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

农夫的子孙

恩里科·费米出生在意大利一个祖辈都是农民的家庭。

费米的祖父斯蒂凡诺是一个体格敦实、意志刚强的矮个子老头儿，不苟言笑，喜欢喝酒。斯蒂凡诺年轻时离开乡下，投到帕尔玛公爵门下当差。当时的意大利分成许多小公国，帕尔玛公国是意大利南部的一个小国。由于斯蒂凡诺吃苦耐劳、忠心耿耿，很得公爵赏识，后来被提升为一个小郡的官吏。

斯蒂凡诺是费米家族第一个放弃种地、离开乡土的人，他的这一行动改变了整个家庭的社会地位，并为子孙后代带来了全新的生活和机遇。可以说祖父的人格和信念造就了费米一家的未来。尽管在费米童年的记忆里，祖父只是一个面孔和善、因患关节炎而弯着两腿的小老头儿。

费米的父亲阿尔伯特是斯蒂凡诺的次子，为人厚道勤勉，对知识非常渴求。阿尔伯特对做小官吏不感兴趣，一心想学习新的科学技术，投身实业。但是斯蒂凡诺对儿子的管教严厉有加，按照农村祖辈的传统，阿尔伯特还未成年就被父亲要求去自谋生路，学会自立。因此，阿尔伯特学业未完成，就走上了社会。失去上大学深造的机会自然是遗憾的事，不过阿尔伯特却从小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这也是斯蒂凡诺身上所具备的品质，这种优秀的秉性后来又遗传给了费米。

当时意大利正在全国兴建铁路，这给许多有才干的人提供了就业机会。阿尔伯特幸运地进入铁路部门做了雇员。

这位农民的儿子继承了斯蒂凡诺的奋斗精神和敬业品质，在工作中兢兢业业，勤学苦干，渐渐掌握了铁路管理的知识和行政方面的经验。他的为人和成绩赢得了同事们的尊敬，也得到上司的器重。虽然阿尔伯特没有上过大学，但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当上了段长。这个职位通常只有具有大学学历的人才有可能担任。有趣的是，如果把铁路局比作一个小公国，那段长职位恰好和“郡吏”差不多。阿尔伯特和斯蒂凡诺虽然走的人生道路不同，父子俩的造化却旗鼓相当。

由于铁路修建流动性大，阿尔伯特的足迹随着铁轨的延伸几乎遍及了整个意大利。他把大好的青春献给了意大利的铁路事业，直到41岁才顾得上结婚。这时他已结束流动的生涯，在罗马定居下来。

阿尔伯特的妻子名叫艾达·德·格蒂斯，比他小14岁，是一位聪慧的小学教师。夫妻俩共生了3个孩子，恩里科·费米排行老三，生于1901年9月29日。费米的哥哥朱里奥只比他大一岁，姐姐玛利亚比他大两岁。费米儿时长得瘦小，其貌不扬，有点儿像丑小鸭。

由于三个孩子年龄相仿，格蒂斯照顾不过来，朱里奥和小费米兄弟俩小时候被送到乡下寄养。

朱里奥运气好，不久就返回城里。小费米直到两岁半时才被接回家。当时的一幕颇有戏剧性。小费米长得又瘦又小，皮肤黢黑，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活脱脱一只丑小鸭。姐姐玛利亚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弟，朱里奥则在他的头上摸来摸去。小费米也不甘示弱，突然放开喉咙号啕大哭起来，以显示自己的实力。

这时，妈妈格蒂斯恰好走进来，一声厉喝：“小孩子不准撒野！”小费米马上不作声了。许多年后，费米和同事们开玩笑时还常爱提起这件事。他说，他从来不与权威对抗的作风就是从这时学会的。

格蒂斯不仅管教孩子有方，治家也颇能干。费米一家住在铁路车站附近安波托亲王路的一栋大楼的公寓里，公寓的条件不算好，但格蒂斯把全家的生活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条。阿尔伯特作为一家之长，对子女要求也很严格。他恪守着农民的子孙必须从小吃苦耐劳的祖训，对三个孩子从不溺爱。

公寓里没有安装暖气，冬天天气很冷，费米一家从不用热水洗澡。家里有两个锌制的浴盆，大的一个父母用，小的一个归三个孩子用。阿尔伯特为了锻炼孩子们的体魄和毅力，晚上在浴盆里盛满冷水，每天早晨起床后费米三姐弟都要服从纪律，跳进盆里洗冷水浴。开始时小费米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跳进去，第一个跳出来，因为水温常常在摄氏五六度以下，冷得让人发抖。后来他也能坚持这一家庭必修课了。阿尔伯特微笑着拍拍他的脑袋，算是给儿子的鼓励和嘉奖。

那套公寓费米一家住了很久，每年冬天三姐弟手上都要生冻疮。小费米在家里看书，有时冻得把双手压在腿下，只能低下头用舌头舔着翻书页。

严格的家教使费米从小养成了坚韧的性格和能吃苦的精神，也增强了他的体魄。这为他将来的事业奠定了基础。费米后来非常喜欢户外体育活动，也和他儿时所受的锻炼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