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秋天在眼前

小城在立秋后，突然就热起来，气温达到三十四度，热浪笼罩着小城，出门走两步，家里烧个饭，就会满身出汗。在这样的气温下，我只能静坐才可以消暑。儿子却无视高温，午后踢球，中午出去约朋友。临出门时，总将自己整理一番，打扮一下。我在客厅看着他不时走向镜子，穿了这件，脱了，又穿那件，还要挂一幅太阳镜。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的眼前划过，在屋子里晃动。

为了过滤太阳的炙热，我把家里朝阳屋子里的窗帘都拉起来。还真有效果，外面的热浪在进入屋子时，被窗帘挤在外面，风依然透过窗帘进入屋内，屋里凉下来了。儿子喜欢在外面和朋友喝酒，打牌，喧关，他整天出出进进，晚上还是会回到家里的，他的世界我看着无法参与进去。

儿子小时候，我们一起看动画片，一起过假期，一起出行。出行的目地就是购买他的玩具或者是零食，即使这样，他也从来都是独立独行，不让我拉着他的手，他不时跑在我的前面，就是落在我的后面，被一只蚂蚁吸引，或者被枝头的一只雀吸引。

在玩具店里，儿子也不贪心，挑一件就好，对其他的玩具总是不舍，还是随我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就跟我约定，下一次给他买怎样怎样的玩具。现在回想那时，真是亏了孩子，不过这样的成长也让他提前知道了，珍贵的东西都来之不易。

儿子喜欢画画，绘画的学习班他坚持时间最长，从三年级开始到六年级毕业。他学习了蜡笔画，水彩画，素描，在学习素描时，还学习了写毛笔字，每次从绘画的学习班来，他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总会从他带回的作品中，找几幅张贴在他房间的墙上。绘画老师在我面前说儿子画得不错，很有天赋。一定要坚持画下去，我不懂绘画，但是喜欢看儿子的画。我知道独生子的孩子，在家里是孤独的，他需要一种爱好来陪伴他成长。

不过，儿子也很幸运。我们的小区比较宽敞，院子里有很多男孩子，他们大多数是独生子，在小区院子里他们找到了各自的朋友，在放学后或者周末，他们便在院子里是各种玩耍，儿子常常是我不喊，他就不回家。我喊过他以后，我常常听见楼梯上跳动的脚步声，那声音清脆地敲着我的耳膜，让我放在案板上的手灵巧而有力。儿子进了屋就跑进厨房，用鼻子嗅着饭菜，手不时抓着饭桌上的菜大吃起来，我不时打他的手，呵斥着他去洗脏手。这些事情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就是昨天的一个中午，或者晚上，儿子瘦小的身影就那样扑面而来，在我眼前跑动。我真想走进这些时光中去，抱着时光的双腿，再不要向前移动。

如今儿子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人了，个头超过我半截。有时你觉得他长大了，有时你觉得他依然是个孩子，在父母面前耍耍坏脾气，将自己的委屈夸大，将自己的生存描述不堪，让我和老公觉得他依然是个孩子，需要我们的体谅和慰藉。有时候，我常常被他的示弱，搞得母爱泛滥，觉得他大学生活处处不如意，学业繁忙，压力山大，常常对他牵肠挂肚，忧心忡忡。不几日，又看他意气风发，对生活充满希望。我的心情常常被他左右着，慢慢对他青年时期的迷茫有了一些通透，听他发牢骚，看他颓废，不再烦忧，想时间总会治愈他，天真也好，沉稳也好，脆弱也好，该他面对的他必须面对，该他承受的就让他承受，我只能看着他所经受的，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了，连想抚摸一下孩子的头，想拥抱一下孩子的心，都藏在心里，用目光来表达。

如今儿子，偶尔也会将他喜欢的电影，读过的书推荐给我看，我们就对某些情节和章节说说，这样的日子我很享受，我希望我们永远有一个走近心里的平台，让我们之间不要因为他的学识，年轻，我的年老而相互陌生，找不到走进内心的那座桥。

现在，我们有时也会像他小时候一样打闹，我打他一下，他打我一下，就像朋友之间的戏耍。但我们心里的距离并没有因为这些会拉近。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间里，儿子在他的房间里，要么打游戏，要么看手机，他很少进入我的房间。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寻找着一种生活中的自处。还记得前两年，他也会趴在我的床上，我们各自看手机，有时也会说说各自从手机中看到的可笑滑稽事情，窗外有风进来，也有阳光进来。生活很温暖。