姑娘却是灵性，灵珊听见止不住的欢喜。
“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务必牢记！”
小姑娘听到“牢记”一脸的苦闷，众人看见又是欢笑。
事情了结，皆大欢喜。
三虎也该走了，小静修看到亲人离去不由哭闹起来，众人哄不住，最后岳掌门发话，准他四兄妹一个月的假，下个月再送上山来即可。三虎兄弟连忙谢过岳掌门，欢天喜地的去了。
宁毅看着三虎兴奋的背影，心道这徒弟他不能用心教了，他刚刚才打消岳师疑虑，至少是短期内不能用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